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6節
兩人依依不舍的暫告了別,他終于松開了手,讓她獨自去闖。 夜色愈漸濃了,沙漠的天空遠比城鎮的天空還要清晰,點點繁星仿若連成一條又一條的銀河,分布在風千雪即將前進的方向。她翩翩的白裙在風中吹成了一朵搖曳的花,墨色長發亦隨之張揚開來,那背影,堅定而果敢。 迦蘭的士兵們忽然朝兩邊動了,似是在讓出道門給風千雪進入。而她剛一邁進,那些士兵就又重新聚攏回來,封鎖了那道入口。 南炎睿眉頭緊鎖,看那開始變化的陣仗,心中的不安愈加濃烈起來。 天空在這時突然又刮起了陣風,呼嘯著卷起那地上的粒粒黃沙,如長蛇一般往陣仗的中心極速移動。此時,只見士兵們再次邁開了沉重的腳步,舉著手中的兵器,朝不同的方向奔了起來。 風沙更大,幾乎將眼前移動的隊伍嚴實的遮住。南炎睿忽的轉頭看向那棋臺,竟又見其中的一顆白棋像是自己行錯了方向,跑到外面去了! 不好! 這陣是…… 他急忙奔了過去,也不管是否破壞了游戲規則,什么約定什么賭局,已經不管不顧了!他必須沖進去,否則…… “砰”的一聲,就在他要接近那些士兵的時候,面前像是出現了一道隱形的墻,將他整個身子用力的彈了開去,直直往后倒坐在地! “呵呵,南太子,這金蝎結界,可是和你的五行屬性一模一樣。同性相斥,你是永遠也闖不進的!就死了這心吧!”似遠似近的,又傳來了花天佑的聲音。 金蝎結界?南炎睿朝地上一看,果然,在那些士兵外圍,竟不時從沙粒中冒出那在夜色中閃著金光的毒蝎。原是花天佑匯聚了這些毒蝎的精氣,讓其形成一道無形的屏障,從而阻擋他的進入。 金蝎,入地為土,竄上為金,而他五行亦金,真真是撞上了! “殿下,你有沒有受傷?”莫無痕忽然從后面奔了過來。 “沒事?!彼牧伺难澩?,重新從地上站了起來。 “殿下,這陣法究竟是什么陣?為什么那些兵一動,風就吹了起來?看上去,不像自然的風?!蹦獰o痕也覺得這陣仗與眾不同。 南炎睿深深擰眉,又往前走了幾步,眼睜睜看那卷起的黃沙已經將士兵們重重包圍,這才一字一句的道:“這是……最難破的——迷、心、陣!” …… “啪啦”的一聲脆響,夜洛塵手中的酒杯摔到了地上,碎了。 一種不安在心頭油然而生,他看著掛在墻上的兩幅畫像,剛剛迷茫的思緒在忽然間清醒了許多。 屋外,賓客們的叫嚷聲似乎漸漸淡了。大家似乎察覺了今日的新郎不在狀態,于是都沒有多做停留,客氣的吃了頓飯,喝了些酒,道了些賀,然后走了。 如若不是要給親家一些面子,這場喜宴,他也是絕不會擺的。 “王爺,賓客們都走完了。王爺,您可以去……休息了?!必撠煾飪葎盏墓K于進來催了一遍。他家這王爺,今天明明是自己的大喜日子,怎的會早早就把自己關在房間,冷落了在另一間房的美嬌娘呢? 夜洛塵淡漠的看了郭公公一眼,朝他擺了擺手,道:“本王知道了,你們就都去歇息吧!本王想一個人靜一靜?!?/br> “可是王妃她……”郭公公還是有些不忍心啊,那新娘子從入門至今,他家王爺都沒有正眼瞧她一眼。 “啰嗦,出去!”他第一次向人發怒,只因聽到了有人喊了“王妃”這個頭銜。 郭公公急忙行禮退了下去,順便替他關上了門。 夜洛塵又給自己倒了杯酒,這幾日來,他天天喝,日日喝,夜夜喝,居然都還沒醉! 趙敏君如今也一直坐在她的新房,一身紅衣的她,紅蓋頭依然未去。她今天,真的是他的新娘了。她不知是該高興,還是該替自己難過。 已經足足在床邊坐了大半天了,他到現在也還是沒有進來。 她咬了咬唇,終于自己將紅蓋頭扯了下來。 目光在四處環繞,紅色的窗紗,紅色的囍字,紅色的帷幔,還有點燃的紅色蠟燭。這是她的新房,可竟是那么的冷清。 門外的小翠看到她有了動靜,急忙進屋問:“王妃,您這是要……” 趙敏君淡淡笑了笑,“準備睡覺,那紅燭,你出門的時候順帶幫我滅了吧?!?/br> 小翠震驚,“可是王爺還沒有……” “他今晚不會來了。沒關系,我也困了。你去給我端一盆洗臉的水吧?!闭f罷,她自己脫下了大紅喜袍,再將頭頂的鳳冠拿掉。 小翠心中微微嘆氣,但還是照樣做了。 趙敏君洗干凈臉,待小翠將床鋪整理好后,就自己先上了床。 “王妃,不如奴婢幫你去叫叫王爺。他……他可能是應付賓客累了,在房里歇一歇而已?!毙〈鋵嵲谕檫@新入門的王妃,即便王爺心中早有了郡主,但王妃畢竟是他的正妻呀! “不用叫了,我睡了。出去的時候,記得幫我把紅燭滅了?!彼f著就將被子蓋過了頭。 小翠點頭應著,端著水盆走了出去。室內瞬間一片黑暗,只剩淡淡的月光從床邊照來。趙敏君掀開了被,抬頭望向那皎白的窗邊,起身。 今夜的風有些大,她重新披了一件外衣,打開門走了出去。 夜洛塵的房間就在斜對面,中間隔著一個種滿梅樹的院子,那微微跳動的燭光,此刻,正隱隱的倒映著一名男子孤單的身影。 他似乎是在喝酒,一杯接著一杯。他究竟在那房間待多久了?從他接她進門以后,她好像就再沒有聽到外面有他的聲音。 忽然,窗下的身影像是一歪,整個攤在了桌旁。翻倒的酒杯從上面滾了下來,“啪啦”一聲砸到地上。那聲響傳到她的耳中,雖然細微,可聽在心頭卻是刺痛。 她猶豫了一會,還是忍不住抬步上前。 輕輕推開他的房門,見他果然趴在桌上睡了,緋紅的雙頰沾滿著酒氣,那秀氣的眉,卻還依然緊緊鎖著。 她從床上給他取來一張薄被,替他從身后蓋上。那早已脫下的大紅喜袍被他隨手扔在了地板,她撿起來,拍了拍,疊好放在床頭。最后再拾起酒杯,將桌上剩余的酒水全都倒了。 弄完了這一切,她剛要開門離去,卻聽到了他微微的低喃。 “千雪,千雪……” 她驀地一怔,他居然在醉的時候還喊著郡主的名字。人都說酒后吐真情,那他對郡主的情,竟是比她想象中的還要深。 可郡主不可能再成為他的人了,全南陵國的人都知道,郡主是太子的女人。 她又是一陣嘆息,終于開門走了出去。然而就在她經過那院落的的時候,忽見一抹白裙身影,冷不防的從一棵梅樹下走了出來。 她嚇了一條,驀地喊了一聲:“是誰?” 女子走得近了,也朝她打量了一眼。 “你就是他娶的王妃?” 趙敏君見她突然問向自己,而那女子給人的感覺,竟和回春郡主有幾分相似。她是什么人? 林婧兒是才聽說夜洛塵今日大婚,于是就順道過來看了一眼。沒想,這美嬌娘果然還是被冷落了。 “你是誰?為什么會到這院子中來?”趙敏君反倒問。 林婧兒瞥了瞥她,又朝她身后閃著微光的窗戶向內探去,亦是沒有回答。只輕輕躍起身子,朝那漆黑的屋頂飛了上去。 好厲害的輕功!趙敏君伸了脖子,眼看她如風一般從暗夜中消失,也忍不住動身追了上去。 沉睡的燕城依舊依稀燃著燈火,分揚的小路被微光暗暗照著,竟有些陰森之感。趙敏君眼見那白衣女子從一條小路上飛過,她亦步亦隨,也提升了自己的內力加快腳步往前跟去。 就在她經過一簇飄落至地上的垂柳枝時,一把銀白的長劍攸地朝她伸了過來。 她敏捷的一避,那劍端削在了臉旁的柳枝上,幾根長枝就這樣輕易斷了。她瞪大了眼,這女子,下的是狠手! “你究竟是誰?”她不由再次問到。 “試探你的人!”林婧兒終于回答,又朝她刺了一劍。 趙敏君再次躲過,隨手扯下一條柳枝,將內力賦予其上,狠狠的甩了白衣女子一道。 林婧兒快速閃躲,揮著劍,將她手中的柳枝“唰唰唰”的砍成了幾截。 “你試探我做什么?”見手中能用的東西被滅,她再次扯下一根柳條,往那長劍的身上用力一擲。柔軟的枝條隨即纏上劍身,她往回一扯,試圖將那長劍整個從白衣女子的手中扯出。 “真是自不量力!”林婧兒冷冷一笑,揮出劍,并伸另一只手,拋出那閃著幽藍熒光的“冰魄神葉”。 趙敏君沒見過那物,可心知必是厲害之器,頃刻間,也只能立即撒手躲避。但她動作還是太慢,神葉眨眼間就劃過了她肩后的飄揚長發,一陣刺骨的疼痛從那發端傳來,脖子攸地冰涼。 好厲害的暗器! 趙敏君不由伸手捂住脖子那被寒痛刺傷的皮膚,心中警鐘大作。 然林婧兒見一擊不成,還想再來第二擊,又伸手欲甩出那“冰魄神葉”。就在這時,一股強大的掌風從她身側后方重重襲來,她身體一個不穩,差點被那陣風彈開。 趙敏君回神間終于看到了站在白衣女子身后的他,湛藍的衣袍在夜風中不時揚起一塊輕輕的衣角,醉紅的臉龐像是涂了一層胭脂,有些嫵媚卻還是冷漠。 “王爺……”她幾乎脫口叫出,他怎么會在這時出現在這?他不是…… 林婧兒雙眼一瞪,看了看他,“師兄?” 夜洛塵白了林婧兒一眼,淡淡的朝趙敏君道了一句:“大晚上的,為什么要出來?” 趙敏君心中飄過一絲溫暖,向他點了點頭,快步朝他走去。 他亦是轉身,沒有理會那林婧兒。 “師兄,你變心了?你竟然會去娶別的女人……”林婧兒在他身后問。 夜洛塵冰冷的面龐并沒有一絲動容,依然領著趙敏君朝回王府的路走去。 “你不要千雪了?你不等她了?還是,你介意她已是不潔之身?”她又問。 他腳步終于停下,定定的站在原地,卻沒回頭。 “如果我告訴你,花天佑如今已設陣法困住了千雪。她很有可能永遠都回不來了,你,還會不會去救?” 什么??? 夜洛塵驀地震驚!疾疾的回頭看她! “千雪怎么了?”難道那不安的預感,是來自她的?如今的她,應該是在履行和迦蘭太子的約定,獨自闖陣去了吧?難道那個陣,她真的闖不過? 林婧兒往前行了幾步,來到了他的跟前。 “師兄,如果你想救千雪,就和我們合作吧……我帶你去見迦蘭太子,只要你能讓他放手,千雪就會安全的回來了?!?/br> 夜洛塵眉頭緊皺,不解的看她。 “千雪去哪里了?” 林婧兒忽的沉默,看了看他身后的趙敏君,又看了看他,似在猶豫。 可不過一會,她還是對他開了口,卻在反問:“千雪根本不是這個世界的人,難道,你不知道嗎?” 聽到這話,夜洛塵深深的抽吸口氣,怎么也不敢相信,她說的話,竟是真的…… ------題外話------ 花天佑很強的,不會那么容易被滅了,咱總要找一個能和男主能力抗衡的人才行。 感謝會員asdz25的月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