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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晚以為他不愿意說,尷尬地摸了摸耳朵,給自己找借口:“我就是好奇,沒別的意思?!?/br> 傅津南懶洋洋看她一眼,佝著腰往她耳邊一湊,嘴里沒個正行:“一做/愛姿勢?!?/br> 唐晚心里搭的高樓轟然倒塌,看著傅津南的眼神充滿了不可思議。 當時她覺得這人沒救了,別的紈绔子弟好歹還裝一下,這人壓根兒不屑那一套。 是人是鬼,人前人后,他從不掩飾。 許是唐晚當時的表情太過受傷,傅津南難得起了菩薩心腸,掐了手上的煙灰,咳嗽著解釋:“家里有個不成文的規矩——男孩往野了養,女孩往死里寵?!?/br> “我姐從小到大被寵得無法無法,家里沒幾個人能管她。尤其她上大學那陣兒羅女士恨不得天天跟屁股后面照顧,一年到頭為她噓寒問暖、擔驚受怕沒停過?!?/br> “到我上大學,家里斷了一切經濟來源,把我往外一丟,任我自生自滅。那時候窮得連學費都交不齊,暑假去給人搬貨,半個月掙了776塊,本來1500的,我打壞一東西,賠了人600多?!?/br> 說到一半,傅津南掀了下眼皮,深陷的眼窩里擠出一絲寡淡的笑意,嘴上輕描淡寫說著:“以前哪兒瞧得上這幾百塊。后來想想,覺得這事還挺有意義,就隨便上個車牌當做紀念?!?/br> “……后來呢?家里沒接濟你嗎?”唐晚愣了愣,沒想到傅津南還有這么窘迫的日子,忍不住想聽后續。 傅津南輕嗤了一聲,滿不在乎說:“用不著?!?/br> 唐晚啞然,盯著傅津南半天說不出一個字。 傅津南像是突然被打開了話茬子,主動跟唐晚多嘮了兩句:“大學以后我就沒往家里要過一分錢。暑假跟幾朋友搞了個專利,賣了點小錢。后拿這錢搞了點投資,又賺了不少?!?/br> “利滾利的事,賺多了,挺沒意思?!?/br> 也是,他這種人能委屈到哪兒去呢。 她替他擔心個什么勁,他又不放心上。 唐晚說不清自己當時是什么感受,只覺得這人總讓她出乎意料,總在她認為這人沒救時又突然給她來一筆濃墨重彩。 以至于她常常陷入窘迫,一邊是理智,一邊是感性,腦子里裝的全是這人的混賬事,可心里總愿為他開脫。 或許她對他還是有期待的,總想這人也許會有浪子回頭、迷途知返那一天。 那時候她不知道,有些人這輩子都不需要回頭是岸。 他即便一條路走到黑也是旁人幾輩子都求不來的康莊大道。 發神的功夫,孫計已經掐斷煙頭,走上前替她體貼地開了后門。 唐晚對上孫計友善的目光,熟捻地笑了笑,接著彎腰鉆進后排。 “砰——”車門合上,孫計站在車外習慣性地扶了扶眼鏡。 上了駕駛座,孫計扣好完全帶,扭過頭格外友善地看她一眼,問:“唐小姐,是去西站?” 好久沒有聽到‘唐小姐’這稱呼,唐晚愣了好一會兒才意識到孫計是在叫自己,晃了晃神,唐晚低聲呢喃:“孫助理,我比你小好幾歲,叫唐小姐怪不好意思的,你就叫我唐晚吧?!?/br> 說完,唐晚看了看時間,又補充:“距離列車到站還有兩個小時,路上你不用著急,慢點開?!?/br> 孫計對于稱呼的事不好說什么,只含糊不清地略了這個話題。 私心論,孫計跟她并沒關系,僅有的一層還是跟傅津南沾邊的,他拿的是傅津南的工資,自然什么事都以他為先。 唐晚也是過了好幾個路燈才想通這事。 歪過頭望了望天空,今天天氣不好,頭頂灰蒙蒙的一片,讓人分不清真假。 一路不算堵,孫計開車很穩,沒傅津南那么莽撞。 昨晚到下半夜才瞇著,路上唐晚沒堅持多久,走一半就睡著了。 醒來車子已經停在了車站地下停車庫,車里孫計正在打電話。 唐晚沒刻意聽卻也知道這通電話來自傅津南。 電話里傅津南交代孫計接完人往秦記開,他在那兒訂了桌。 沒提他那頓飯會不會過去,也沒問她愿不愿意去。 這人做事隨心所欲慣了,好像永遠學不會考慮別人的感受。 距離到站時間還有半個多小時,唐晚沒做事,揉了揉眼睛,腦袋窩在座椅靠墊,百無聊賴抬頭打量車頂。 實在無聊,唐晚又移動目光往車里掃了一圈,這一掃就看見了角落里的抱枕。 掉在了副駕駛車座底,唐晚坐起身、夠長手,順便撿了起來。 抱枕是只粉色小熊,捏在手心毛絨絨的,又軟又柔。盯了幾秒,唐晚覺得有些熟悉。 想半天才想起這小熊是傅津南當初在周縣機場拿的,為了這玩偶他還找工作人員費了一番口舌。 沒想到丟車里了。 之前她還在想他要這東西干嘛,現在才明白是給傅歡帶的,那小姑娘喜歡粉色,身上全套的粉,連扎辮子的皮筋、發卡都是嫩粉色。 別的不說,他當舅舅還是挺有一套兒的。 唐晚捏了捏小熊耳朵,朝駕駛座波瀾不驚看了眼。孫計正好掛電話,抬頭剛好與后視鏡里的唐晚撞了目光。 孫計臉上一怔,收好手機,朝她妥當地笑了一下。 唐晚不作聲地移開視線,裝作若無其事問:“剛剛是傅津南的電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