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筆趣閣 - 玄幻小說 - 反骨之人在線閱讀 - 第124節

第124節

    “南方北上抗戎的那些世家子,是一步棋。你先讓他們中急切要回江衢的,拿了軍功所換的資財上路,不過是為了讓人知道漢王有‘信’,不會虧待世家子。如今你帶來的軍旅之人,我沒見過,但我猜,一定都來自江南世家。漢王先布信,后施恩威,讓江南世家來統合江南,是也不是?”

    “不愧是夫子,料得不錯?!惫膨埖?。

    簡璞愴然道:“其實,若沒有你機關算盡,步步相逼,江衢王何至于斬愛臣?師兄……又何至于此?”

    古驁緩緩道:“夫子之言不差。江衢王此舉,寒了江南讀書人的心。廖勇之前所憑借者何?不過是江南士子罷了。荀師伯不僅是江南寒門第一人,更是主張頑抗的軍旅統帥。如此自毀長城,說明廖勇還不具備擔負天下所托的資格,也沒有做好這個準備。天命不在他?!?/br>
    簡璞深吸了一口氣:“……你可知道,師兄他自你小時候起,就一直關心你,欣賞你?!?/br>
    古驁轉過身,看著簡璞,沉默了片刻,道:“我知道,我會給他立碑開祠?!?/br>
    簡璞苦笑了一聲,側開臉,搖了搖頭。

    “與漢王真是語不投機,不過還有句話,我想與驁兒說……”簡璞嘆了口氣,頓了一頓,道:“你去看了云公子沒有?他就埋在云山后面,去看看他罷。這么多年了,想必,他一定很想你?!?/br>
    “我會去的?!惫膨埖?。

    這時,外面響起了呼喝聲:“漢王!漢王!”

    靈堂的門被推開,只見廖清輝披著月光,身上還有殘血,甲胄滿身,他提著兩個鮮血淋漓的頭顱:“漢王!江衢北面的虎賁先鋒營已被我軍擊潰,另外,雍馳派到江衢城內,接管江衢糧倉、武器庫的兩個奮武軍將,已被我斬了,頭顱在此!”

    古驁越過簡璞,邁步走了過去:“好!”

    第191章

    南邊戰火連天,北方也暗戰不息。這日虞君樊將古謙召至漁陽郡府,對古謙道:“漢王去南邊了,臨走前,他吩咐我交代你一件事?!?/br>
    古謙眼珠一轉,立即道:“虞太守有什么事,盡管派遣我就行?!?/br>
    虞君樊道:“上一次,你與漢王說,你抓了一批探子是吧?你過來……”虞君樊招了招手,古謙忙湊近了虞君樊,虞君樊壓低了聲音,在古謙耳邊“如是如是”吩咐了一番,問古謙道:“辦得到嗎?”

    古謙嘻嘻一笑:“這個不難,太簡單了,我最拿手的!”

    虞君樊微笑:“出了這個門,再不要讓你我之外的第三個人知道?!?/br>
    古謙拍了拍胸脯,道:“我懂,這我能不懂?包在我身上,虞太守放心?!?/br>
    虞君樊點了點頭:“還有一件事,現在備戰著,我也抽不出身,古疆那孩子沒人管,讓他先住你家,麻煩尊夫人照看些時日,行嗎?”

    古謙笑道:“行,當然行,我這就讓我媳婦兒收拾一間屋子?!?/br>
    虞君樊道:“好,你收拾好了,就派人過來,我讓人送古疆過去?!?/br>
    古謙道:“好?!?/br>
    當日夜里,漁陽城似乎如往常一般,萬家燈火。忽然有人驚恐地大喊:“走水了!走水了!”回過神來的人們仰頭顧盼,只見城中東北角燃起了熊熊的烈焰,是糧倉的方向!那火冒出nongnong的煙,彌漫在漁陽城街巷之中。

    “走水了!城防軍跟我來!”古謙抽調軍隊,投入了救火的行動中。一時間,城內搬水的搬水,救人的救人,亂成了一團。就連原本關押南邊探子的地方,也有校尉沖進來命令道:“將軍調爾等搬水龍,快與我來?!?/br>
    獄卒們紛紛拋下手頭的事,跟著那校尉出去了。有人粗心,卻把一串鑰匙遺落在了小木桌上。那些探子們互望了一眼,紛紛來到了柵欄邊,有的用腳勾,有的用牢房中的茅草結草圈向外甩,都想得到那串鑰匙。

    作為探子,他們每人都有些絕活,一時間牢房中可謂八仙過海各顯神通。終于,那鑰匙被一個使繩的勾住了,他先開了自己的鎖,又走出來,幫眾人開了鎖。探子們一哄而散,他們有的未忘使命,趕忙趁亂偷了幾件老百姓的衣服套在身上,潛到那出事的地方一看:

    好家伙——雖然火已經被撲滅了,但是那糧倉中的糧食——已經被燒了個干凈!全是黑焦焦的一片!

    城防大將古謙也在場,愁眉苦臉,似乎絕望。那探子大著膽子湊近了,問:“官爺,咱們老百姓的糧,不會都燒完了罷?”

    古謙臉色黑青,罵道:“滾!別在這里尋老子晦氣!老子今天夠倒霉的了……”說罷古謙又轉過身,喃喃地邊走邊道:“……漢王回來,還不得斬了我正軍法?”

    那探子仔細地觀察了一陣古謙,一低頭一溜煙兒地跑了。

    這消息不過四日,便傳到了虎賁陣前。這次一共跑回來十多個探子,回了上京。在上京與人接了頭,換了馬,馬不停蹄地趕到了御駕之前。

    雍馳讓人召了其中一個最伶俐的問話,那專管探子的軍官問道:“……你親眼看見漢軍的糧草都燒光了?”

    那最伶俐的正是大著膽子與古謙搭話的那位,回道:“正是,回大人話,小的看的一點兒也不差!整個漁陽城都沸反盈天,城防軍都去救火了,定是事關緊急。也就是靠著火災,小的才趁亂逃了出來?!?/br>
    那問話的軍官看了一眼坐在上座的雍馳,雍馳親自問道:“那漁陽城……沒有其他糧倉?”

    那探子不知雍馳是誰,只回道:“這位大人,千真萬確。一路上小的也打聽了,聽說那是漁陽城最大的糧倉,而且我還聽見漁陽城守城的將軍說‘漢王回來定要斬了我的頭’,這不是重罪是什么?小的不敢耽誤,一路上跑死了三匹馬,總算趕來報給大人,還希望對大人有用?!?/br>
    雍馳擺了擺手:“……你下去罷?!?/br>
    那探子看了看軍官,那軍官道:“下去領賞!”

    那探子這才打了千兒退了出去,那軍官來到雍馳座前,道:“稟皇上,臣已經問了其他十個從北地回來的,說法都是如出一轍。我每人都細細問了好幾遍,全能對上,他們應該不敢有隱瞞編造?!?/br>
    雍馳緩緩地道:“……漢軍……殺了朕好幾個愛將,先鋒營的一個,送廖去疾回京的一個,去江衢為朕分憂的兩個,一共四人。古驁今日也好意思在陣前跟朕喊話說,兩邊扯平了,還威脅朕,若是朕不與他議和,就是‘不顧蒼生性命’,他就‘誓死抵抗’,不讓朕入江南半步;廖逆也壯了膽,說雖降了朝廷,但是萬不準虎賁入江衢……”雍馳放緩了聲音,輕出了一口氣:“可沒想到啊沒想到,古驁自己后院卻失了火?!?/br>
    雍馳瞇起了眼睛:“……你說古驁他為什么不去打上京,卻千里奔襲,舍近求遠,來江衢攪局呢?況且他一個人孤身在外,遠離大將雄兵,不是為將之道啊?!?/br>
    雍馳自問自答:“……因為他沒有糧草,圍不起城。京畿之地,朕來前,早已堅壁清野。來到江衢,江衢富饒,他只用擔負奔襲那幾日的攜糧,到江南之后,便可用江衢之糧。這也是為什么,他入江衢,第一件事,便是叫廖清輝占糧倉,占武庫?!?/br>
    “皇上圣明?!?/br>
    雍馳理順了自己的思緒,終于嘆了一聲:“天助我也!”

    這時有幕僚勸道:“皇上,我軍的運糧線也長,每日消耗甚巨。今日廖逆雖有古驁在側,卻元氣大傷,也算俯首稱臣。依臣之見,皇上不如就此與江衢議和,后撤百里休整,緩圖大計?!?/br>
    雍馳笑著搖了搖頭:“……迂腐。北地現在既然沒有糧,古驁又不在,在上京的守軍便該圍攻漁陽才是……朕這邊拖住古驁,北地必潰。糧草,是軍心吶。機不可失?!?/br>
    第192章

    這日,軍前祭天,漢軍與江衢軍并排列陣,各出大將,廖清輝將四位虎賁將領的頭顱捧給廖去疾,廖去疾接過。高臺上,古驁與對廖勇道:“本王曾答應江衢王,要讓虎賁以血還血,今日本王踐約赴諾。今后,江衢王有何打算?”

    廖勇頭發花白,這幾日老態尤甚,此時便蒼涼笑道:“多謝漢王。老夫老了,這些事,漢王還是與我兒去疾商量罷……”

    廖去疾與廖清輝,作為江衢軍與漢軍的代表,完成了祭祀活動后,再次回到了廖勇與古驁身邊。廖去疾扶著廖勇先下去歇息了,臨走前對古驁作禮道:“我父王近日身有不豫,失禮之處,還望漢王見諒?!?/br>
    古驁微笑:“無妨,快去罷?!?/br>
    廖去疾與廖勇離開了,古驁便開始向參加祭祀的江衢軍與漢軍訓話,講虎賁行軍失德之處;又講京畿世庶分立,徒增國家動蕩;再講流民慘狀,北地的收容應對方法;最后講希望朝廷能認識到自己的失德之處,進行變革與維新,順應天下民意;另外還提到了北地革新的成就與人民安居樂業的情況。

    古驁講完后,又請廖清輝現身說法,江衢軍眾聽在耳中,有的想:“我們從未聽過江衢王如此訓話,漢王帶兵,還真是親力親為,將為何而戰說得清清楚楚,可見征戎之功不是白來的?!?/br>
    另外有些人也想:“沒想到北地如此講究耕戰,以軍功而非血統論爵,今日一聽,大開眼界?!?/br>
    祭祀誓師之后,與前方換防,眾多軍士再一次邁上了與虎賁對峙的前線。廖去疾送走了廖勇,也來到了軍營中,他一身甲胄,胡須也已修整,與前幾日落魄時大不相同,又顯出老成持重來,只有眼角和嘴角出現了一絲細紋。

    廖去疾尋到古驁,問:“近日來,你我聯軍與虎賁相峙,漢王有什么打算?”

    古驁正在看戰地的地圖,聽見廖去疾出言,便抬起眼:“江衢王今晨與我說,江衢今后走向何方,但由你定。漢軍是客,江衢是主。既然江衢王如此說,我也問一句,世子你有什么打算?”

    廖去疾搖了搖頭,苦笑道:“除了漢王第一日夜里來時,清輝率部深夜襲營,將虎賁先鋒營打了個措手不及以外,這幾日,白天交手,虎賁都深為警惕,兩軍互相試探對方的虛實打法,幾場交手下來,也算摸清楚了?,F在,虎賁雖損了先鋒營,但后部聯結如銅墻鐵壁一般,握住了江衢幾處重要的水路,已然沒有破綻了?!?/br>
    說著廖去疾頓了一頓,道:“漢王騎兵縱利,然弱在人數少,只有區區兩萬,算上江衢軍之后,只有十一萬軍隊,且大多是步軍,一小部分是水軍。雖勝在熟悉地形,運糧路短;可虎賁主力,尚有二十萬吶……”

    廖去疾話音落下,古驁看了廖去疾一眼,心中就明白廖去疾的意思了??磥砹渭沂且粨舨怀?,便仍想保存江衢實力??山檐婋m說尚余數萬,但卻都是發兵前留下的殘軍弱將而已,江衢真正的精銳,在渡河之戰的伏擊中,就已經損失殆盡了,否則怎會降于雍馳?再者荀于生被斬,人心已散。如今龜縮,人心怕是失得更快。

    古驁向廖去疾微微頷首:“廖兄高見,愿聞其詳?!?/br>
    果然廖去疾接著道:“所以依在下之見,既然江衢已降了朝廷,不如與虎賁就此休戰,還請漢王做個調解。第一,我父不失江衢王尊號;第二虎賁不準入江衢地界,第三也不準插手江衢人事;一切復舊,江衢王從此對朝廷不起貳心。事成之后,江衢將以八千戶食邑相贈漢王?!?/br>
    古驁笑了笑:“怎么,你以為,我千里馳援江衢,就是為了圖你們家那點兒食邑?”

    廖去疾皺眉:“漢王,八千戶,怎么是一點兒?”

    古驁道:“你讓我與雍馳調解,是信我。不過雍馳愿不愿罷兵,可不是我說得算。此事若真成了,八千戶的食邑我不要,不過你得做主答應我另一件事?!?/br>
    “什么事?”廖去疾問道。

    “我聽說你有一個愛女……我正好有一麟兒?!惫膨埦従彽氐?。

    廖去疾一瞬間睜大了眼睛:“……我……我女兒已經許了人家的,整個江衢都知道,這個不行!再說世庶不能通婚,我不能答應你……你說別的,我定然答應?!?/br>
    古驁揚眉,道:“既然如此,那我再說一個,我常年在北地,思念亡師,打算給他建一座祠堂。所以想帶一些山云書院中老師的舊物回北地?!?/br>
    廖去疾松了一口氣:“這個我能做主,答應你了,到時你盡管拿就是?!?/br>
    古驁致謝。

    這日,古驁來到兩軍陣前,向虎賁中軍雍馳所在處叫陣,不一會兒雍馳便騎著烏騅出來了,仍舊是紫紅色的戰袍,金冠耀目,面容蒼白,陰美絕倫,他遠遠看見古驁,朗聲笑道:“……漢王怎么又來了,你前日不是說,要與朕決一死戰嗎?今日又為何尋朕說話?”

    古驁對陣雍馳:“皇上,我有一言,不知可講不可講?”

    雍馳見古驁上來便稱“皇上”,不由得笑了一聲:“朕準你講?!?/br>
    古驁朗聲道:“江衢王已經降了朝廷,如今生靈涂炭,餓骨遍野,皇上這是何必?難道一定要踏平江衢才罷休?江衢王不過要保持尊號、保有部曲罷了,就這一點,皇上還是不放心,一定要江衢王世子上京為質嗎?前幾日,我送江衢王世子回江衢,不過是為了皇上與江衢王君臣之間,不生間隙罷了,還望皇上不要誤解了我的一番苦心?;噬?,我們不如像約濟北郡那般,言歸于好,各退一步,皇上回上京,我回漁陽,如何?”

    雍馳看著古驁,冷笑般地勾起嘴角,心道:“……古驁一定是知道了漁陽糧倉被燒的事,否則怎么忽然就要與我議和了呢?他控制了江衢的武庫與糧倉,沒有他的意思,江衢王會與我議和?這顯然是古驁自己留不住了,要回去救漁陽……可我會這么輕易讓他得逞?我佯裝答應他的要求,等他離開江衢走到半路的時候,再突然襲擊?!?/br>
    思定之后,雍馳仰天一笑,對古驁道:“江衢只有降名,沒有降實,朕要他何用?廖去疾是朕的手下敗將,怎么還敢和朕談條件?他自己怎么不出來,讓漢王你出來?他是不是愧得不敢出來了?”

    說罷,雍馳策馬回營,虎賁的戰鼓立即擂起來了?;①S騎兵人數眾多,幾番沖殺江衢步兵戰陣,古驁一邊指揮著漢軍騎兵策應抵御,一邊帶著江衢軍眾邊戰邊退。

    一日之內,江衢軍與漢軍聯軍退了三里,當日夜里,雍馳給廖去疾送去了親筆信。信中是一長串江南世家當家人的姓名,信中說,只要江衢王送這些人出江衢,參加朝廷在上京舉辦的國宴,虎賁便依約撤軍,重賜江衢王尊號。

    廖去疾與廖勇商量一夜后,答應了雍馳的要求。

    自此,虎賁討廖之戰告一段落。古驁也將告別江衢,北上回漁陽。臨行前,古驁前往云卬之墓祭拜,只見云山蒼翠,霧色渺然。古驁低頭望去,那一級一級的青石階濕潤,仿佛蘊藏著無數的青春回憶;古驁又仰頭遠眺,只見清遠山色浩然,猶記當年凌云壯志,年少意氣。

    云卬的墓在一片開滿了山花的山谷中,撩開拂柳,古驁信步而行,曲盡通幽,柳暗花明間,卻發現已有背影在側。古驁仔細看去,原來是簡璞。

    “夫子……”走近了,古驁開口喚道。

    簡璞似乎已等了很久,他回過頭,看了一眼古驁,道:“云公子從小就是個閑云野鶴的人物,平生最厭權貴,因此葬于幽谷。你今日來,穿著布衣布鞋,沒穿王服云靴,可見是誠心的?!?/br>
    古驁苦笑了一下:“若是他還活著,看見今日的我,不知會不會像夫子這般,厭我嫌我了?!闭f著古驁將準備好的一株幽蘭,放在了云卬墓前,拜了三拜。

    簡璞嘆了一口氣,道:“我不是厭你嫌你……你是我啟蒙的,我早知道你是怎么樣,怎會厭你,嫌你?只是那日,聞之師兄西去,我一時……唉……”

    “夫子……”古驁望著簡璞。

    簡璞道:“你過來,讓我好好看看你,與你說幾句話?!?/br>
    “是?!惫膨埓鸬?,他靠近了簡璞。

    古驁已經比簡璞高出了許多,簡璞仰起臉,看著古驁,笑了一笑:“長大了,長大了……”簡璞話音漸盡,臉上也彌漫上了悲戚,他嘆了口氣,搖了搖頭,仿佛遲疑了片刻,終究還是道:“……古驁,你讓人把老師生前起居的那些,還有承遠殿中十多箱要緊的書,都搬走了,我也無能為力。你實話與我說,你是不是,想在北地再造一個山云書院?”

    古驁微微一怔:“……我瞞不過夫子,我的確如此想。書院在山云子老師在時,就有搬遷之想,只是因老師病重,無法成行。今日,天下人的書院竟成了廖家子弟的家學,我不能不管不顧?!?/br>
    簡璞苦笑,道:“……你不要說了,你怎么想的,我會不知道?廖家在江衢立足勢大,一者靠江南世家,雍馳已經釜底抽薪,邀江南世家北上上京,怕是要聯合他們圍攻漁陽了,你要小心,這是廖家靠的第一個。廖家靠的第二個,就是讀書人,你是山云子老師的關門弟子,到了北地之后如果又重建書院,于情于理都合,從此天下就有兩個書院了。這是一步遠棋,等你得了天下之后,你便可以再用北地你掌握的書院,代替江衢的山云書院,是不是?這樣不費一兵一卒,也不用像秦王當年那樣,兵圍山云書院,山云書院自然而然成為你的囊中物,我沒有猜錯罷?”

    古驁沉默了下來,半晌,古驁道:“夫子,你不能這樣想我。這樣想,會怎么也想不通?!?/br>
    簡璞嘆了口氣:“我知道,你心里有天下,已不是夫子能想的了。我只說一句,此次雍馳退兵,與他的個性不合。依照他的性子,兵勢又占優,怎會不對江衢王趕盡殺絕?就算顧忌漁陽,顧忌漢軍騎兵,也不至于如此輕輕易易就把你與廖家的事一筆勾銷,如此蹊蹺……你聽我一句,回漁陽的路上,要萬萬小心,雍馳怕是會半路擊你不備。還有你帶的那些書院的書,若是行軍倉促間,怕是會遺失?!?/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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