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節
以前他不敢說什么,可是現在,他什么都不怕了,什么鳥地方,明明他婆娘能活下來的!都怪他們!是他們不愿意給他婆娘一口飯吃! 就一口,只要一口她就能活了! 江流身手把盛粥的人拽出來,一拳打掉了他的牙:“說!糧食是不是都讓你們給吞了?!” 陸陸續續的,不斷有人像江流一樣,把那些看守的人給拽出來,進入以前他們從來沒有辦法進去的倉庫,將里面僅剩下的一點點糧食給翻了出來。 “管事,這可怎么辦才好?!” 一個人年輕人開口說道,他們的守衛不過百人,現在在三千多難民里面,這百人根本就不夠看的,不過片刻功夫,他們就已經損失了二十多人 管事看了一眼難民,眼里閃過一絲可惜,隨后他開口道:“不管這里了,先去向老爺稟告?!?/br> 那些護衛圍在管事身邊護送著他離開。 等到終于脫離了難民群的時候,他們的人也只剩下了不到二十個。 難民實在是太多了,他們這些人穿著整潔的衣裳,在難民中不知道有多顯眼,難民們簡直像是惡鬼一樣扒著他們,武功再高,也脫離不開。管事看了一眼身后的難民們,心有余悸地一揮手:“走!” 走了不到千米,沖在最前面的幾個護衛突然停下腳步。管事心里奇怪,皺眉說道:“怎么了?” 可是沒有人回答他的話,管事臉上閃過一絲陰霾,他伸手一拍離自己最近的護衛,就要說話,卻見他軟軟地倒了下去。 管事一愣,往前一看,那幾個停下了腳步的護衛一個個接連倒了下去。 “誰?!”管事慌張地問道。 一陣風吹過,沒人回話,只有風聲和不遠處難民哄鬧的聲音。 “走!”管事再次說道,和剩下的幾個護衛一起,小心翼翼地換了一個方向,警惕地走出百米才開始狂奔。 又跑了一段路,幾個護衛突然分散開來,管事身邊只留下了一個護衛。 這時,護衛伸手拽住管事的衣服,管事一個趔趄,差點摔倒,他皺著眉看向護衛,卻見他抬起手,管事慌忙去攔,他還沒伸出手,腦后突然傳來一陣風聲,接著脖子上一疼。 他張張嘴,眼前出現了一張面無表情的女子的臉。 “你是……” 管事的話還沒說完,就眼前一黑昏了過去。 瑤棋幾人從暗處出來,每人手中都提著一個人,瑤棋俯身再次查看一下管事的樣子,確定他的確是昏過去了,才掏出一根銀針,扎在他脖子后面。這一招還是她跟宮里一個老嬤嬤學的。 “走吧?!?/br> %%%%%%%%%%%% “皇上,皇后請您去一趟她的院子?!币粋€小宮女找到傅欽燁,開口道。 “出什么事了?”秦駟這還是第一次遣人來喚自己,傅欽燁自然第一時間想到是出事了。 小宮女脆生生的說道:“奴婢什么都不知道,皇上自個兒去問皇后娘娘吧?!?/br> 傅欽燁一梗,看了看這小宮女,心里道秦駟的宮女怎么都跟她一個樣,他搖搖頭,跟著小宮女來到秦駟的院子。 院子外守著兩個人,見到傅欽燁,先是行禮,接著給他打開門。 開門的這一陣,傅欽燁鼻尖問道一股血腥味,他瞇了瞇眼睛,就見小端子迎了上來,他手中的拂塵上染了些血跡。 見傅欽燁的目光落在自己的拂塵上,小端子連忙笑著道:“皇后娘娘等著皇上呢?!苯^口不提自己拂塵上的血跡是怎么回事。 傅欽燁擰起眉頭,進了院子里。 院子里濕漉漉的,像是剛下了一場雨,其中豎著幾個木樁,木樁上無一例外,都綁著一個赤著上半身的男人。 傅欽燁見到這幅場面,不禁黑下臉:“皇后,這是怎么回事?” 秦駟正捧著一本書讀,這場面對她來說一點影響都沒有。聽見傅欽燁的聲音,她才放下書,沖傅欽燁招了招手。 傅欽燁心里有些別扭,招什么招,他是人不是小貓小狗。 心里這么想著,傅欽燁還是來到秦駟面前,秦駟遞給他一張紙,上面是一套傳遞消息的方法,傅欽燁看的一頭霧水:“這是什么?” 秦駟伸手指向最前面的木樁,上面的男人最慘,嘴里不斷冒出血沫來,他身上雖然只有幾道傷痕,但是仔細看的話,會發現那些傷痕上蠕動著一些黑色的蟲子。 秦駟意味深長地說道:“從他嘴里問出來的?!?/br> “什么意思?”傅欽燁還是不明白。 秦駟終于站起身來,慢慢走到那個男人身邊,伸手在他胸膛上一按,那男人的胸膛立刻癟了下去,男人嘴里瞬間發出一聲慘叫。 秦駟轉臉看向傅欽燁:“據說他是管事,讓災民去砸搶巡撫府的就是他?!鼻伛嗮堄信d致地伸手勾起他的臉:“而且,他還有一個身份是昌盛糧行的掌柜,不僅如此,他身上的功夫還不弱。對了,你找到的那些糧食,是他的?!?/br> 聽見最后一句話,傅欽燁的眼神頓時變得謹慎了起來,前面的那些都不算什么,江西這里的環境就是這樣,普通百姓都從來沒把官府放在眼里。 但是一個人怎么可能有那么多的糧食呢,哪怕是糧行,也不太可能有這樣的糧食儲備。這么多糧食,養活整個江西的人都足夠了。 這么說來,這個人的身份大有文章。 看見傅欽燁開始重視起來了,秦駟一笑,走回到椅子前,又坐了下去:“我想知道的已經問出來了,皇上若是有什么想問的,就把他帶走吧?!?/br> 傅欽燁看了看秦駟,又看了看管事,點了點頭,喚人來帶走了管事等人。 他這回倒什么都沒問,只是看了秦駟一眼就走了。 傅欽燁走了之后,瑤棋來到秦駟身邊,給她奉上了一杯清茶。又在秦駟身邊躊躇了一會。她知道秦駟是不會理會她的,所以還是主動問了出來:“皇后娘娘,您為什么要將管事給皇上?” 且不說這是她們捉到的人,日后皇上如果問起來,她們可解釋不清楚。尤其是秦駟,更是難以解釋這件事。 為何……為何皇后娘娘要平白留下這樣的把柄? 瑤棋不明白,這些天來,秦駟做的事情被她一件件看在眼里,皇后娘娘可不像是這么愚蠢的人啊。 秦駟翻了一頁手上的書本,然后頭也不抬地說道:“不然呢,本宮該瞞著皇上,等到這件事再也瞞不住的時候才讓皇上知道嗎?” 瑤棋一時間噤聲,知道自己問錯話了,她本來就笨,這樣的事情就更不該多想。 索性秦駟也沒有為難她,揮揮手讓她退下了。 瑤棋一口氣跑回了房間里,她驚慌失措的模樣惹得瑤音一陣側目:“怎么了?” 她知道自己剛才的表現肯定會有人告訴給瑤音,瑤音雖然年歲不大,但是手段卻極為高明,在她們四個里面向來是說一不二的。 瑤棋遂自己把剛才的事情說了出來,一字一句,半個字也不敢隱瞞。 瑤音聽了,瞪了她一眼:“你真是蠢的沒救了,上回的事情你忘了?” 才沒過多久的事情,瑤棋自然沒忘,低著頭老老實實地接受瑤音的訓斥。 “以后不該你問的事,不該你說的話,一律不要多想,更不要多說?!闭f完,瑤音打開窗子看向院子里,窗子一打開,鼻子里立刻飄上來一股血腥的味道,瑤音打了一個寒戰,看向秦駟。 她沒在看書,而是仰著頭在看天,一身青色的長袍在風中微微搖曳著。離的不遠,但瑤音卻看不清秦駟的表情,只覺得她的身影莫名的十分寂寥。 她心里一緊,連忙關上了窗戶,又說了瑤棋兩句,這才罷休。 %%%%%%%%%%%%% 沈德寧站在廊下,神色莫名,他身邊跟著兩個小太監,他們也能感覺到沈德寧的心情不好,所以各個乖巧的很,一個字也不敢多說,只低著頭,權當自己根本不存在。 沈德寧看著院子外的空地,耳朵里是各種各樣的聲音,他的內功深厚,所以能夠聽見方圓數里的聲音。 以前他只覺得這樣是好事,能夠耳聽八方,做起事來也方便,可是他今天卻覺得吵。 天上是明晃晃的大太陽,雖說已經出了三伏天,可是在這樣的烈日下,還是讓人覺得熱,熱的人焦躁不安。 但沈德寧心情不好卻不是因為天氣,而是因為他懷中的供詞。 上一次他給皇上看的供詞就連他自個兒也不相信,可是這一回,卻是不信也不行了。 那套法子他已經找人去試探了,若是真的印證了,恐怕不僅僅是他心情不好了。 怎么會是他呢?他明明是最先擁護先帝的人,明明他比誰都忠心,可是現在…… 沈德寧深吸了一口氣,臉上重新又掛起笑容來。說不得是別人的計謀呢,是為了離間他和皇上的也說不定。 沈德寧又成了平時的那個沈德寧,他整整衣裳,敲響了傅欽燁的房門:“皇上,供詞出來了?!?/br> 門里很快傳來回應:“誰?” “皇上,是咱家!” 里面頓了一會,傅欽燁才道:“進來吧?!?/br> 沈德寧輕手輕腳地走進去,一進門,就看見傅欽燁正在窗前寫畫著什么,他是不識字的,所以目光只在上面停留了一瞬,就轉過頭去。 “有結果了?” 傅欽燁點點頭,從懷中掏出那張輕薄的白紙,遞給傅欽燁。 傅欽燁伸手接過,細細讀了起來,這一回,他倒沒像上回那樣發火,只是他臉色仍然不好看:“怎么又是這樣的話?”他皺皺眉,同樣是把那紙團扔到了一邊。 沈德寧低著頭道:“那管事咬死了這套說辭,咱家再審下去,他恐怕就撐不住了,畢竟他在到咱家手里之前,還被用了些手段?!?/br> 傅欽燁聽了,想起自己在秦駟那里的所見所聞,皺了皺眉道:“那就先把他收押,等回到京城,讓陳大人審吧?!?/br> 陳大人名叫陳樑,是刑審問訊的一把好手,經過他手里的犯人,還沒有不說實話的。 沈德寧自然是什么異議都沒有,低著頭不再說話。 傅欽燁頓了一會,又開口說道:“沈公公,你說,皇后是不是有什么事情瞞著朕?” 沈德寧抬頭看了一眼傅欽燁,他看見傅欽燁臉上籠罩著一層疑惑,一副萬分不解的樣子,像是遇見了什么令他萬分迷惘的事情。 這一瞬間,沈德寧如同回到了傅欽燁十歲之前的時候,那個事事不解的小太子,常常是這樣的表情。 沈德寧想起在路上審問的那個小宮女,謹慎地回到:“不知道皇上為什么會這么想呢?” 傅欽燁半響沒有說話,過了很久才低聲道:“你覺得,皇后她真是秦思嗎?” 這話一出,沈德寧忍不住抬起頭看向傅欽燁,隨后他又發覺自己這個動作實在不妥,他連忙低下頭,比剛才更低了一點,沉聲道:“皇上認為……這個皇后是假的?” 傅欽燁沒有回答他的話,而是轉過臉望向窗外:“罷了,等回宮再說吧?!?/br> 畢竟是在江西,行事多有不便,還是回到宮里再說這些事情吧,到時候也好調查…… 傅欽燁卻感覺到有些不是滋味,說來說去,他其實不過都是在找借口罷了,可是那個讓他找借口蒙騙自己的人呢,卻像是個沒事人一樣,大搖大擺的,生怕別人看不出來她的錯處一樣。 傅欽燁這下更感覺不是滋味了。 %%%%%%%% 轉眼間,就到了賑災糧該到的日子了,這些天他們沒有吝嗇糧食,難民雖多,但卻沒有一個人餓著的,還有些人也愿意跟衙役一起到城外搭起臨時的住處了。 一切都在往好的方向發展,當然,也有壞的事情,比如說,已經有地方發生了瘟疫。 他們倒是帶了些藥材,但是抵不住瘟疫來勢洶洶,他們帶來的那些藥材還不夠救濟幾個村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