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7節
此話一出,所有人都震驚不已! 可沒有人敢問,他這,算不算是包庇?因為,被殺的,是他的親生父親??! 隨后,南炎睿讓善喜替軒澈帝將身上的龍袍換下,再急急穿上一件新的。而藍連忠此刻也已命人將所有倒下的黑衣兵將都清理干凈。最終,整個翔龍殿,再也看不出有一絲可疑的痕跡。 再過不久,所有的朝臣,所有的妃子,也都連夜趕來,就連杜蕓青也在收到消息后急急趕到,可卻獨獨缺了回春郡主。 杜蕓青其實一直納悶,她在接到消息時,去風千雪房間已是不見了她的蹤影。直至她來到這,看到南炎睿已是出現在翔龍殿中,她更以為,風千雪應是提早到了,可是,卻仍是身影未見。 這是怎么回事? 她下意識的朝南炎??戳艘谎?,卻見他面色凝重,低垂著眸,也不知是否在走神。她轉頭又朝夜洛塵的方向看去,他亦是皺眉,不發一言。 她隱隱的有種直覺,可又說不上那是什么…… 對比翔龍殿內的人滿為患,詠春殿此刻卻只有風千雪一人坐在殿中。 這詠春殿,是她初入宮時,風彥給她分配的第一間住所。她離開后,這里也一直沒人居住,但每天還是會有宮女進來打掃。然而此刻卻是夜深,四周,靜得沒有一絲聲音。不過,這確實能讓她好好的靜一靜了。 也不知究竟在這里坐了多久,好像那漆黑的夜空都要漸漸翻起了魚肚白,她才聽到附近有一些小的動靜。 “喵……” 院子外似乎傳來了一聲膩膩的貓叫,她不記得這里是否有貓,又或許,那貓是從別的殿里跑過來的。還在疑惑,那始作俑者的小身影便從外面躍了進來。 那是一只純白色的扁臉貓,藍寶石般的眼睛在暗處像是發著綠光,有些微微的駭人。但很快,她又覺得那貓好像在哪見過,細想才知,那不是永和殿內,南炎睿養的小白嗎? 這小家伙,原來平日里喜歡往殿外亂跑。 于是,她向貓咪招了招手,“小白,來?!?/br> 貓咪聽到有人喊它,倒是非常乖順的小跑了過來。它跳到了她的腿上,她又把它放在桌上,伸手輕輕的撫著它的白毛。 “你怎么跑來這了?不會是來幫人試探軍情的?”她撐著臉問。 小白“喵”的又叫了一下,蜷著身子,不停的用頭去蹭她的手心。 可是,就在她剛要對四周松解防線的時候,隱隱的,像是感覺到有什么人的氣息,正慢慢的朝她靠近。她眉頭一凝,更是發現那氣息,還不止出自一個人的。 有一、二……三個? 看來,他們還是不放棄的要來打擾她。 最先出現在門口的,是那抹最顯眼的月白身影。他昨夜剛剛從戰場上折返回來,在發生了那么多事后,此時此刻,應該改口稱他做皇上了吧? 是啊,他要登基了。而她,亦是已經替他拿到了那圣教令牌。 “雪兒……”他剛一跨入門檻,就低低喚了她一聲??伤皇切械骄嚯x她十步左右的位置就停了下來,他居然,也有不敢靠近她的時候。 她停下了撫摸著貓毛的手,剛要轉頭看他,卻意外發現了另一個隱藏在角落的人。 深朱色的龍紋錦袍,偷偷摸摸的藏在暗處,目光卻一瞬不瞬的盯著這里。那是她的哥哥,擁有著血緣關系的唯一的親人??蓞s又是,她愛的那個人的敵人。 而她又注意到,第三個人的氣息,發自于誰。 原來是他,夜洛塵,她的大師兄。他也是悄悄來到了這里,卻又沒有馬上現身。 三個男人,都和她有千絲萬縷說不清的關系。 她的眉頭再次凝了。這個結,要如何結?為什么他們不是一個一個的來,而是一起來? 她好煩。 終于轉眼看向了他,他此刻的目光幽深得像古井一般,讓人一眼看不見底。她在心中一聲輕嘆,手又不自覺的撫上小腹。 “雪兒,和我回去吧。你一個人在這里,我不放心。何況你現在還……”他最終還是厚臉皮的來求她了。即便是抱著吃閉門羹的風險,還有各種冷戰、粉拳攻勢。 她眉頭更是皺緊,他有知道這旁邊還藏著其他人嗎? “我說了,我要在這里靜一靜。如果你擔心,可以多派些宮女給我?!彼f著,從位置上站了起來,轉身就要走回房內。 他大步一跨,上前伸手攔住了她,二話不說將她打橫抱起。 “你做什么?”她驚訝于他的霸道,想用力推他又怕刺激到她腹中的孩子。 “如你所見,抱你回宮?!彼菹铝诵?,這一次無論如何,都不能如她的愿了。 她恨恨的看他,“你是皇上了,所以現在,也開始行駛你的特權了是不是?” 他怔了怔,垂眸看她良久,隨后點頭:“是,我有權利去做任何自己想做的事。包括在三天后的登基大典上,迎娶你為我的皇后!” 皇后? 她臉色暗了。 “我不要做你的……”她還沒說完,他又插上了嘴。 “你說你不要做我的妃子,但沒說不做我的皇后?!彼尤缓退@牛角尖了。 “你……”她憋著氣,一時被他的話堵得接不上來。 可他抱著她還沒來得及跨出殿門,就聽見背后傳來了另一個聲音。 “陛下,請將郡主放下來吧,您還是不能娶她?!?/br> 風千雪也怔了一下,那聲音是…… 然南炎睿并沒將她放下,她甚至可以感受到從他手指中傳來的陣陣力道,許是被這聲音說出的話微微的激怒了。 夜洛塵終于從暗處出來,一襲湛藍的錦袍雖然在室內不顯光亮,但他依然氣質照人,讓人無法去忽視他此刻的存在。 “你是什么意思?朕的女人,朕還不能娶嗎?”南炎睿冷冷回頭,卻和夜洛塵以君臣相稱。 然夜洛塵這次卻異常的強勢,“您不能,微臣和郡主,早就訂過親的!” 南炎睿驟然一愣,難道連他的記憶,也恢復了嗎? “那又如何,你和她訂過親,朕卻和她拜過堂,我們還有夫妻之實,難道你也有嗎?”南炎睿僵著臉,緊緊的摟住他橫抱在懷中的人兒。 聽他如是問,夜洛塵清明的眼角忽然朝某處瞄了一眼,在看到藏匿在黑暗中的那深朱色的龍紋錦袍后,亦是堅定的道:“有。她腹中的孩子,是微臣的!” 這話就像在南炎睿受挫的心上,再狠狠的補上一刀!他的腳步幾乎要站不穩,身體顫抖得就連風千雪都感受到了。 良久,只見他深深的吸了口氣,然后又道:“開什么玩笑?她的孩子,怎么可能是你的?七王爺,你這是欺君之罪,你懂不懂?” 夜洛塵不怕死的,直接上前走近了他。 “臣,今日即便是以下犯上,都不得不和陛下說明這個事實!” 南炎睿臉上的血色幾乎瞬間褪了下去,目光有些猙獰的看他,“看來你真是活膩了!”說罷,他亦是要往門外走去。 “郡主還沒住進您永和殿的時候,她一直在臣的府上居住。那個時候,我們就有了夫妻之實!”夜洛塵朝著他的背影匆匆的說,“郡主腹中的孩子實際上比脈診算出的時間要稍長一些,也就是說,并不是你們那夜才獲得的。真正的時間,是往前多推近半月有余!那時候,也就是在臣府上發生的事!” “不可能!”南炎睿幾近飆怒的喊,“她和朕的那夜,還有守宮砂,還有落紅!” 夜洛塵冷嗤,“陛下是不記得微臣和郡主是做什么的了?我們是醫者!我們懂得如何讓守宮砂在發生了那關系后,重新點上!那落紅,更是容易偽造!” 他的每一句話,一刀,一刀的,在南炎睿淌血的心中,繼續劃著。 風千雪感受到那環抱住自己的身體,那四肢,在陣陣的顫抖中,逐漸變冷。他身子僵硬,就連呼吸都凝住了。 “不是真的。雪兒,他說的不是真的,對不對?”他竟是不敢垂眸看她。 風千雪微微皺了皺眉,視線不由越過他高大的身軀,朝那記湛藍的衣衫看去,然后,眼角又飄向暗處,那隱隱藏匿的身影,果然還在。 她一手繼續放在腹上,一手,卻緊緊拽住了他的袖口,“師兄說的,是真的。那晚趁你不備,我偷偷掐出了自己指端的血,讓它滴在那玉床上,所以……” 什么??? 他手一松,差點讓她從他懷中掉落下來,但他還是及時扯住了她。 她雙腳終于在地上站穩,然那扶住她的手卻又像是愈抓愈緊,實在忍不住,她只能微微的叫了聲:“痛!” 他眸光一暗,幽深得幾乎要滴出黑血來。 “你就在這里冷靜三天,三天后,我會來接你參加封后大典!”他依然淡淡的道,似乎并不給人留下反駁的機會,抬腳就朝門外走去。 她愣了,夜洛塵亦是愣??! 他竟仍是那么堅定不移!即便那月白身影在晨光灑落的時候,顯得是那么的蒼白無力。 她看著他離開,直到那背影消失在回廊的轉角盡頭,這才緩緩的轉過了身,朝夜洛塵的方向看了一眼。兩人的目光不期在半空相遇,像在說著只有他們能懂的暗語。 最后,風千雪又坐回了原來的座位,朝著那昏暗的角落開口說道:“哥哥,你可以出來了。你也看到了,我們沒有騙你?!?/br> 聽到這話,風彥果然從角落中走了出來。 他狡黠的狐貍眼微微彎了一彎,看著他們,也來到她身旁的另一處座位,緩緩的坐了下來。 “meimei如今是有什么打算?”如果不是親眼所見,他還真是不信,他的這個meimei,真真就是南炎睿的軟肋。只要把握住她,讓她站在自己這邊,南炎睿也就不會對他有任何威脅。 夜洛塵也看向了她,但他沒有坐下,而是選擇站在了她的座椅之后,就好像在給她鼓勵。 風千雪眸光微動,可心下,也是越來越堅定,“哥哥,我們做筆交易吧!” 風彥挑了挑眉,“哦?meimei想和哥哥談什么交易?” 她沉默了一陣,手指在小腹的衣料處攛了一攛,繼續道:“哥哥暫時不要去爭皇位,等一個月后,meimei會讓新皇將皇位轉讓給你?!?/br> 話到此,風彥不由詫異。 她不像是口出狂言,而是真真有十足的把握,才對他說出這樣的話。 “就一個月?”風彥再次確認。 “嗯。一個月后,你就等著接圣旨吧!我只能為風氏一族,做到這點了??墒?,哥哥如果你不發誓要成為一個明君,meimei剛剛說的話,就不會算數?!?/br> 風彥聽聞笑了,沒想到他這個meimei居然那么有氣魄了, “好,就以一個月為限。如果到時候,那家伙沒有把讓位詔書頒布下來,我就會帶著我的綠眼戰士們,攻占皇宮!”他言畢即刻從位上站起,雙手交握至于后背,大無忌憚的朝門外走去。 風千雪終是松了口氣,但她終是拿不準,他究竟培養了多少綠眼人。 和普通的士兵相比,綠眼人的力量,相當于以一敵百。并且數量越多,差距拉大的倍數就會越大。而且,它們和衛凌風的死士又是不同。陰魁教的死士,是不怕痛不怕傷不怕撞的,可是,卻打得死!但那些綠眼人,打死了又會繼續站起,繼續打,繼續倒,又繼續站起。直到它們的能量全部消耗完畢,才真正是站不起了!這要是風彥擁有的綠眼人數量以萬計數的話,那即便是南陵十萬大軍,也不是那么容易就對付得了的! 還有一點,他們也不得不防。 風彥和花天佑之間,究竟存在著一種怎樣的合作關系? 一個皇位,真的,就是那么重要? 她又輕嘆了一聲。 此時,一直站在她身后的夜洛塵終于走到了她的面前,卻握住了她的手,面對著她輕輕蹲下。 “昨夜你就在翔龍殿了?那么皇帝的死因,你知道?”這一點他想了許久,覺得,還是要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