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節
丁云杉說,“不是沒人,是沒人走這條路?!?/br> “為什么” 丁云杉指了指腳下的橋,“這座橋,塌過?!?/br> 阮蕁蕁一愣,“為什么?” 她笑了笑,“豆腐渣工程唄,大家后來都不敢走了?!?/br> “有人受傷嗎?” “有?!?/br> 丁云杉忽然低頭,聲音降下去,“這座橋剛建成的時候剛好夏天,傍晚的時候,大家都愛在橋頭乘涼,一個月不到,橋就塌了,死了很多人?!?/br> 阮蕁蕁忽然不知道該說什么,天空黑沉沉,好像要壓下來,烏云密布。 丁云杉頓了頓,“白錦輝的父母,還有他兩歲的弟弟,都被埋在橋下,三天三夜,活活餓死的?!?/br> 阮蕁蕁似乎有點明白了,又好像什么都不明白。 臉上冷冰冰的,阮蕁蕁抬手一摸,下雨了。 起先是毛毛細雨,飄在風中,這才是煙雨江南,而后,雨勢漸漸大了,雨珠仿佛串成線落下來,兩人的頭發一瞬間被澆濕。 客棧在就前方不遠處,兩人加快腳步跑了起來。 迎著冷風,雨水澆在頭上,冷得刺骨。 兩人終于在雨勢要進一步加大的時候沖進客棧。 阮蕁蕁還沒站穩,就被一道高大的身影擋住去路,她抬頭,對上周時亦那冷靜的面容,“你干什么去了?” 她繞過他,丟下三個字:“買東西?!?/br> 經過他身邊的時候,周時亦一把拉住她,往樓上扯。 阮蕁蕁累了一天,剛剛又被雨淋成落湯雞,懶得掙扎,任由他拖著。 他邁著大步,絲毫不考慮身后的人要邁好幾步才能追上他,阮蕁蕁被他半拖半拽地扯到房間門口。 她一把甩開他的手,掏出房卡開門。 周時亦那腳抵著門,居高臨下地看著她,“你莫名其妙生什么氣?” 阮蕁蕁扯扯嘴角,“誰生氣了?” 周時亦好整以暇地看著她,“我惹你生氣了?” “沒有?!比钍n蕁別過頭,略有些不自然。 周時亦挑著眉。 喜歡一個人是不是就是這樣,變得格外敏感,變得小心翼翼,一個眼神就能知道對方的情緒,哪里不對勁。自己生悶氣的時候,語言、動作,變得格外尖銳而鋒利,生怕對方不知道自己在生氣。 可當真被對方意識到自己的小情緒時,又立馬否認,恨不得找個地縫鉆進去。 當這種生怕他知道又生怕他不知道的矛盾情緒在心里滋生的時候, 阮蕁蕁才徹底意識到, 是的,她淪陷了。 而且,暫時還不想出來。 ☆、31 次日清晨,阮蕁蕁揉著太陽xue醒來。 昨晚,整個郿塢被一場突如其來的暴雨洗刷,冷空氣驟然降臨,溫度直降零度以下,打開窗戶,冷風灌進來,她只穿著單薄的睡衣,整個人忍不住抖了三抖。 低頭看了眼時間,七點整。 隔壁已經是窸窸窣窣的起床聲,伴隨著大包的碎碎念。 “媽的,老子扛過槍,站過崗,渡過江,受過傷……都沒給我弄死,在這里居然給凍成狗了?!?/br> 徐盛穿著厚厚的大衣,悠然地坐在沙發里,喝著黑咖啡,晃著腿,說:“所以人還是沒事多看看報紙,讀讀新聞?!?/br> …… 阮蕁蕁做完五十個壓腿,準備脫衣服洗澡,剛解完胸前兩顆扣子,有人敲了敲門。 她淡淡問了句,“什么事?” 門外響起一道低沉的聲音,“開門?!?/br> 她想了下,勾勾嘴角,扣回一顆扣子,露出一道若有似無得弧度,然后隨意攏攏長發,這才走去開門。 她倚在門框上,雙手抱胸,那道溝壑似乎更深更為突出,目光有些挑釁似的對上門口的人,口氣懶散:“什么事啊” 作為男人,目光不被吸引,那是不可能的。 只不過,周時亦很快就用咳嗽掩蓋過去了,別開眼,“我們去找小白吃早飯,你去不去?” “不去,我再睡一會兒?!?/br> 周時亦盯著她,“把衣服扣好?!?/br> 她淡淡一笑,聳肩,眼神似乎在說,你管我? 隔壁傳來開門聲,大包走出來。 周時亦不動聲色挪了挪位置,擋在她面前,大包不明就里,熱情地走過來想要打招呼,“你們倆大早上在門口聊什么呢?” 說完,想要探過來看看他身后的阮蕁蕁。 周時亦比他高半個頭,一把按住他蠢蠢欲動的腦袋,說:“小白已經在樓下了,你趕緊過去?!?/br> 大包一愣,“不是說去小白家找他么?” 聲音不耐,“他過來了,你先下去?!?/br> 大包哦了聲,“等等,我先跟我妹子打聲招呼?!?/br> “我說不用打了?!?/br> 大包見他一副動真格的架勢,不敢多問,一臉莫名其妙往樓下走。 走到樓下,樓下的場景更讓他莫名其妙,哪有小白的影子,大廳空蕩,徐盛站在柜臺邊上,一臉要把丁云杉撕了的表情。 大包走過去,“怎么了?” 丁云杉沒說話。 大包又看向徐盛,“怎么了?” “她有病?!毙焓⒙曇魸M是怒氣,“詐我們詐出癮來了,這包破玉溪跟我收150?!?/br> 丁云杉冷哼一聲,“坐地起價沒聽過?” “……” 周時亦雙手插兜立在門口。 阮蕁蕁好笑的望著他,“要不要進來坐坐?” 過了好久,他也沒說話。 阮蕁蕁冷笑一聲,關門。 周時亦拿手頂住,深吸了口氣,說:“鬧夠了沒?” 她正了正色,別過頭,“我沒鬧?!?/br> “那你氣我?” “誰氣你了?” 周時亦嘆了口氣,“真的不跟我們出去?” “不去,累?!?/br> 他忽然笑了笑,“昨晚做什么了?這么累?” 阮蕁蕁:“夢里砍了你一宿,有點累?!?/br> …… 周時亦他們去找小白了,阮蕁蕁睡了個回籠覺,洗了澡,神清氣爽下樓。 丁云杉坐在柜臺后織圍巾。 阮蕁蕁覺得新鮮,走過去,“這東西怎么弄的?” 丁云杉抬頭,一見是她,放下手中的針織,轉身拿了個蛋糕給她,問她:“要不要吃蛋糕?” 阮蕁蕁接過,“你生日?” 丁云杉搖搖頭,“不是,是我哥一個朋友,拿了一個蛋糕過來,沒人吃,我看你沒吃早飯,就給你留了點?!?/br> “謝謝?!?/br> 丁云杉雖然對大包他們冷冷的,沒好氣,但是對阮蕁蕁還是很客氣的,兩人氣場也和,挺聊得來。 阮蕁蕁一邊吃蛋糕,一邊看著她打圍巾。 看得很認真。 丁云杉沖她揮揮手,“要試試嗎?” 阮蕁蕁點點頭。 丁云杉把擋板拉開,“進來,我教你?!?/br> “好?!?/br> “先纏上線,我教你起邊,雙邊和單邊,先教你起單邊吧……對,這邊叉過去,扣住,轉一下……對……慢慢來?!?/br> 一個學得起勁,一個教得也起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