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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是天道擇定了即將受劫之人。 執法堂長老面面相覷,皆從對方的眼中看到了震驚。 “引雷鞭竟真的引來了雷劫?” “此前從未有過如此的先例??!” “先疏散弟子,讓他們遠離此處……!” 手中持鞭的長老看著立在院中便如同頂天立地一般的少年,神情有些復雜。 引雷鞭名為引雷,或許真的有這樣的效用,但百年來從未見過。 如今在這個少年身上應驗,說明他原本就已經快到了渡劫的時候,只是以此為契機。 或許就連此次受罰,都在對方的算計之中。 若他真的成功渡過雷劫,他便是修真界最年輕的元嬰真君。 明霄宗原本有三位元嬰真君,其中一位就是如今已經失蹤了的掌門張子明,還有兩位是常年閉關的太上長老,如今因為遭逢劇變匆匆出關。 若眼前之人真有那樣的潛力…… 倒也不好得罪得太過。 執法長老心緒復雜地轉身離開了,組織著人離開。 張若無無悲無喜地看著天空中聚攏的烏云。 他袖袍鼓蕩,無風自動。 腳下無物,卻憑虛御風而起。 ——御空! 修真之人,目力驚人。 一開始或許有些驚訝、不解,直到此刻他們才認清現實。 他和他們,不是一類人。 若他能成功度過雷劫,從此便不同日月可言了,連背后提及,都將被視為不敬。 烏云聚攏,紫電在烏云中穿行,連空氣都變得滯澀,醞釀著威力巨大的一擊。 李隨風目露擔憂。 引雷鞭之刑有九九八十一鞭,方才張若無已經經受了二十鞭,此時的他無疑是虛弱的,在這種時候渡劫無疑不是一種明智的選擇。 張若無護體的靈光緩緩散去。 他僅僅保持著立在空中這個動作,只留下一團靈力護住丹田那金光流轉的金丹。 那一日在崖底,不僅僅是恢復了林芝的經脈,他也同樣受益良多;仿佛突破了什么不知名的封印,修為節節攀升,還有一些陌生的記憶碎片在腦海中蘇醒,只是還不明朗。 自幼年起一直灼燒著經脈的異火也隱隱有被壓制的征兆,可隨著修為的攀升,被種入血脈的異火也有愈演愈烈的反撲趨勢。 每逢初一,異火將會迎來暴動,此時已近月底。他一直壓制著暴漲的修為,但隨著異火逐漸在體內復蘇,修為亦無法壓制。 如果按照正常的軌跡,元嬰雷劫將在異火暴動之后來臨。 但那時的他,正是最虛弱的時候,成功的幾率或許是最低的。 明霄宗中引雷鞭,常常被執法堂用作刑罰之用,但張若無知道,引雷鞭名字如此,不僅僅是因為舞動時電光四射,也因為——它真的能引來雷劫。 張子明曾用此法秘密引動雷劫,企圖提前突破元嬰,卻因為根基不扎實,突破失敗,作繭自縛。 但對于此時的張若無來說,已經是唯一的辦法。 每月一次的異火暴動不過是痛苦一些,這樣的痛苦他早已經習慣。 但此時不同,他的生命和另一個人連接在了一起。 張若無的手貼在胸口,分明缺失了一半的本體,可他卻并不覺得心中空蕩蕩的;心臟有力地跳動,是與另一人緊密相連的觸感。 這樣的痛苦,他可以承受,但對她來說卻是無妄之災。 他仰頭看天,一道粗壯的紫電帶著天道的威壓悍然落下。 他緩緩閉上眼,竟是一副放棄抵抗,引頸受戮的模樣。 就讓這異火恣意燃燒,滌清罪惡。 雷劫是一切邪物的克星,既是歷練也是天地的第一道贈禮。他需要的,便是借助雷劫重塑道體,置之死地而后生。 血rou無存,皮毛焉在? 他也知道此法太過冒險,但他已別無選擇。 被根植入血脈的異火,如同懸在頭頂的刀劍,此時不僅僅威脅著他的性命。 “他在干什么?他打算硬抗雷劫?!” “不……他不打算活了?他護體的靈光也撤去了,他這是想做什么?!” 朱巍然:“張師弟這是什么意思,他……他是想求死?” 李隨風眉頭緊皺:“突然上執法堂說要叛出宗門,然后突然就引動了雷劫,這一環扣一環……他到底想做什么?” 郁白薇:“林芝收到信了嗎?” 李隨風搖搖頭:“她沒回?!?/br> 幾人陷入沉默。 紫電裹挾著無盡威壓鎖定了空中的少年,有一剎那,夜空被照徹,眾人被強光所攝,伸出手擋了擋眼。 元嬰雷劫,共有九道,每一道的威勢都比前一道更甚。 帶著天道氣息的雷劫一道接一道地落下,那立在半空中的人身形已經搖搖欲墜,腳下的山峰一片焦黑,山頭幾乎都被移平。 眾人沉默地看著眼前的一切,無人發出聲響。 真的有人能以rou身與雷劫相抗嗎? “張若無!” 分明已經聽不清什么聲音,周遭的一切都變得遙遠而虛無,骨血都叫囂著疼痛。 但此時,她的聲音卻無比清晰地落入他的耳中。 張若無驟然睜開了眼,湖色的眼眸染上微紅,顯得疲憊而虛弱,卻正好對上一雙寫滿了驚惶的杏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