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節
打開門,他走進去。 身后忽然傳來,“你們去哪兒?” 周時亦頓住腳步,沒回頭,“雅江?!?/br> “今天晚上回來么?” “看情況?!?/br> 阮蕁蕁含了口水,吐掉,狀似不經意地說:“當初你跟我要視頻,是不是因為小白?” 周時亦一愣,這才回過頭。 阮蕁蕁吐完最后一口水,開始往臉上抹洗面奶,“云杉都跟我說了,我覺得我欠小白一個道歉?!?/br> 他點了支煙,靠在門框上,“不用,跟你沒關系?!?/br> “小白曝光了,是不是有人找他麻煩?” 他盯著她的背影,緩緩吐出一個煙圈,“現在還沒有?!?/br> “你們現在是不是還在查那個案子?” “你不用管,你好好在這呆著,不要亂跑,有事給我電話?!?/br> 阮蕁蕁忽然有點理解丁云杉。 正義、真相固然重要,可這些都比不過活著最重要。 “會不會有危險?” 周時亦不耐的皺了皺眉,掐滅煙頭,忽然起身朝她走過去。 原本就狹窄的洗手間,他一走進去,瞬間就變得很擠,箍住她的肩膀,往自己這邊轉了半圈,然后將她頂在門上。 “你怕不怕?” 阮蕁蕁一愣,還沒反應過來。 他補充:“跟著我,你怕不怕?” 阮蕁蕁搖搖頭,“不……” 怕字還沒說出口,他低頭,大掌扣著她的后腦勺,重重吻了下去。 開始時還是相互的試探。 一點點,一點點。 然后,變成激烈的糾纏,比任何一次都激烈,就好像久別重逢的情侶,想把對方揉進自己身體里。 里頭燈光昏暗,兩人都看不清對方的表情。 只剩下或輕或重的粗喘。 樓下,有人在叫他的名字。 最后一下,他在她唇邊輕啄了一下,然后咬了咬她的耳朵,低聲說:“等我回來?!?/br> 阮蕁蕁重重點頭。 …… 白錦輝過來接他們,幾人吃完早飯就出發了,丁云杉一言不發,臨出發前,把白錦輝叫到一邊,“這話,我只問最后一遍?!?/br> 白錦輝抽著煙,“嗯?!?/br> 丁云杉看著他,一字一字問:“你還是沒有放棄?” 白錦輝似乎是冷笑了一下,“為什么要放棄?” 丁云杉沒說話。 “我爸,我媽,小宇,大力,你媽……福利院那些小孩,還有那些老人,你每天看著他們,你覺得我找得到放棄的理由么?他們倒是賺得滿盆缽體,毀得卻是我們一個鎮,李嬸的兒子那年剛考上大學,轉眼就沒了,你去看過李嬸么?” “萬一有危險呢?你就不怕那些人再找你?” 白錦輝彎下腰,把煙頭在地上按了幾下,“你以為我為什么會回來?那些人知道我還活著,就不會放過我?!?/br> 沉默,兩人都沒有說話。 話鋒一轉。 “那個女人是你在北洵認識的嗎?” “什么?”白錦輝沒有聽清。 “昨天晚上?!?/br> 白錦輝看她一眼,沒什么表情地說:“跟著我沒什么好處,我沒錢又沒勢,遇上合適的,你自己看著辦吧,以后也別見了,我走了?!?/br> 他風輕云淡的轉身。 丁云杉死死咬著唇,眼眶很熱,她仰著臉,眼淚在眼眶里打轉,一低頭,淚珠大把大把地往下掉,她盯著他離去的方向,又高又瘦的背影漸漸模糊。 只不過,他此刻看上去有些消瘦。 他雙手插在兜里,緊握成拳,幾乎快要脫力。 車子一路開往雅江。 白錦輝沒什么精神地靠在座椅上,周時亦沉默地開著車。 大包說,“這次收到的消息可靠嗎?” 白錦輝單手撐著窗檐,“他見過明姐,錯不了?!?/br> “那份假標書真的在她手上?” “如果當年的招標她是陪標人之一,那就沒錯?!?/br> …… 阮蕁蕁下樓的時候,丁云杉眼睛紅紅的坐在柜臺里,丁云磊站在她面前,“妹,別想了,哥到時候再給你介紹,絕對比那混小子好!” 丁云杉不說話。 阮蕁蕁站在樓梯口,丁云磊看了她一眼,眼睛一亮,“阮小姐,你起來了?” 阮蕁蕁點點頭,“云杉怎么了?” 丁云磊嘆了口氣,“吵架了唄?!?/br> 丁云杉瞪他一眼,下逐客令,“你今天那么閑,不用訓練?” 丁云磊:“剛好沒事過來看看你?!?/br> 說完,轉頭問樓梯上的阮蕁蕁,“早飯吃了嗎?我請你們吃早飯?!?/br> 阮蕁蕁大方一笑,“好。那麻煩磊哥了?!?/br> 丁云磊罷罷手,“不客氣?!?/br> 淡季,沒什么人要住店,丁云杉直接關了門。 了解了這個古鎮的秘密,阮蕁蕁再次走過七彎八拐的小巷,滿心感慨。 三人沿著青石板路往下走。 一排排整齊劃一的矮樓,木窗雕欄,屋檐四角微微翹起,清晨的小鎮,河面微波蕩漾,卷起陣陣清風,迎面拂過,卻不覺得冷。街邊的小樓里飄出縷縷青煙,時不時傳來幾聲吆喝。 不遠處,青山蜿蜒繚繞,薄霧纏繞著初升的太陽,隱在云層后,散發出淡淡的光芒。 丁云磊帶著她們來到河邊的一家早餐店。 餐桌擺在巷口,他拉開一張椅子坐下去,“李嬸,來三碗餛飩,兩盒姑嫂餅?!?/br> 他對阮蕁蕁說,“李嬸的姑嫂餅是鎮上出了名的,你等會嘗嘗,我跟云杉小時候特別愛吃?!?/br> 阮蕁蕁在他對面坐下,旁邊就是運河,河面上停著幾輛烏篷船,船頭掛著幾盞紅燈籠,與波光粼粼的河面交輝相映。 她注意力從船上轉回來。 “小時候?這店開了多久了?” 丁云杉在跟老板娘說話。 丁云磊:“二十幾年,老字號了?!?/br> “沒換老板?” “沒有?!?/br> “準備以后留給孩子?” 丁云磊忽然沉默,“沒有孩子?!?/br> 阮蕁蕁一愣,丁云杉還在跟老板娘說話,她轉回視線,啊了聲。 “如果活著的話,現在應該跟你差不多大。那年李嬸的兒子剛考上大學,騎著自行車準備去領錄取通知書,剛好經過那座橋的時候,就塌了,橋上還有很多納涼的人,老人,小孩……” 丁云杉端著兩盒姑嫂餅回來,阮蕁蕁盯著屋子里的李嬸看。 四十出頭的年紀,面容卻形容不出的滄桑感,身上穿著做舊的黑色毛衣,肩上戴著一塊黑紗,如果不仔細看,很難發現。 “她家里有人去世嗎?” 丁云杉遞給她一塊餅,“前幾天,她老公死了?!?/br> 阮蕁蕁不在說話,沉默吃著飯。 氣氛異常沉靜。 中途李嬸送了兩碗餛飩,丁云杉介紹道:“李嬸,這是我朋友,叫蕁蕁,過來玩的?!?/br> 李嬸點點頭,“注意安全?!?/br> 然后就離開了。 吃完飯,阮蕁蕁看了眼手表,“云杉,你們這兒有福利院?” “有。你要去嗎?” “去看看吧,反正也沒事?!?/br>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