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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芝的眼中沒有分毫感情,冷漠如刀,仿佛從地獄爬上來索命的厲鬼。 面對著她陌生的眼神,閻鳴像是忽然想明白了什么。 他目露一絲茫然,接著便是恍然大悟。 “不,你不是林芝!你是哪里來的孤魂野鬼,占據了林芝的身體?!” 接著又是喃喃自語,“小林芝從前總是跟在我身后,她是很聽話的,我說什么她就信什么,從來不會忤逆我……” “你把原來的林芝弄到哪里去了?!”他發出一聲憤怒的低吼,眼中染上了猩紅瘋狂之意,似乎是想沖上來掐住林芝的咽喉,卻因為被鎖鏈銬住只能發出徒勞的怒吼。 若是原來的林芝還在,一定會乖乖地留在山谷里等他回去。 就算是偶爾有掙扎和不配合,只要他肯哄上兩句,她便會安定下來,不再吵鬧。 沒有她當時的逃離,沒有失去谷底無數靈植的供給,沒有在霧雨幽林的強行突破,沒有林芝在他身上下的蠱毒,他又怎會淪落到今日的地步? 他淪落到今日的地步,全拜眼前的女人所賜。 閻鳴看著林芝高高在上的神態,分明是記憶中的長相,此時看著卻分外陌生,竟和從前那總是跟在自己身后的小師妹沒有半分相似之處。 林芝低低地笑了,眼神如刀: “是啊?!?/br> “原來的林芝到哪里去了呢?” “不是被你親手殺死的嗎?” 猩紅的眼眸中流露出一絲怔然。 “我沒有,只是廢了她的經脈,每日里都用靈液嬌養著,我……” 閻鳴有意辯解,林芝的眼中卻含著淡淡的嘲諷。 “那你呢?你如今雙腿還完好,只是失去了修為,每日還有靈隱寺的佛修送上齋飯,你還有什么不滿意?” “那又怎么能一樣!”閻鳴瞪大了雙眼。 林芝看著眼前人,突然覺得有些無趣:“我不會殺你,當初林芝經受的痛苦,我會讓你千倍百倍地償還?!?/br> “該走了?!?/br> 有身穿白衣的少年靠近,饒是一身白衣也壓不住他身上的鋒銳之芒,他瞥過來的一眼直讓閻鳴遍體生寒,竟是半個字都說不出來。 他看著兩人相攜離去,身材高挑的少年低頭注視著女子,似是在認真聽她說話。兩人的背影被日光拉長,恍如一對璧人。 禪房的門在眼前關上,仿佛隔開了兩個世界。 十日之后,十方地獄結界修復,被困在靈隱寺的各派弟子與前來支援的各派太上長老一同回返。 閻鳴體內還殘留著黑霧的氣息,危險性極高,將他轉移到了業火地獄,鎖鏈加身,嚴加看管。 “他好吵?!睆埲魺o湖色的眼眸中帶上了幾分不滿,“每日都在叫你的名字?!?/br> 蓮青帳內,頎長的身姿交疊,林芝仰著雪白的頸項,眼中帶上了水霧,此時意識恍恍惚惚,分不出心神去聽他在說些什么。 張若無停下了動作,手臂撐在她身側,垂下幾縷雪色的發,滑過臉頰。 聲音暗含著不解和慍怒:“他對你不敬,為何不能殺?” 他們之間的故事,林芝不說,他也不會追問。 但他不能接受那個人嘴里不干不凈地喊著她的名字。 不滿于他突然停下動作,如同綻放的玫瑰花瓣一樣的紅.唇,略帶急切地親.吻他的喉結。那喉結滾動著,似乎還在說些什么。 林芝不滿地睜開眼,雪白的藕臂纏上了他的脖頸,略略使勁壓低了他的腦袋,額頭相貼,感受到一絲涼意,緊接著便是一陣神識交纏的戰.栗之感。 林芝微微喘著氣:“不要管他了?!?/br> 張若無眸色幽暗,腦海中嘈雜的聲音遠去了,只剩下林芝近在咫尺的呼吸。 他的手臂收緊,攻勢如疾風驟雨一般,她的嘴中終于無法吐露完整的詞句。 張若無修煉十分勤勉,他在修行一途上的悟性奇高,林芝從前便知道這一點,但沒想到他在《禪》之上也表現出了驚人的天賦,近乎讓她無法招架。 青云法會之后,受當日結界動蕩影響,各地都出現了許多妖魔出世的消息。 兩人離開了靈隱寺,一人蕩平妖魔,一人尋找伴生藥草。 其間修煉不斷,十分勤勉。 修真界流傳著一個傳說,當世最年輕的化神道君十分懼內,總是跟在一位嬌弱的煉丹師身后,聽憑差遣,沒有分毫道君的架子。 還聽說,那位新晉的化神道君十分厭惡洞幽劍派的人,只要見到就會動手。 因此行走在外向來十分囂張的洞幽弟子,被迫夾著尾巴做人。 如今的修真界危險與機遇并存,許多弟子逐漸開始走出門派,入世修行,活躍在除魔前線。 有人受傷,有人修為下跌,對丹藥的需求量加大,本就不便宜的丹藥,價格更是水漲船高起來。 在此時,市面上流傳出了許多新式丹方,煉制方式更加簡易,甚至連煉丹爐都用不上,只需要擁有一口小鍋,一座風爐,就可以煉制簡易的基礎丹藥。 簡單易懂的丹方很快流傳到各方,這大大降低了煉丹師的入行門檻。 市面上出現了很多用這種方式煉制的基礎丹藥,外表雖然看上去有些粗糙,但價格更加低廉,藥效也沒有打折扣。 這大大降低了宗門弟子外出除魔的成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