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節
將斗笠拉好,她先向四周望了一望,看看那花太子會不會也在此刻同時出現,但似乎沒有。換作之前,她是不愿和那個人多作交流,可是現在情況不同,他和二師姐有聯系,她或許可以從他那打聽到什么。 可他究竟住哪間房呢?或許可以直接去問問掌柜,想罷,她錨定了決心,緩步往樓下走去。 “姑娘可是問一身穿著貴氣看似我國人,但那眼睛卻是琥珀色的貴客?”一提到那特征,那掌柜便立即有了印象。 風千雪點了點頭,“沒錯,敢問那位公子,是否也是住在這里?我從別處遠道而來,正好路過此地碰見熟人,只是沒來得及叫喚,他就已經不見?!?/br> 那掌柜點頭:“是有這么一位客人在本店暫住,應該是……對,在百字號房,百鳥鳴喧。就和姑娘在同一層,您找找就見!” 聽了那掌柜的話,風千雪感激的點了點頭,也等不及去吃飯,直接往樓上重新奔去。 百字號房,似乎正與他們的房間面對著面,她很快找到了他的門口,剛要去敲,又突然覺得不妥。她該以什么身份去向他詢問?她如今不過戴著斗笠,卻沒有易容。而且以她的直覺,就算他認出了她,或是記起了她,他也必定不會無條件提供信息。 于是,她又將手收了回來,決定還是等夜間進行觀察之后再做行動。 這樣想著,她再次轉過身去,正打算下樓??删驮诖藭r,只聽身后“吱呀”一響,像是誰開了房門,緊接著,一熟悉又有些討厭的嗓音,也跟著在身后發了出來。 “姑娘這是為何,既然都打聽到門口來了,又怎的不進來坐坐?” 風千雪臉色一頓,難不成,他早就發現了她? “請吧,姑娘,我就猜著今夜會有人陪我吃飯,看來這預感,頗為準確!所以,我已是備足了兩人的飯菜,正等著姑娘您賞面呢!” 風千雪呼吸一緊,心中忽的升起一陣不安躁動,但還是微微轉過了頭。 那是一間和她房間格局相似的客房,圓圓的桌上,果真擺滿了豐盛的菜肴,而且不知怎的感覺又是一陣眼熟,就好像是在哪里吃過一般。 花天佑待她進屋后就關了房門,手指還輕輕扳上了鎖。 “姑娘隨便坐,在下叫的可是‘來口?!牟?,相信姑娘定是滿意!”他一邊說,一邊也拉了張椅子坐下。 又是“來口?!?,怪不得看著菜式如此眼熟??伤衷鯐氲健?/br> “你知道我是誰?”已不愿多做猜想,她直接的開門見山。 花天佑微微一笑,似乎還想賣弄關子:“姑娘不防將斗笠拿下,我這里沒有其他外人,既然姑娘想要找我,又為何不以真面目示人?這般的遮遮掩掩,先不說我看著替你難受,吃飯也不好吃呀!” 短暫的沉默,風千雪似在猶豫。但最后,她還是將斗笠輕輕解下,瞬間,一張清麗絕世的容顏露了出來。 花天佑雖然已經做好準備,但看到她時,還是覺得心神飄散。此時她坐的位置正正對著敞開的露臺,今天的她沒有易容,橢圓又略尖的小臉在夕陽泛金的映射下,渲染出層次不同的明媚色澤。那像被人用畫筆細細勾勒的五官,長長的睫毛猶如小巧的掃帚,濃密又卷翹,襯得她本就水潤的雙眼,更加的嫵媚動人。 果然是她!那個在護城河上揮灑解藥的女子! “現在,公子可以回答我,你知道我是誰?”既然他如今并不將自己稱作“殿下”,風千雪也便不將他看做是迦蘭太子了。更何況,她的這個身份,應該還不知道他太子的身份吧? 花天佑望了好半天才回過神來,端起一個酒杯,放在唇邊淺淺一飲,微彎著眼睛看她。 “姑娘不先自我介紹,我又如何知道姑娘身份?只不過是在下沒事喜歡觀觀天象,預測到今夜飯局不會孤單,便事先擺了兩人飯菜,備著用罷了!怎想姑娘竟真的要來敲門,你說,我這預感,準不準確?” 風千雪皺了皺眉,雖然早聽說這迦蘭太子擅長觀測天象,但此時他以這般特長做借口回答問題,很有敷衍之嫌。 “怎么,姑娘都追到這了,難道還介意說出身份不成?或者,我先說?不過我想姑娘既然找我,也是懂得了罷?”他說著,已經開始替她倒了杯酒。 “我不喝酒?!彼^不能在他面前喝酒,就是他此時擺著的菜,她都不敢輕易去動。這個男人,看似和南若寒一樣油腔滑調,但是,他身上散發的處處是危險的味道,這一點,和南若寒是大大不同的! 花天佑聽聞挑了挑眉,“怎么,姑娘是怕我這酒里有毒?那不如,若是姑娘不嫌棄的話,喝在下的這一杯也無妨?!闭f著,他還將自己的酒杯遞過去,放在她的面前。 風千雪瞥了他一眼,依舊對面前的佳肴美酒不感興趣,只是臉色淡淡的繼續問他:“我來找你,只想知道你和我的二師姐林婧兒是什么關系?而她現在,又在哪里?” 他神色又是一動,迷人的琥珀色眸子在她臉上微微打量,然后點頭笑了一笑。 “原來你是她的師妹,怪不得氣質那么相似,但你可比那師姐漂亮親切多了!真真是國色天香,讓人看過一眼就無法忘記。你說我說得對不對?在護城河上灑解藥的女子,便是你罷!” 她臉色一青,他居然還記得她? 可他像是還沒說完,手托著下頜又繼續問:“還有,易過了容混進皇宮,給那嚴小姐驗尸的人,也是你罷!” 她更是一怔!他居然觀察得那么仔細?看來她還是……小看他了! “既然你都已經知道,那就直接回答我的問題吧!我二師姐和你,究竟是什么關系?”她實在很驚訝這段時間發生在二師姐身上的事,先是暗殺南若寒,再是和本是敵人的迦蘭太子走在一起。種種可疑之處,也讓風千雪不得不懷疑,如今的這個二師姐,究竟還是不是她認識的那個二師姐,還是,她被人控制了?就好像,昨夜見到的那些死尸一樣! 見她頻頻發問,花天佑亦是一副不緊不慢的姿態,就好像在故意拖延著時間,直到…… “我和你那個師姐,不過是萍水相逢,我覺得她好看,于是就請她吃了一頓飯。就好像現在我和你坐在這里,不也是萍水相逢?怎么,難道這樣,你也會吃醋不成?” 他分明就是故意避開她的問題,故意曲解她的意思,風千雪有些不耐煩了,如果他一直這樣回避下去,那她在這里還有什么意義?還不如直接跟蹤來得實在! 花天佑又在欣賞她此時變化莫測的小臉,天底下,竟能有一人無論在生氣、憋屈,哭泣亦或平靜的時候,都像微笑時那般吸引著人,她表情每一個變換,看著的人就像看著四季一樣,總有她獨特美麗的一面,讓人怎么也不覺得膩。他心頭不停的在狂跳,不過是這樣靜靜坐著看她,可身下的老二似乎也和他同樣起了反應,緊繃的襠下恨不得即刻將她推倒在床。若是換做在迦蘭境內,只要是他想要的女人,只要他看她們一眼,哪一個,不是乖乖的臣服在他的身下?可是這個女人不同,他分明對她有了暗示,但她卻視若無睹,甚至,還對他有些厭惡的感覺。 于是,他又小小啄了一口酒,意圖驅趕心中奔騰不已的狂躁。 “我不過是關心我大師姐的行蹤和她身邊相處的人,如果太子殿下不愿意回答也就算了。恕民女告退!”此刻,她已改口將他稱作太子,然后起身,準備離開。 “且慢!”花天佑將酒杯放回桌上,“姑娘這么急著走,難道忘了,之前你本就答應過陪我喝喝小酒,聽聽小曲?如今曲子沒有,但是酒菜都已備好,為何姑娘還不賞臉?本殿下不過是想和姑娘交個朋友而已,并未有其他想法。如果今次姑娘能履行承諾,陪本殿下喝上一杯,那本殿下,就把你師姐的情況告訴你,你看如何?” 果然,他就會以條件逼人! 可這條件,卻比任何事都要吸引著她!這可怎辦?答應他,明知他心懷不軌,可不答應他,他便不會告知和二師姐有關的消息! 正想著,她手已經不由自主的撫上系在她腰間的金鈴。 “好,我陪你喝。但我不能喝多,就一小點以示誠意?!彼E然轉身,重新坐在了椅上。 他笑,將之前沒用過的酒杯放在她面前,給她斟了半杯。 “可否?”他示意的問。 她接過,放在鼻尖聞了一聞。她從小接觸各種草藥及藥粉,不管是無色無味,還是有色有味,她都能聞其一二。確定了里面沒有放藥,她這才淺淺的飲了一口。 辣! 又是那種燒腸的辣! 她想起了她在二皇子結婚前夜,和夜洛塵在館子里飲下的酒。當那帶著刺激性的液體穿腸而過后,原本的灼熱和火辣,便慢慢的化為麻木,最后是陶醉。 然而這次她不敢多飲,半杯已經是她的極限,于是她閉著眼,一口將它飲下。 “好!姑娘爽快!還沒請教姑娘大名呢?我要如何稱呼姑娘?”花天佑又將“本殿下”的稱呼省了去。 “風千雪?!彼碱^一直緊鎖,恨不得將剛剛喝下的酒全部吐掉。 “好名字!”他贊,伸手替她夾了道菜,放入她的碗內。 她又是一陣不耐,“剛剛殿下只說,只要千雪陪殿下喝上一杯,便將二師姐的事情告訴于我。所以殿下,這回是該您履行承諾的時候了!”為了早些離開,她不得不試著摳他的字眼。 果然,花天佑亦是沒想到她這么較真,于是只能放下碗筷,繼續一手撐著下巴,一瞬不瞬的盯著她看。 “好吧,既然你這么執著,我也不妨實話告訴你,你二師姐和我……真的只是萍水相逢!我就連她住在哪里,要去何方都不知道呢!” 風千雪臉一黑,不由分說便從位上站起。 “既然殿下無可告知,那風千雪就此作別!”話到此處,她已是大步走向門外。 突然,四周仿佛散著一股nongnong的香味,風千雪臉一抬,便見頭頂不知何時飄來一片淡淡的金色粉末。 不好!她即刻捂住口鼻,可卻為時已晚,那粉末起效的作用不是一般的快,她已經感到四肢開始快速發軟,她剛要扶墻,身子卻已經整個跌坐下來。 花天佑散出的金粉,是混合了迷。藥和媚藥的成分,再以特殊引藥調制,以至于起效時間極為短促。但這迷。藥的作用又不同于一般的迷。藥,并不會使人沉沉昏迷,而是以清醒的意識,來面對四肢癱軟的自己。 見她倒下,他這才緩緩的朝她走去。 風千雪因為離門口算近,于是倒下后還能斜斜的靠著門板?;ㄌ煊幼呓怂?,卻并沒有急著將她抱起。而是伸手在她面龐細細摩挲了一陣,體會那光滑又柔軟的觸感。然后,他將臉龐朝她靠近。 “風千雪……你這么迷人,本殿下可是等這天,等了好久?!闭f罷,他還故意朝她吹了口氣。 風千雪屏息,卻無力將臉往別處移去。 他分開手指,從她耳后慢慢滑過,捋了捋她長長的秀發,露出那一片雪白的頸脖。 瞬間,他只覺得自己再也無法忍耐,于是一把將她從地上抱了起來,直直往床上放去。 夕陽慢慢退去,天空慢慢變得深紫,萬家燈火已是點燃。 花天佑垂頭,看著床上的人兒墨發張揚的散落眼前,小臉謹慎卻又無助,胸前的飽滿一起一伏,像正待著欣賞的人前去采摘。他禁不住先解了自己腰間的纏帶,松了衣襟,幾乎是半敞的身子面對著她。 風千雪內心翻江倒海,眼前這幕讓她恨不得將他千刀萬剮,可是她沒有內力,無法突破他下的那令她四肢發軟的迷藥!可恨!但今天她真的就要任由自己被他輕薄嗎? 不!她試圖凝神,想將飄散的真氣迅速找回。 花天佑此刻倒是不急了,因為他還在等著,看她媚藥發作時的千嬌百態。 那時再碰她,便是春水融融,不亦樂乎。 可是…… 他等了好半會,估摸著那藥效該是發作了,可是,為何不曾在她面上出現霞紅之色? 他不解,伸出一手沿著她的臉頰,一直撫到頸處。她除了表現出厭惡之外,并未有一絲一毫的享受之意。 這是怎么回事? 風千雪突然冷哼。她自是知道他那毒粉中藏著兩種不同的藥,但他并不知道,任何媚藥對她來講已是無用。當初在二皇子的地宮內泡的那紫荊池水,已經讓她的體質和那紫荊藥效相互融合,從而永久產生對類似媚藥作用的相應抗體。所以,硬是他如何等,都等不到他想要的那種反應。 “看來,你早就事先服用了那種解藥?倒是很有警戒之心,不過,你怎么不連另一種解藥也一起服用?”那花天佑不懂她早前泡過紫荊池水,自然便認為,是她為了防身,事先吞了解藥以備不時之需。結果誤打誤撞,便抵抗了他對她下的藥的作用。 她狠狠的瞪著他,還在凝神尋找體內真氣。 “不過也罷,沒有那藥,我也會讓你舒服得爽爽的!”說罷,他已是低頭,正欲采摘她那誘惑如鮮果的紅唇。 陌生的男子氣息撲鼻而來,讓風千雪心中產生強烈的抗拒之意。 絕不!絕不!她不要他碰她! 她反抗的意識愈來愈強,甚至狠狠的詛咒他,卻更恨自己只能這樣躺著! 猛地,就在她覺得自己真的要被他輕薄的時候,體內突然現出兩股熱流,在她下腹迅速匯集,最后融成一道真氣,直直往她胸腔沖去! 她屏住呼吸,感受體內真氣爆發,然后,那本已軟弱無力的四肢,竟慢慢的動了起來。 與此同時,只聽“簌簌”兩聲,在他即將要咬住她的紅唇時,兩道寒風從頸后劃過,差一點,便…… 他驟然起身,轉頭看向床的一側。沒想兩把尖銳的飛刀已經深深的刺入墻面。他還沒來得及看清那飛刀是何模樣,又是一陣寒風掃過,他下意識閃開,“簌簌”兩聲,另兩把飛刀再次沒入墻面。 “誰?”花天佑即刻從床上跳下,往那扔來飛刀的方向躍去。 他才一離開,她雙眸一亮,攸地從床上坐起! 她恢復了!她居然恢復了內力!她伸手,慢慢將真氣匯于掌中,竟不想,如今的這道真氣,似乎比原來更強,不稍片刻,一股淡藍偏紫又閃著熒光的氣團,便從她掌中慢慢顯現。 冰魄心經的第九層功力,居然…… 她心中大喜,原本這十年來,她和眾師姐苦心修煉,最多也就練到八層,可如今不過是中了次毒,吸收了南若寒體內的部分真氣,沒想,內力恢復時,居然到了九層! 欣慰間,她視線不由朝那墻上插著的飛刀看去,忽的又是一驚! 她怎么會不認得?那飛刀,和之前襲擊過夜洛塵的,一模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