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節
“梅山豈是怕事之人,兵來將擋,水來土掩!姓陸的,隨你出招,咱們書院的人都接著?!?/br> “對啊,快些出招,早點完事!” “咱梅山不怕事,來著?!?/br> …… 一石激起千層浪,陸峰下了戰書,挑起梅山書院眾人團結一心,共抗外敵。 喂喂,你們這群熊孩子能先掂量一下自己幾斤幾兩再口出狂言不?就沖你們學了好幾年還學三字經的主兒,就這么叫囂!程凜簡直想扶額了,她偷眼看看景宗與寧國公主,倆位老板正瞧得眉開眼笑,興致勃勃的,頓時想起自己還有系統任務景宗的賞識。 拼了!還是那句話,輸了不要緊,不敢應戰,在老板眼中失了勇氣,才是最最麻煩的事兒。 “梅山書院,從無不敢應戰之人!”程凜三天前贏了?;?,又與胖子交好,勉強算是書院中的風向標。她出口之后,換來不少聲援之聲。 “不錯,梅山應戰!”曾小胖不含糊,見自家兄弟說話了,跟著程凜越眾而出,力挺兄弟。 “好,沒有規矩,不成方圓……” ☆、第十八章 學院之爭(一) 涉及倆座書院之事,又是上門踢館,群情激揚間,文化課比試一事,便揭開序幕。 “好,沒有規矩,不成方圓?!背虅C眉頭一皺計上心來,這等時刻,邀約景宗出面,當真是親近未來老板的大好機會,豈能輕易錯過。程大少心念起,轉身朝著景宗一抱拳,盛情邀請道:“這位兄臺,恰逢其會,可愿為我等做個中人?” “甚好!”景宗年少,平素穩重,此時被場上氣氛帶動,頗有些躍躍欲試之感。寧國公主只覺這等熱鬧似乎比剛剛比試還有趣,笑得面頰倆側酒窩綻放。 “好,屋里請?!迸;懿豢鲜Я硕Y數,若比文化課,肯定少不了筆墨紙硯之類,自然要入學堂,有桌椅在旁,筆墨伺候才方便。 一眾人等,涇渭分明,魚貫進了學堂之中。 在自家地盤上,自然梅山書院學生為主,?;苌頌椤白锟準住?,也不謙讓,直接站到前面,挺胸疊肚,一副主人家做派,道:“大成諸位,來者是客,三局倆勝,可否?” “好!大成書院,陸某在此,吟詩作對,琴棋書畫,靜候梅山諸位來戰!”陸峰看似狂傲,實則心細如發,先定了比試框框,端著陸某一人在此,萬夫難擋的陣仗。 …… 吟詩作對,琴棋書畫,程凜默默為梅山諸位同窗點了三十二根蠟,這比蜀道難,難于上青天還難。 若說刀槍劍戟,斧鉞鉤叉,十八般武藝什么的,梅山之中,還能挑出那么幾個精通之人,可說起琴棋書畫,吟詩作對……那個,咱們梅山書院的夫子們能參賽嗎? 陸峰一言既出,滿堂寂靜無聲,連根針掉在地上都能聽到。糙人家的熊孩子們不約而同往后縮了鎖,低下了頭,默念“你看不見我”*。 景宗看看陸峰,恍然記起,這是大成書院的聲名遠揚的才子,亦是陸丞相家的幼子。據說此子自幼聰慧過人,三歲能背詩,琴棋書畫,文韜武略,無一不精。 “哦?這位陸公子看來胸有成竹,趙某身為中人,想替梅山書院的學子們問上一句,這三局倆勝中,他們是每局出一人,還是三局只能出一人?”景宗欣賞有才學的少年,可又有些看不慣陸峰驕傲模樣,言語中稍微誘導一下,往梅山一方偏去。 “他們三局只出一人,或者每局出一人,陸某皆無所謂,一律奉陪到底?!本碌孟衽⒆右粯拥年懝?,折扇一展,輕搖幾下,一臉蔑視,眼光肆無忌憚圍繞?;?、程凜、曾小胖身上打轉。在他看來,整個梅山書院只有?;芤蝗?,還能勉強算上文武雙全的人物,至于曾小胖和程凜,那是順帶鄙視的。 程凜本意是要在景宗面前表現一番,怎能被小小挫折打??? 小學六年,中學六年,大學四年,上輩子寒窗苦讀十六載,雖然古人玩的玩意兒基本不會,可架不住眼界寬廣,程凜記得幾幅有名的千古絕對,此時拿出來鎮鎮場面,還是可以的。 “第一局,程某不才,破磚引玉,先來獻丑!”程大少手中沒折扇,學不了人家風流倜儻,正想裝著古裝劇中才子模樣,高喝一句“筆墨伺候”,轉念一想,自己那倆筆蜘蛛爬,話到嘴邊,生生咽了下去,唇角勾起,又道:“一副寒酸上聯,陸兄若是對上來,程某情愿認輸?!?/br> “程兄,請!”陸大才子學富五車,敢出狂言,自然有倆把刷子。在他眼中,程凜、曾小胖,甚至于?;芏际菦]文化的武夫出身,別說詩詞歌賦了,就是對聯,能不能對仗工整都是個問題。 說來也巧,程凜穿越之前,正好看過一檔節目,請來的嘉賓主持是個很厲害的文學老教授,講的正是千古絕對。主持人幽默,嘉賓講得有趣,竟真讓她記住了幾個,此時信手拈來,簡直再輕松不過。 “請,上聯是寂寞寒窗空守寡!”程凜腹黑,之所以選這個上聯,私心大大的。 這上聯原本的出處是另一個時空中,明末清初,江南有一才貌傾城的佳人,因為人事哀怨,隨即遁入空門,不再問情。后來規勸她的人多了,這位小娘子便在寺門外的墻上出了上聯——“寂寞寒窗空守寡”,揚言凡能有應對者,便身心相許,重返紅塵??傊?,這位小娘子最終都沒還俗就是了。 活該陸大才子男生女相,長得像個小姑娘。程凜出的這幅上聯,落到真懂行的人耳中,滿滿是對陸大才子的嘲諷之言??! 曾小胖大喜,這貨不懂對聯好壞與否,可他擅長察言觀色。陸大才子面色鐵青,大成書院的學生們咬牙切齒,雙目噴火,反觀?;荛L出一口氣。再看這場比試當中的局外人,景宗忍俊不禁,寧國捂嘴直樂。 “好,好上聯??!”對頭惆悵,己方開懷,那這對聯必須是極好的,胖哥哥帶頭喝彩,隨即開始往自己身上拉仇恨值:“陸大才子,給你半個時辰,夠與不夠?” “哼!”曾小胖的叫囂,只換了陸大才子一聲冷哼。 胖哥哥叫完好,可沒搞明白這上聯到底好到了什么程度。他見寧國笑得開心,顯然懂了其中三味,便邁著小短腿,湊了過去,自來熟的低聲問道:“這位小哥請了,您瞧我這兄弟的上聯到底好在哪里?” 寧國瞧了他一眼,癟癟嘴,沒說話。 景宗見曾小胖湊上來和親妹子搭訕,不著痕跡的往中間一插,護住了自家妹子,同樣壓低了聲音,難得好心的,把其中彎彎繞繞解釋給胖子聽。 “這上聯乍聽起來,簡單易懂,通俗至極,甚至還有些粗俗,難卻難在每個字的偏旁部首一致?!本白诘脑捳f了一半,留了一半。他自覺講得很明白,可再看曾小胖,依舊一臉茫然,萬般無奈之下,只得補了一句道:“下聯也要如此,不光意境要對上,每個字也要用同樣的架構才對?!?/br> 現在,景宗倒是挺同情陸大才子的,男生女相,還從大成書院上趕著來梅山書院,往歪了想一想,還真是有點小寡婦耐不住寂寞,跑來找存在的感覺。 為人君者,不能幸災樂禍太過明顯,陸峰日后大概是要入朝為官的,景宗心中如是想,面上恢復波瀾不驚。 “這下聯不好對呀,不光需要對仗工整,還得每個字都同樣架構,難就難在意思要能對上,這字的運用也要對應上?!?/br> “陸兄大才,遠勝我等,不必驚慌,靜觀其變?!?/br> …… “看對方的反應,咱們程大少的對子有點意思??!” “沒想到,程凜肚子里居然還真有點墨水?!?/br> “噓,別多話,往下看?!?/br> …… 時間如白駒過隙,在雙方支持者竊竊私語中,飛逝而過。 陸大才子時而低頭踱步,時而“唰”的打開折扇,搖上幾搖。 三月微寒,可陸峰額上汗珠細密。最終,他仿佛下了重大決心,滿臉釋然,哈哈一笑,道:“這局陸某認輸,還請這位兄臺宣布下?!鼻耙痪涫菦_著在場眾人說的,后一句卻是單獨說與景宗聽的。 “好,第一局,對聯,程凜勝!”景宗身為中人,履行職責,當即宣布。 “哈哈哈,好??!”曾小胖喜滋滋,與身畔人擊掌相慶。梅山一方各個喜氣洋洋,比大夏天喝了清熱解暑的酸梅湯還爽。 “不過是贏了一局,有什么開心,僥幸而已?!?/br> “就是,姓程的小子不知從哪里尋的絕對,湊巧罷了?!?/br> …… 大成書院一方不服,嘈嘈雜雜。 勝便是勝,輸了便是輸了,景宗心中不喜,大周朝未來的上層官員以后還要從這些年輕學子當中選拔,這般沉不住氣還了得? “靜靜,第二局,大成書院請先!” ☆、第十九章 書院之爭(二) “靜靜,第二局,大成書院請先!”景宗為人最重公平二字,之前程凜破磚引玉,固然贏了,卻多多少少有些取巧,勝之不武的感覺,此時便讓了陸大才子先手。 陸峰眼簾低垂,喚來身后人低聲吩咐幾句,待那人走后,才朗聲道:“陸某才疏學淺,第一局輸得心甘情愿,第二局,陸某取個巧,出個手談殘局。請梅山諸位兄臺來給掌掌眼,陸某獻丑!” 從小被譽以神童之名,陸峰的才華是毋庸置疑的。以彼之道還施彼身,這廝腦瓜好使,對方能出個難題難住自己,自己何嘗不能如此呢? 琴棋書畫,樣樣精通,陸峰最最擅長的,卻是手談一道。天下殘局,時常收集研究,他自負胸中棋譜成百上千。 剛剛那人是去車上取棋盤棋子,時間不長,回轉過來,恭恭敬敬奉上。 陸大才子微微一笑,已將方才勝負之事拋于腦后,右手取黑子,略一沉吟,開始擺局,黑子錯落有致,碼放完畢之后,左手取白,繼續又放,片刻之間,殘局已成。 “此局無名,陸某不久前與朋友手談,怎奈他有事離去,今日,陸某便以此局獻丑?!标懘蟛抛雍榻B,完全沒了方才落魄模樣。 程凜伸著脖子看看,心中哀嚎:艾瑪,這些黑白子什么的,姑奶奶我只會玩五子棋,這么多,怎么都不是吧! ?;艿纱笱劬?,摸著下巴毛茸茸的小絨胡,若有所思。曾小胖眼珠轉來轉去,拉拉死對手衣角,勾得對方注意后,悄聲問道:“你成不?” “你成?”?;芙裉煨那椴缓?,口氣很沖的回了過去。 “不成??!讀書人的玩意兒,哥哥我是一竅不通??!”胖哥哥實在,沒留神,把藏肚子里的真心話抖落出來了。 三小伙伴面面相視,擠眉弄眼,這個……得找只倒霉鴨子出去。要不看看同窗們?程凜心念一起,目光流轉,求轉般的尋覓起來。哪知看到誰,誰就往后縮,縮著縮著,若大學堂又多空出一大塊地方來。 “拼了!”曾小胖慷慨赴義般,器宇軒昂站了出來,大聲道:“曾某不才,愿領教陸兄高招?!?/br> 寧國公主好奇的盯著曾小胖看了起來,滿心期待對景宗道:“哥哥,看不出這胖子還有三分本領?!?/br> 話音未落,曾小胖三指頭捏起一顆黑子,隨隨便便往棋盤上放去。外行看熱鬧,內行看門道。作為從小接受超級精英教育的景宗來講,一下子就懂了,當時扶額,輕輕捏捏太陽xue道:“原來如此,這曾博彥也是個人才,玩的是田忌賽馬的把戲?!?/br> 吃喝玩樂樣樣精通,琴棋書畫樣樣稀松的寧國公主愣是沒瞧明白。對于唯一的幼妹,景宗有耐心,伸出手做了標準的下棋手法,食指在下,中指在上,景宗手法專業,姿勢瀟灑。寧國公主一愣之后,美目轉去,看看曾小胖,立刻看出不同,這貨捏棋子和雞爪子差不多,純粹就一懵懂無知的初學者姿勢。 果不其然,雙方剛剛互落幾子,陸大才子便起身,連道承讓。 曾小胖就是為了輸來的,也不見沮喪,眉眼彎彎,笑面羅漢模樣,施施然回歸本隊。 “哈哈,這才是梅山書院真正的水平吧?!?/br> “就是就是?!?/br> “你看他那下棋的手法,簡直……哼,有辱斯文?!?/br> “一勝一負,這是平局,只等下局一局定輸贏勝負了?!?/br> “那還用問,自然是咱們陸公子贏了,若非第一局失了先手,此時咱們都該得勝而歸了?!?/br> …… “哼,大成書院的,你們神氣什么,真厲害,就先把之前咱們程大少的對聯對出來再吹牛不遲?!?/br> “勝負還早了,就怕你們這些斯文人到時候敗在我們這些武人手中,羞到找個地縫兒鉆進去?!?/br> “就是就是,咱們程兄和牛兄都是文武全才的厲害人物?!?/br> …… 雙方嘴仗不已,紛紛指指點點,氣氛熱烈,甚至有些……火爆。 田忌賽馬?景宗心中猜測,亦是程凜心中所想,與其讓?;芑蛘咦约合聢鲚斄耸繗?,倒不如曾小胖自己上場,大不了索性認輸。胖哥哥是個人才??!他肯定沒聽過田忌賽馬的故事,那這些是他自己琢磨出來的還是“家傳淵博”呢? 程凜暗中給胖哥哥按上了個性標簽思想草根,自學成才的偉大狗頭軍師! “下局靠你們倆個了,曾某人可是已經拼了臉面不要,認輸了的?!迸止奉^軍師回歸本隊之后,搖頭晃腦,腆著臉沖著?;艿?。 “無妨,下局牛某自然要贏得堂堂正正?!迸P「缧母邭獍?,事情皆因自己而起,若是不能贏上一場,老牛家的臉往哪兒放? 景宗暗中觀察雙方動向,忽然覺得梅院主推薦看似一無是處的曾小胖似乎也有些道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