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7節
突然,空曠的街道上,出現了一大一小的身影。那是一名衣著華貴的婦人,正扯著自己剛剛滿五歲的孩子,沒命的跑著! “哇……”孩子一聲大叫,腳一軟便摔倒在地。 那婦人沒法,只能彎腰將他抱起,繼續跑著。 可她的速度明顯慢了,不一會就被身后的黑衣人追上。 “??!”婦人驚叫,急忙護住孩子。 “夫人,屬下只要孩子。如果夫人不配合的話,莫怪屬下刀劍無情了!”那黑衣人并未蒙面,口口聲聲喊著那婦人做“夫人”,可是,他的面上,卻沒有一絲的恭敬之意。 “無刃,你一定要把我們母子,逼上絕路嗎?這是王上的親子??!虎毒還不食子,我們燦兒犯了什么錯,為什么,王上一定要殺?”那婦人滿眼通紅,緊緊的將孩子摟在懷中。她雖然比他年長兩歲,但卻跟了他那么多年了,她是他的第一個妃子!可是,她萬萬沒想到啊,在她替他生下了第一個孩兒后,現在,他居然命自己的護衛,將親生兒子趕盡殺絕! 沒人性??!他怎會變得如此的禽獸不如? 那被她喚作無刃的黑衣人,雙眸微微的瞇了一瞇,“屬下只負責聽從命令,至于為何要殺,夫人過后去問問王上吧!”說罷,他長劍一揮,直直的朝那婦人懷中的孩子沖了過去! 婦人絕望了,即便真的救不了孩子,那也只能隨著她的孩兒一同離去。這樣,至少在黃泉路上,這孩子不是孤身一人。 無刃見她到死都護著自己的親兒,心中亦是有些微微的撼動??墒?,當他看到那婦人身后的亮黑身影,那僅有的猶豫便在瞬間灰飛煙滅。 “唰”的一聲,一抹暖紅從那鋒利的刀刃處飛揚而出,nongnong的腥味撲鼻而來,那一大一小的身影,即刻在他的面前倒了下去,再無了生命的氣息。 無刃完成了任務,冷冷的,將那沾著血的劍收回鞘內。 “王上,大王子已經解決?!彼吂М吘吹?,朝走來的黑衣人作了一禮。 那黑衣人點了點頭,滿意的看著躺在地上的一大一小,面上竟毫無悲慟之色。 六年了,這個女人跟了他六年??墒?,只要是阻擋他道路的人,無論是誰,他都會一一除去!即便是,他自己的親生骨rou! 他這一走近,那被樹蔭擋著的面龐,也在月色下顯露了出來。 他有兩抹如女人般秀氣的眉,可最特別的,還是那如琥珀般通透的眼睛。是的,他就是如今的迦蘭王——花天佑! “王上,接下來,是不是要去解決二王子和二公主?”無刃此刻,已經猜透了他的想法。 花天佑點了點頭,“沒錯!早點解決了,我也早點心安!然后,就是三王子!” 無刃擰了擰眉,“可是,三王子和三夫人如今還不知去了何處,屬下的人找了許久亦是沒有將他找到?!?/br> 花天佑冷冷的掃去一眼,“無論找多久,都要給孤王找出來!這小子,雖才四歲,卻最是狡猾,留著,必成大患!” “是!”無刃心中雖有疑惑,但還是領命的點了點頭。 花天佑輕輕抬手,向身后揮了一揮。很快,夜色中又冒出了幾名身形差不多的黑衣人,將躺在地上的一大一小尸首背了起來。 “抬到王陵,好好厚葬!” “是!” 隨后,那幾個黑衣人便匆匆的消失了。 “走吧!無刃,今晚,能解決的,盡量解決!”花天佑說著,甩手背在身后,又朝那筆直長長的道路,緩緩行去。 “王上……”無刃最終還是忍不住,決心向他提問,“據風公子那邊傳來的消息,那圣教令牌,似乎只有南家的人,才能啟用。所以王上手中的那令牌……” “誰說這令牌,只有他們南家的人才能啟用?”花天佑不屑的笑了一笑,“那是因為,他們不知道,這令牌,其實不止有一個!” 無刃瞪大了眼。 “你還有什么可問的?你是不是對這令牌也感興趣?”他危險的朝無刃斜去一眼。 “屬下不敢?!睙o刃知道,不能再問下去了。 “那就趕快去辦事!” “遵命!”話音剛落,只見一陣黑風掃過,無刃再也沒了蹤影。 …… 風千雪這一路一直在馬車內搗弄刺繡。 夜洛塵見她喜歡,便在經過第一個山城的時候,就派人去裁縫店里買了成捆的無花絹帕及針線,放在馬車中備著,好給她在途中打發時間。 從仙陽村出來,他們下一個落腳的地方,是一個叫做丹東的小城。這里本地人口不多,但因為風景好,所以基本都是游客。 他們在一家客棧住了下來,因為人太多,所以特地包下了一片院子,將所有的馬車都泊在院內,派了好幾個家仆看守。 風千雪一到客棧就睡了一個下午,直到晚膳前才迷迷糊糊的醒來??墒?,她沒想到,她會在這里見到風彥。 他仍是一身的朱紅錦袍,她見他的時候,他正自顧自的坐在她床邊的圓桌上品著客棧配送的香茶。 “你怎么會來?”她心想,看來那些綠眼人還是通知他了。 他小小啄了口茶,然后道:“自然是來看望meimei的?!?/br> 她將衣服理好,好在她入睡的時候,沒有脫得只剩下一件兜衣的習慣。而她亦是注意到,此刻的房門和窗戶都被他鎖了,他好像不希望有人知道他在這里。 “說吧,你又有什么事?”她定是不會相信,他能有這等好心過來看她。 他轉臉朝向她,在她小腹打量片刻,“meimei應該不會忘了我們的交易吧?” “自然沒忘,不是有一個月的時間嗎?可是你好像忘了,你答應過我,一月之內,不會動手管皇宮的事?!彼樕謇?,對他亦是無所畏懼。 “我是沒動手,怎么,你懷疑什么?”他微微蹙了蹙眉。 “那個消息,不是你讓人傳出去,然后嫁禍給那宮女的么?”如果不是這樣,她也不會在情急之下,做出離開皇宮的舉動。她應該和南炎睿一起離開,而不是以瑞南王側妃的身份,借故出宮。 風彥笑了笑,對她的指認做無辜狀,“meimei,這可不是哥哥所為。是薛凡進自作主張,逼著那宮女去宣揚,然后又趁勢殺了她,讓她來個死無對證。這一點,哥哥已經替你去指責他了?!?/br> 她沒出聲,低頭表示沉默。 “哥哥只想問你,你現在出了宮,接下來作何打算?我非常好奇,想聽聽你的計劃。你究竟要怎樣能在一個月內,說服南炎睿將皇位轉讓給我?你可別給哥哥耍什么小動作哦!”他語調雖然玩味,但句句暗藏警告。 她再次抬眼看他,猶豫了一會,決定還是暫不對他隱瞞計劃,“我需要找到令牌,我想你的綠眼人已經將令牌的事告訴你了。有了這個令牌,我就可以和南炎睿談條件了??上?,本來這令牌已經在我手中,可是,卻被人偷偷換了。哥哥,你一直將綠眼人安插在我們身邊,那你一定知道這令牌的去處。所以,你是否能告訴我,趙敏君,調換那令牌是做什么?” 風彥挑了挑眉,“meimei果然聰明,知道是那趙敏君所為。沒錯,是她調換了令牌,然后將令牌交給了你二師姐?!?/br> 二師姐? 風千雪怎么都不會想到,這件事,居然還和二師姐林婧兒有關! “不過,meimei要想知道趙敏君為什么會這么做,你不如主動去問問。比從我這里套話,還要可信得多吧?還有你親愛的瑞南王,你的師兄,或許你更應該去問他?!?/br> 這件事,真的和夜洛塵有關? “那令牌給了二師姐后,是到了花天佑手里?”這是她唯一想到,也是最先想到的去處。 “嗯?!?/br> “哥哥能幫千雪去取回嗎?” “什么?”風彥大笑,“你讓我去給你取回令牌?這件事,恕我無法插手!” “因為對方是花天佑,你和他有合作關系?” “你既然知道,又為何要問?令牌我是不能幫你取回,否則,就會破壞我和他之間的合作關系。但你不一樣,你可以去取。如果你真要哥哥幫忙,哥哥最多讓綠眼人送你一程。他們行動的速度,可是和南炎睿的降黑馬車一樣快!” 風千雪不再問了,便從床邊站起,緩緩的朝他走了過去。 “謝謝哥哥告訴我這么多,千雪知道怎么做了??墒?,千雪還有一個要求。你能否從我們身邊將那些綠眼人全部撤開?我們已經出燕城了,你還這樣監視我們。如果連這點信任都沒有,那我們談何做這一筆交易?” 風彥聽罷,便從位置上站了起來,伸一只手輕輕拍了拍她的肩膀,“行,我答應你把它們都撤走。那哥哥就等你的好消息,你可不要辜負哥哥對你的期望,別忘了,我可是你唯一的親人,如果你連親人都可以背叛,那……”他再次望向了她的小腹,“不管你肚里的孩子是誰的,我都不會心慈手軟了!” 她臉色一僵,急忙的護住小腹。 風彥狡黠的狐貍眼得意的彎了一彎,揮袖一掃便將一扇緊閉的窗戶推開,而后就如陣風一般,隨即在眼前消失不見了。 風千雪松了口氣,在桌邊緩緩的坐了下來。 未來的道路曲折艱辛,這孩子,都還沒出生就面臨了如此眾多的威脅,她只能更加小心翼翼的去保護,絕對不能讓外敵有機可乘,即便那外敵,是自己唯一的親人。 門口在這時忽然傳來了敲門的聲音,是夜洛塵過來叫她下樓吃飯了。她起身將門推開,想起剛剛風彥說過的話,她竟對夜洛塵有了一絲隔閡。 他為什么會讓趙敏君從她手中偷偷的換了令牌? 他為什么要將令牌交給花天佑? 他和花天佑,不會也有什么不可告人的合作關系吧? 她如今真不知道,身邊的人,究竟是敵是友了。 “千雪?”夜洛塵忽然叫了她一聲。 她這才回神。 “想什么呢?去用膳吧!吃完了,還能早點休息,明天就繞道往瑞南方向折回了?!彼f罷,又伸手拉過了她。 可她卻突然將手從他手中抽回,“我在房里吃吧!不下樓了,下面太吵?!?/br> 他怔了怔,想了半晌,后又點頭,“那行,我讓人送上來。我陪你在這里吃?!?/br> “嗯……”她轉身又坐回到圓桌旁,靜靜的在那垂首等候。 他有些擔憂的朝她看了一眼,好像就在剛才,她開門看著他時,眼里似是有著某種讓他望而生畏的質疑閃過。 飯菜很快就被人送了上來,都是些湊合著她的口味,煮得非常清淡,鮮少有油水的菜式。他讓人關了門,房內,就只剩下他和她兩人。 “你有了孩子,一定不能心情不好。多笑一笑,以后的孩子才會開朗?!彼娝逯?,便有些不自然的哄了一哄。他沒有南炎睿那么嘴甜舌滑,或許就因為這樣,他才一直處于下風。 她抬眸看了他一眼,良久,卻突然道:“師兄,瑞南我怕是不能和你一起去了?!?/br> 他心忽然一沉。這么快,她就要離開他嗎? “千雪要去哪?能否和師兄說說?!?/br> 她放下碗筷,只覺得面前的菜都是那么無味。 “師兄,我要去迦蘭,我必須去把那令牌,從花天佑手中,拿回來……” “啪”的一聲,一雙筷子從他的手中驟然滑落。他不可置信的看她,難道,她……都知道了? “師兄,如今,你可以寫休書了。理由就是,回春郡主不守婦道,試圖與迦蘭jian人茍合,傷風敗俗,其罪當休!”她的聲音極冷,好像在給自己添加這未須有的罪狀時,一點也不在乎。 夜洛塵面色僵得泛白,“千雪,你,也可以給我一個月的時間嗎?這一個月,我也會幫你將那令牌奪回的?!?/br> 她靜靜的看他,看他是否因為她的話語而心有愧疚??伤孟駴]有看到,似乎他并不后悔自己背地里對她做的事情。 “為什么?你為什么要讓敏君姐去偷換了令牌?你應該知道,我需要它,若寒也需要它!”她從沒有如此嚴厲的去質問過他,她一直那么的信任他,也相信他絕對不會背叛自己的??墒?,他卻做了一件多么讓她失望的事!即便是之前懷疑過他,可那畢竟只是懷疑。她還是隱隱的希望,這件事與他無關。但是,當風彥告訴她,他真的和這件事有關的時候,她聽到了自己的心,重重的嘆了一聲! 夜洛塵依然緊繃著臉,對她的質問,顯得有一絲猶豫。他當然知道她需要那個令牌,也因為這樣,他才陷入了兩難之境。而趙敏君出乎意料的舉動,在他發現過后,竟暗暗的在心中慶幸。 他還在思考要如何解釋,突然門口被人一推,一蘭花色的身影撞了進來。 風千雪和夜洛塵警覺的差點就拔出了劍,卻看到了闖入的人,是一路都極少露臉的趙敏君。同樣是,這件事的參與者之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