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7節
南若寒有些苦惱的看那被被子分了界的左右兩邊床位,她在里邊還好,他在外邊的話,指不定一翻身就掉地了。 風千雪有些得意的看著自己的杰作,雖然也不能說算保險,但至少,能讓他稍微安分一點。然后,她背對著他,一聲不吭,直接倒下睡了。 也不知是不是因為今天太累,這樣一倒,眼皮便已不自覺犯困,很快,意識便朦朧起來。 南若寒愣是站了好久才不情不愿的在她身邊和衣躺下,可怎么也無法入睡。 腦中,只要一閉眼就回想今天他對她做過的種種行為,那感覺,竟是如此奇妙。如果不是被人打擾,他必是會在那池水中將她要了。 她,真的好柔軟。 他又睜眼看了看她,玲瓏的背因為胸廓均勻的呼吸也微微有些起伏,烏黑的長發散在腦后,那未來得及解開的發髻還盤在頭上。他突然伸手去替她解掉,又一束頭發落了下來,伴隨著她淡淡的體香,讓他頓覺心曠神怡。 可她卻依然在睡,睡得那么穩,看著根本就不怕被外界打擾。 他不由有些訝異,她對他的信任,竟到如此程度。 他若不是能給她極高的安全感,她還會睡得那么沉嗎? ——“你身上的血咒,要解開最好的辦法,就是用原宿主的血,換去你身上的血?!?/br> 就連青城真人也那么說。 可是,他又怎么可能用她的血? ——“如果你不愿意這樣,那你越是和她親近,你體內的血咒會感應到原宿主的氣息,從而變得躁動。而你,自然也會受到影響。也就因為這樣,你才覺得你發作愈發的頻繁了?!?/br> 越是和她親近,就會越是傷害自己。 可是他根本無法自控。 ——“不過我看你體內還有另一種真氣在和這個血咒對抗,以至于你的身體,還能適應那個發作的過程。甚至能,覆蓋過它?!?/br> 他知道,青城真人說的是他體內游走的劍氣,亦是那劍氣,讓他得以將發作控制到最低程度。 ——“你不是說那雪女精通醫術?那你為什么不將實情告訴她,這樣,說不定她會有其他辦法?!?/br> 告訴她實情?他心中即刻想到三年前那個夜晚…… 他,真能告訴她嗎? 讓她全部想起一切,讓她從此恨他? 他,做不到,不敢做。 他還不想失去她,除非有一天自己真的沒希望了,他才會讓她從他身邊離開,甚至,再一次洗去她對他的所有記憶。 …… …… 天亮了,今天的陽光似乎格外好。原本nongnong的霧氣早在艷陽破曉的時候就已漸漸散去,厚重的云層變得薄了起來,天空,映出一片蔚藍。 風千雪緩緩的睜開雙眼,轉頭的時候,很意外的發現那被子還是疊得整整齊齊,可是那另外的半邊床位,卻是空的。 咦? 他人呢? 不會是一夜都沒入睡? 她疑惑的起身,輕推開門。眼前,幾株蔥綠的翠竹被風吹得彎了身子,而在那竹下,寬而堅硬的石凳上,赫然坐著一個人。不,與其說是坐著,不如說是在打坐。 南若寒此時緊閉著眼,腰背挺直,盤曲著腿,調息像是已有一段時間了。 而她剛一走近,只見他眼皮微微顫了一下,不一會就開了。 “醒了?”他先和她打了招呼。 她點點頭,“你什么時候醒的?” 他笑了笑,“不久前?!逼鋵嵥麖淖蛞咕鸵恢弊谶@了,她如此不設防的在他身邊熟睡,他實在不忍下手,卻又被那老二憋得難受。迫于無奈,才決定在這竹下打坐。 她似信非信,看他一身寒露,就像是從夜里就爬出來似的。 見她生疑,他松了松筋骨,很快從那凳上跳下。 “今天有什么打算?你來這的任務,也算完成了吧?”他可不想再繼續翻那些尸體了。 “是基本圓滿了,但也要再和青城真人談談為好?!彼f著便往院外的一道拱門走去。 這凌云寶殿庭院果然極多,昨晚她都不知和他是怎么找到這的,只見過了一個庭院還有一個庭院,只不過,每個庭院種的植物各有不同。 剛剛的那是一片翠竹,然后又見一片細榕,再有扶桑、紫薇、銀杏……皆是獨立成園,別具一格。 好不容易,她又到了昨日路過的那個書庫,本還想進去看看會不會見到青城真人,卻沒想身后忽的一聲叫喚,“咦,千雪!” 風千雪循聲望去,見那暖暖的陽光之下,婉月朝她微笑如初。今天的她依然梳著和昨天一樣的涵煙芙蓉髻,一身被風吹得翩翩晃動的藕荷色百褶裙擺,正婷婷的玉立在前方的半圓的拱門下面。 說實在話,風千雪挺欣賞這女子的。她看著性格直率,長得雖像大戶人家的嬌貴千金,但卻待人謙和,一點都沒有小姐的脾氣。 而她似乎更喜歡婉月那神秘的琥珀色眸子,在這樣白熾的光線下,更像一顆寶石在眼眶中閃閃發亮。 婉月這時也正在看她,其實她這一大早起來,是突然想去書庫翻翻醫書,看有沒有更好更快的方法能讓宇文飛的傷口恢復如初。卻沒想,又在這里碰上了她! 可是很快,婉月的視線又被另一翩然而至的身影奪了過去。 無論此時的陽光多么刺眼,也不比這雪青衣袍來得更加醒目。 啊,那是! 婉月微微的吃了一驚。 怎會是他? 似是發覺了她的驚訝,風千雪朝南若寒疑惑的看了一眼,第一個念頭想的竟是,難道昨夜她和他在洞里相擁的事,還是被她知曉了? 可是不對,風千雪很確定昨天她從洞里出來的時候,沒有被婉月發現。 那剩下的念頭便是…… 就在此時,只聽婉月開口問到:“你……不就是昨晚在那洞里洗澡的……”話到這里她就忽的捂住嘴巴,看了看風千雪,又看了看他。 南若寒眉頭微皺,就算他讓她知道他在洞內洗澡了,但她這么說,好像是還看到了他在洗澡一樣。他心情頓時又不好了。 “千雪,這不會就是你說的同伴吧?”婉月又問。 風千雪點頭,“嗯。他叫南若寒?!?/br> 南若寒…… 婉月在心中默默的念了一遍,好聽的名字,人如其名,她每次見他,好像都冷著臉。 也不知是不是感受到南若寒隱隱散發的寒氣,風千雪忽然回頭看他。 果然見他在皺眉,還一副很不高興的樣子。 她明白了! 他一直記恨婉月昨晚打擾了他的好事,所以,他才會如此板著面孔。 好在那婉月神經還算大條,并沒發覺南若寒之所以不高興是因為她的原因,還主動上前再道了次歉:“昨天……還請南公子見諒!” 南若寒還是沒回應,看了風千雪一眼,目光像是打算離開。 其實風千雪猜的并沒錯,他確實是不高興見到這個叫婉月的女子,她打擾了他昨晚的好事不說,如今他才和他的雪兒出來走上一陣,就又碰上這個攪屎礙眼的。 風千雪忽然笑,倒是沒有如他的意,反倒親切的問向婉月:“這么早就來書庫,是想看些什么書呢?” 婉月很快回神,答到:“是醫書。我的隱衛昨夜傷口發炎,所以想看看有沒有更好的藥,能讓他好得快些!” 風千雪這才記起昨天,是曾聽她提到過這事。 她的隱衛為了護送她到這凌云寶殿,兩人不懂有密道,于是便過三關斬六將,在第三關險些喪命。 看來這個隱衛對她來講非常重要,而且,武藝絕對極棒。 想到這,風千雪亦是動了惻隱之心,于是便對她說道:“帶我去看看他吧,我覺得我可以幫得到你?!?/br> 婉月一驚,“你?你會醫術?” 風千雪點頭。 婉月大喜,“那太好了!你快快去!” 不由分說,她已經拉著風千雪朝那拱門外奔了去。 南若寒的臉色更加黑了,果然,遇到那個女人,他的好事,就全攪亂了! 可他又有什么辦法,風千雪被拉了去,他總不能在這等吧?看情況,一時半會是回不來了。 于是,他也只能跟在后面。 宇文飛不知怎的,從今天早晨開始右眼皮就開始跳個不停。所謂左眼跳財右眼跳災,心中,某種不安漸漸襲來。 他有些擔心會不會是公主會出事,見她早早就奔出屋外,也不知道要去哪里。 他真恨自己如今躺在床上難以動彈,那斷了的經脈還沒有來得及接上,如今,也只是暫時用藥控制傷口的惡化。 可不一會,他似乎聽見門外有人的腳步,那節奏甚是熟悉,是公主的。 他放了心。 但是,他似乎又聽見了別人的腳步聲,似有一男一女,會是誰呢?難道是,公主又替他請來了青城真人? 就在他猜測時,突然門一開,陽光直直射入,照得他的眼睛一時無法看清除了公主以為另外兩個人的身影。 他們,究竟是誰? “宇文飛,我給你帶大夫來了!”婉月剛一進門,就對床上躺著的人喊了一句。 宇文飛老半天才適應那過于明媚的日光,終于看清進來的另外兩人。 一個,是一身素白的明艷女子,她的樣貌亦是上乘,幾乎可以和他的公主平分秋色。而另一個,是一身雪青的高大男子,他的五官在光影下顯得格外的層次分明,輪廓亦是像經過細細打磨一般,根本挑不出任何的鳳毛麟角。 他是誰? 為什么,他覺得那個男人,帶著絲絲危險的氣息。 而婉月自然不會去注意這些,只拉著風千雪來到他的床邊,一把拉下了宇文飛的褲子,露出那受傷的臀部。 “就是這里,傷得最重。他抱我躍起的時候,被鞭子打中的?!?/br> 即使每天替他換藥,但每次見到這個傷口,婉月心中也還是一駭。 一旦面對患者,風千雪臉上又露出了那份從容和寧靜,就好像任何常人看來再惡心不過的癥狀,在她眼下,不過就是一具模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