第25節
趙言之新晉為京城第一新貴! 這是京城最近最津津樂道的話題,本來趙言之就是一個商人,地位就不高,頂天也不過是一個皇商,然而現在卻被立為監國! 這不讓人驚訝那什么比這更讓人驚訝? 從古至今朝廷就一直輕商重農,最為尊崇的卻是當官,所以平常百姓也紛紛讓自己的兒子讀書科考,期待家里能出一位官老爺來,那就一步登天了。 在抑商方面朝廷很早就出過律法:凡是經商之人,其三代不可入仕,也就是自己不能當官外,兒子孫子也不能當官。 所以關于是否經商這個問題一般人都會為自己子孫著想,哪怕再艱難,只要還不至于餓死,就不會碰觸商這一塊。 但是趙言之不僅經商了,還坐上大官了! 所以大家才會這么熱烈的討論,一般的平民子弟考上狀元,榜眼還沒現在的討論熱烈。 不過附加在趙言之身上的傳奇色彩也很濃厚。 他是經商的,他父親也是經商的,可他爺爺可不是經商的。 趙家在趙言之爺爺那一輩也算是京城世家了,趙言之的爺爺喪了妻之后還娶上了當朝公主,這是何等的榮耀。只可惜趙言之的父親不爭氣,明明前途一片大好,偏偏進了翰林院之后卻犯了事,最后丟掉官職,奉旨經商。 趙言之的父親的前途就這么破落了。 本來趙家不只趙言之父親一個兒子,不知道為什么公主生的兒子長大后倒沒保住。大兒子經商了,小兒子死了,趙家可以說就這么沒落了。 不過趙言之經商天分實在是好,自他接手他爹的香鋪之后,香鋪直接擴張,現在哪里沒有趙家香鋪的影子? 而且趙言之還負責皇家的供給,這可是多少人擠破頭想要的差事。 趙家在趙言之手里隱隱有抬頭的跡象,可是哪怕有給皇室供給的差事,那也只是個商人。 說好聽點叫皇商,說難聽點就是皇家的狗腿。 誰叫經商排最末呢? 可是誰能料想到一個經商的搖身一變竟然當上了監國,手里拿上了可以掌控天下命脈的權利。 這種事不叫人驚奇,那還有什么事讓人驚奇呢? 不過說來也怪,和趙言之當上監國一樣不可思議的是三皇子,本來太子本該就是皇后娘娘所生的大皇子,畢竟長嫡全占了,皇宮里還有點競爭力的就是官貴妃的二皇子,官家的后臺也是硬得不得了,但是誰曾料到最終定下為太子的竟然是無依無靠的三皇子。 三皇子母親的娘家只是地方小官,她自己不是皇后,又沒有官貴妃的強硬后臺,所以在后宮之中一直是默默無聞的,雖說生下了第三個皇子,皇上高興得給頭進了份位,可是福還沒享幾年又去世了。 三皇子還小就沒了母親,皇上就只好讓官貴妃代為撫養。 但是官貴妃自己還有兒子怎么可能真的給三皇子打算呢,所以這些年來三皇子在皇宮里也是同他母親一樣,默默無聞。 這次皇上下旨把三皇子定為太子,也算是驚奇之事了??峙鲁写蟪祭锬切┰缭缯玖岁牭拇蟪家呀浕诤藿患恿?。 但是就算母族再不顯貴,可他畢竟是皇上的兒子,沒人會說三皇子不能當皇帝—— 可趙言之可就不一樣了,律法里清清楚楚地寫著商人不得入仕的。 圣旨下來了,這事就是板上釘釘改不了的了,明著大家不會說,私下里總會議論幾句。 某某可真是走運??! 某某是誰想來都心知肚明。 京城里就這么議論紛紛,尤其士子議論的最為厲害,因為這打破了既有的規則—— 如果經商的都可以做官,那他們苦讀這么些年又是為了什么呢? 是有不服氣的士子聚眾鬧過,可是領頭的被關在牢里半個月后就沒人吱聲了。 還有四五個月就春試了,這時候被逮進去可得不償失,白白浪費寶貴的復習時間。 京城又是一片祥和之氣。 溫喬回到京城也帶上了霍爹霍娘,她來之前這件事的熱度已經下去了,于是霍知止就去京淄借他們過來了。 霍爹霍娘安頓在新府的右廂房里,右廂房本來是想做客房的,溫喬思量她這也來不了什么人,就讓霍爹霍娘住下了。 溫喬是來京城之后才知道趙言之當上了監國,不知情的人什么都不知道,但她自然知道其中險惡,走之前霍知止還說趙言之被人陷害了,現在回想起來也是可怕,一轉眼一兩個月過去,他就當上監國了。 溫喬向來相信你得到什么就要付出相應的努力,有時努力的程度還要遠遠多于應得到的。 同時得到的東西越多,其中蘊含的風險也越大。 她本來要去看看趙言之,霍知止卻勸她不要去。 “言之現在還忙,過幾天我再帶你去看他?!?/br> 不過溫喬沒想到過幾天是這樣見到他…… 霍知止帶她去宮里舉辦的宴席,她是第一次去這樣大的場面,心里難免惴惴不安,而且霍知止的位子挺靠前,這讓溫喬更加緊張。 因為溫喬說她有點緊張,所以霍知止先帶她來熟悉熟悉環境。 他們來的時候人還很少,至少像霍知止位子這么靠前的人還沒有來,這次的宴會來人還比較多,光看位子就知道了。 溫喬環視一周,并沒有見到趙言之,不免有一些失望。 “怎么趙哥哥還沒來?” “趙哥哥?”霍知止聽到這個稱呼似是有些不能習慣,皺了皺眉…… “你不是說帶我去見他的嗎?”溫喬嘟嘟嘴,紅潤的櫻桃小口還泛著光澤。 霍知止暗了暗眼色,沙啞道,“我帶你去見他?!?/br> ☆、第40章 出汗的手心 溫喬被霍知止帶到了不遠處的林子里,林子里栽的都是杏樹,入秋已經開始落葉子了。 “趙哥哥呢?”溫喬環顧四周并沒有見到趙言之。 霍知止輕笑一聲,順勢把溫喬抵在樹干上,動作很溫柔,可是溫喬卻能感受到霍知止身上散發著的不容拒絕的氣息。 “……嗯,趙言之是趙哥哥……那你叫我什么?” 霍知止說著還用薄薄的嘴唇輕蹭溫喬的酒窩。 “將……將軍……”溫喬推了推霍知止,因為離的很近,霍知止溫熱的氣息都撲到她的面頰上。 她的心都要跳出來了。 “你每次都喊我將軍……”霍知止把溫喬往懷里帶了帶,輕輕吻了下溫喬嘴角,“要么就是你啊你的……” “你說,你該叫我什么?” 溫喬內心是崩潰的,為什么這這么像*,這還是大白天,他們還在外面,萬一被人看到怎么辦?她低頭搪塞道,“我不知道?!?/br> 霍知止眉眼更加靠近她,“真的?” “咳咳……” 說曹cao曹cao到……而且是在這么尷尬的情況下。 霍知止終于松了溫喬,咳嗽聲的來源是他身后—— 就是溫喬要找的“趙哥哥”。 “興致很高嘛,看來我就等著喝喜酒了?!壁w言之還是輕如春水的聲音,只是著裝大有不同。 原來他從來不曾穿過暗色的衣裳,如今卻換了身玄色長袍。 語調未變,可是周身卻給人嚴肅深沉的感覺。 溫喬只認清了他是趙言之便滿臉通紅,羞愧得抬不起頭,臉埋在霍知止懷里。 霍知止輕摸溫喬頭頂,神色反倒坦蕩蕩。 “你怎么現在才到?!?/br> 語氣平靜得好像什么都沒發生過。 要不是霍知止另一只手被溫喬牽著,就連溫喬也要被騙過去—— 那只手手掌粗糙,還有厚厚的繭子,應是常年握兵器造成的,在戰場面對千軍萬馬也不曾出過冷汗,此時在溫喬手里卻濕熱黏膩。 分明是緊張過度導致的。 霍知止就這么一路拉著溫喬回到了宴席上,趙言之也一起過來,他雖然在之前打趣了一下,但也知道女兒家面皮薄,后來就沒有再說過相關話題了。 人陸陸續續地來齊了,有的像霍知止一樣,還拖家帶口,里面當然包括溫大人一家,也有單身一人來的,趙言之就是代表,不過很少罷了。 溫喬經過剛剛的事老實了一會,因為她身邊就是一顆炮彈,可是畢竟是少女心性,第一次來到這樣的地方,難免忍不住東張西望。 “老實一會不行?”霍知止敲了敲溫喬腦袋,“怎么像小孩子一樣不讓人省心?!?/br> 話是這么說,可溫喬仍能看見霍知止眉宇間的笑意。 所有人都坐下以后,最高處座位的人還沒有來,宴席上有些角落已經傳來了嗡嗡的討論聲。 趙言之坐在最高處的右手邊的位子上,溫喬起初來還不相信,那可是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位子,然而趙言之穩穩妥妥地坐在那,沒有絲毫不適。 還是靜如春水的眉眼,可是帶上了幾絲冷冽之氣,竟有睥睨天下的氣勢。 等了一會,宴會上最高位子上的人終于來了,卻不是應該有幾個兒子的皇上。 來人是個清秀少年,面貌年輕的過分,身上仿佛還帶著江南水鄉特有的水潤,他眉眼彎彎,又好像天真無邪。 趙言之起身行禮的時候她才知道這是傳說中的三皇子,當然那個時候她也在行跪拜禮。 不過那江南般的少年倒是很尊重趙言之,趙言之還沒來得及跪下去他就已經把趙言之扶起來了。 “監國大人這是在客氣什么?反倒同我生分了?!?/br> 語氣就如同溫喬幻想的那樣,甚至比溫喬想的更加溫柔。 趙言之的語氣倒是變的一絲不茍,“臣恭敬不如從命?!?/br> 任由三皇子把自己扶到位子上坐下。 三皇子自己也坐下后才仿佛驚覺到大家都還在跪著,便連忙喚大家起來。 仍舊一副清秀的江南少年模樣,不諳世事。 隨后好像又想起了什么,“對了,這段時間父皇病重,大哥二哥都推辭不接受暫時代理朝政,我只好勉為其難的上了,嗯……”那少年還看了眼趙言之,“我還請了言之先生監國,言之先生博學多識,乃國之棟梁,這段時間父皇雖然在養病,但我想有言之先生在,國勢一定會更好的?!?/br> 這都是大家早就知道的事情,該反抗的早就反抗了,反抗的也都早就被處理了,現在只是給個公開的名分。sk