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既然說了，就一定會做。所以，林寒相信尋南墨。

    “我們一言為定?！绷趾闷鹚氖?，和他的小指勾在一起，“尋南墨答應林寒，要和她拍一張照片，這是精靈警司的誓言，死都要做?！?/br>
    “恩，死也要做?！睂つ夏戳丝创巴?，微微瞇眼，似是發現什么一樣，垂目想了想，“我還有事，明晚來接你?！?/br>
    點點頭，林寒目送他離開。手中的桔?；ㄩ_的正艷，林寒跑去母親房中，她也在擺弄尋南墨給的花束，順便打電話跟林炎炫耀，數落林炎不知浪漫。

    “媽，你看這朵花?！绷趾弥酃Ｔ谀赣H面前晃了晃，“是桔?；?，我們也種些好不好？”

    “外面那片土很奇怪，不知怎么回事，種什么花都不能活，只能養活四季海棠?！蹦赣H看了看紫色的桔梗，“看著真漂亮?！?/br>
    “一定是康宇種的，回頭我讓他來看看我們家的土，這個他最在行?！?/br>
    “你旬鎮的朋友？姓‘康’嗎？”

    “恩，是個老實的孩子?！绷趾Я吮赣H，看來她心情很好，捏著桔?；ㄞD身跑走。

    聽到她關門的聲音后，母親屋內的衣柜旁走出一個穿著黑斗篷的女人，她取下帽子，不再隱身。

    接過母親遞去的花束，女人淺笑點頭，“我拿回去研究一下，看看上面有沒有精靈警司的血?！?/br>
    母親蹙眉，再想林寒剛才的話，搖搖頭，“精靈警司謹慎，這些花可能是他整理的，但是剪下花的人，或許是小寒口中的康宇?！?/br>
    “‘老房’的花匠，康家的人？可是，康家不是已經死絕了嗎？”女人疑惑。

    “或許不是康家的人，只是一個精靈。而精靈警司給他起了‘康’姓?！?/br>
    女人點點頭，“也許正如你所說的，那個花匠，只是個精靈?！?/br>
    “尋梵?！蹦赣H攔下要走的女人，“小寒體內的‘生血’……”

    “只要‘老人家’同意，我就給她換血，讓她變成正常人?！苯袑よ蟮呐藢δ赣H淺淺一笑，“說實話，精靈警司現在正在全力尋找我，我只要一露面，就有無數個‘入幻工’前來抓我，我已經沒有地方可躲了，還要謝謝伯母收留我。小寒就是我meimei，我會好好照顧她?！?/br>
    “他為什么要抓你？世界上只有兩個你們，你們才是最適合的?！?/br>
    尋梵呼出口氣，臉色沉了下來，“他抓我，不是想我死，而是要我活著?！?/br>
    “你活著，那么他呢？”

    “這就是我躲著他的原因。除非她娶我，我們彼此有結合，像是一個人一樣。否則，不死體只能存在一個?！钡皖^苦笑，“這個不愿意動感情的人，寧愿死都不要我?！?/br>
    母親不明白，“聽你這樣說，你是喜歡他的，為什么要躲他呢？你可以主動些?！?/br>
    眼睛斜向窗外，尋梵沉聲道：“這世上的人，要么是我愛的，要么是我恨的。尋南墨選擇了后者?！?/br>
    她握緊拳頭戴上了帽子，開門離開。

    入夜，林寒盯著床頭柜上的透明玻璃瓶，里面cha著尋南墨送來的桔梗，林寒撥通了顧君的電話。

    “我可能去不成美國了?！绷趾傅?。

    “為什么??？大小姐?！鳖櫨袷窃诔耘菝嬉活惖囊瓜?。

    “有了一份難得的工作機會，我不想放棄?！?/br>
    “可是，去學習不一直是你的夢想嗎？”顧君灌了一口水。

    林寒頷首，“現在不是了，我有了新的目標?！甭狀櫨郎蕚溟_吼，林寒立刻轉了話題，“你知道桔?；▎?？我今天收到了一個禮物，是一朵剛剛盛開的桔?；??！?/br>
    “男人送的嗎？”顧君一聽有八卦，忍下怒氣。

    “恩，一個朋友送的?！?/br>
    “那是他跟你表白呢。什么朋友啊，我認識嗎？”

    一怔，林寒不確定地再問一句，“你說表白嗎？”

    “是啊?！鳖櫨贿吅人贿叺溃骸敖酃５幕ㄕZ，‘永恒不變的愛’。以前有個男人追我，就送了這朵花，表白時，也是說的這樣一句…….”

    之后，顧君說什么，林寒已經不能聽到，她盯著眼前嬌艷欲滴的花朵，心頭泛起了酥麻的甜蜜。

    桔?；?。永恒不變的愛。

    是啊。尋南墨是不死體，可以有永恒不變的身體，也可以有永恒不變的愛。

    他說過，喜歡一個人，就只能喜歡一個人。

    他的世界里，分一點愛給其他人、給其它物都不可以。

    ☆、第8章 .13【秋咒雨女2】

    入夜，尋南墨從綠松內走出，來到林寒的房門前。門虛掩著，可以輕松進入。

    推門，屋里并沒有人。桔?；〝[放在林寒的床前，淺黃色的花芯內飛出極小的蟲子，撲閃著翅膀趴到有些枯萎的花瓣上，不一會兒，花瓣重新溢出水色，變得晶瑩剔透。

    “做的不錯?！睂つ夏呓∠x子，讓它落到自己的掌心，“這個工作喜歡嗎？”

    小蟲子扭動身子，搓了搓爪子。

    “喜歡就好?！睂つ夏珜⑺匦路呕鼗ㄐ?。

    “你來了?！绷趾崎T走入，見到尋南墨后，從抽屜里拿出準備好的數碼相機。

    “不能用這個。我帶你去的地方有照相館?！?/br>
    想了想，只要尋南墨肯跟自己照相就行，由誰照都無所謂。林寒放下相機，整了整青竹色的大擺裙。

    打量他，尋南墨搖頭，“裙子很漂亮，只是顏色不對，今天只適合暗色的衣服?！?/br>
    林寒看他，他穿了件黑橡色的中山裝。林寒覺得他這副打扮眼熟，激動地跑近他，“要去民國嗎？”

    “不是民國，只是這樣復古的樣式更顯得尊重他們，畢竟我們要去的地方，一年只開放一次，喜歡去那里的都是舊靈?！睂つ夏肓讼?，拍了拍墻壁，對里面的穿山甲吩咐，“去老裁縫那里取一件……”

    他看向林寒，“今天很想穿綠色的衣服嗎？”

    林寒點點頭。

    “好?！睂つ夏^續吩咐，“取仙齋茶色的旗袍過來，上面要繡桔?；??！?/br>
    等衣服的空閑，林寒陪尋南墨坐在院子的藤椅上，“我們要去哪里？”

    尋南墨倚靠著藤背，神色淡淡，“去‘通靈路’，那里正是‘中元節’夜，熱鬧的很?！?/br>
    中元節？林寒驚喜，“七月半的鬼節嗎？”

    點點頭，尋南墨的余光里是開始激動的女人。

    “‘通靈路’在哪里？”林寒問。

    “上海的一條老街，舊時的七寶鎮里。等到午夜十二點，鎮子就會人空，給那些靈騰地方?！?/br>
    尋南墨起身，看向鉆出地面的穿山甲。它果然是怕弄壞了指甲，已經開始學著康宇走地下了。

    將衣服遞過去，穿山甲撓了撓地面，“主人，那些靈和我有些過節，我可不可以不去?！?/br>
    嘆一口氣，尋南墨看他，“除了康宇外，你已經將精靈得罪光了?！?/br>
    “是他們脾氣太怪?！贝┥郊讓㈩^埋到胸前，一副做賊心虛的樣子。

    “行了，你的脾氣我最了解?！睂つ夏?，“走吧，不許淘氣?！?/br>
    穿山甲立刻轉了活蹦亂跳的樣子，“我去找康宇玩，給他看我的指甲?！?/br>
    轉身，尋南墨將裙子遞給林寒，“去換上吧?！?/br>
    2015年8月28日，中元節，上海，七寶鎮。

    剛剛步入午夜十二點，整個七寶鎮已經空無一人。四面八方飄來了柳絮般的絲團，聽說是一種像蠶的魂靈正帶著人類的潛意識一起移動。吐出絲絮，是人類潛意識里對家人和人世的懷念。

    走進‘通靈路’，林寒有些緊張，跑上前牽起了尋南墨的手。

    “長這么大，還沒有和一群‘鬼’一起逛過街呢?！绷趾趯つ夏呡p聲低語。

    淺淺一笑，尋南墨拍了拍她抓緊自己的手，“‘鬼’是人類給的名字，它們其實是另外一種精靈?！?/br>
    “你說的熱鬧呢？”林寒低聲，說話時，生怕嚇壞了一旁游走的‘綠色小燈’。

    “這些燈，是給靈照路用的，不必害怕?！睂つ夏噶酥盖胺降囊蛔贾卟薀艋\的橋，“過了那里，就開始熱鬧了?！?/br>
    果然，剛剛走到橋頭，已經聽到了如街市一般的吆喝聲。林寒踮起腳尖張望，那些精靈會在這一天買些什么呢？

    喬布斯的蘋果手機？愛迪生的節能燈？

    對了，這些精靈害怕電。

    林寒胡思亂想著，走到了橋中央。幾只過橋的精靈對尋南墨深深鞠躬，看著是人類的模樣。

    “走路小心些，有些個子矮的精靈也在其中，不要踩到他們?！睂つ夏珷恐坎幌窘拥牧趾?，觀察著她越睜越大的眼睛，臉上露出笑意。

    紙與花瓣糊的燈籠，被小精靈提在手里，穿梭于人群中，像是移動的霓虹彩燈。

    脾氣很大的花糖爺爺，將糖漿做成了各個形狀，林寒走來時，他給尋南墨面子，送了林寒一支小鹿形狀的。

    舔著玫瑰蜂蜜味兒的糖塊兒，林寒幸福地緊貼尋南墨，抱緊他的胳膊拖著步子走。

    人.皮.面具、黑斗篷、精靈苦汁、松子油清除粉、防電手套……性格怪異地商販們在小路兩旁吆喝叫賣。

    林寒經過的地方，都會有人送來東西。

    “喂?！绷趾畡倓偨舆^一個漂亮女人遞過來的花籃子，將所有東西放了進去，“我們遇到的都是‘鬼’嗎？”

    看一眼終于吃完糖塊兒的人，尋南墨淺笑，“送你東西的，都是‘入幻工’幫助過的精靈，不是人類的靈?！?/br>
    “怎么區分他們？”

    “懼怕?！睂つ夏钢@過熱鬧走的人，“那些不愿意讓人看到哀傷和不幸的人，是今晚的主角，你口中的‘鬼’?！?/br>
    盯著樹蔭下閃躲亮光的人，林寒明白點頭。

    “想去看他們喜歡的世界嗎？”尋南墨停下步子，身旁是一條漆黑的小道。、

    “你陪著，去哪里都行?！绷趾恢皇治罩ɑ@，一只手緊抓尋南墨。

    走入黑暗的通道，四周開始陰冷，偶爾會碰到幾個哭泣的人，他們口中念叨著什么，總是越說越激動。還有一些不停地撿拾地上的東西，在林寒看來全是空氣，他卻裝入了口袋里。

    “是錢?！睂つ夏钢鴰讉€彎腰撿東西的人，“他們的家人給他們燒來的東西，只有他們才能看到。遇到后，就要撿起來，撿的越多，他們存留下來的時間越長?！?/br>
    林寒正在觀察，眼前又出現那一條老街，依然是滿身濕透的女人，驚訝地看著她。女人想要開口說話，被一個會飛的精靈撞到身上，消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