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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記得你。三哥身邊來來往往那么多人,我唯一記得住的就你一個?!?/br> 沒等唐晚開口,柯珍雙手合十,轉過臉繼續說:“你這雙眼睛很有辨識度?!?/br> 唐晚同柯珍扯了個恰到好處的笑臉。關了音樂、取下耳機,唐晚盯著柯珍的眼睛說:“我也記得你??隆?,很好聽的名字。我叫唐晚,你要是不介意……也可以叫我滿滿?!?/br> “滿滿?有什么含義?”柯珍有一副好煙嗓,光聽聲就能讓人生出好感。 唐晚低了低頭,輕聲解釋:“我爸給我取的小名,他希望我能圓滿快樂地長大?!?/br> “那你父親應該很愛你?!笨抡浔е觳?,靜靜開口。 唐晚笑容滯了片刻,聲音淡了下來:“他去世后再也沒人叫過我滿滿。這個名字我自己都快忘了?!?/br> 柯珍怔了半秒,臉上浮出一絲歉意,“我說話不知深淺,若有冒犯,抱歉?!?/br> “是我主動提的,跟你沒關系?!碧仆硇α诵?,表示沒事。 沉默一陣,唐晚主動問柯珍:“你到哪兒下?” “重慶。幾個朋友開了場演唱會,我去做嘉賓。你是重慶人?”柯珍簡單提了兩句,又將皮球踢給唐晚。 “重慶周縣人?!?/br> “想看演唱會嗎?我給你留票?!碧仆碓捯魟偮?,柯珍便問。 唐晚晃了晃神,rou眼可見的驚喜:“真的?我可以帶朋友一起嗎?” “你確定好人數了給我發消息,到時候我讓工作人員拿給你?!?/br> 說著,柯珍從卡其色的大衣里翻出手機,點開二維碼遞給唐晚,“留個聯系方式,方便找你?!?/br> 唐晚忙不迭地打開微信加柯珍為好友。 兩秒鐘的功夫,唐晚的微信聯系人里多了一個人。 柯珍的頭像很簡單,一張純黑照片,很像注銷賬號。 朋友圈也沒幾條,發的全是跟音樂相關的東西。 翻到底,一條只寫了文字的朋友圈引起唐晚的注意。 ——【丁嘉遇,你要死嗎?】 ——【祝政,我遲早有一天弄死你?!?/br> 視覺沖擊太強,唐晚手指停在文字上半天沒移動。 說不清是柯珍的怨還是恨,又或者,都不是。 柯珍剛存好唐晚的備注——滿滿。存完才發現唐晚一直盯著她的那條朋友圈。 “是不是覺得我挺可怕的?”柯珍摁滅手機,面不改色問。 被人抓了現行,唐晚多多少少有點尷尬。搖了搖腦袋,唐晚尷尬否認:“沒有。這可能是你情緒波動的時候發的,你并沒有去做……” “要不是犯法,我挺想的?!笨抡漭p描淡寫打斷唐晚的話。 “我跟祝政這輩子,只有他死我活,或者他活我死?!闭f著,柯珍眼神涼了下來,聲音也啞了幾分。 唐晚聽了幾句關潔跟祝政的關系,具體如何她也不清楚。 他們這圈子要是瘋起來,她只有當炮灰的命。哪兒能輪到她說話呢。 想到這,唐晚訕訕地摸了下鼻子,沒再接話。 很久之后唐晚才知道,柯珍這一生都過得很痛苦。支撐她活下去的,不過是那些腐朽發臭的恨意。 這也是唐晚后來為什么發了瘋地愛她、紀念她的原因。 — 列車行駛了十二個小時,從早上九點到晚上九點。 出了高鐵站,唐晚跟柯珍分道揚鑣。離開前,柯珍立在幾米外的站臺神色復雜地看著唐晚,似乎還有什么事沒交代。 昏黃的路燈下兩道影子被拉得老長。時不時有人路過,腳步聲、說話聲斷斷續續穿插其中。 站了幾分鐘,唐晚單手握著拉桿箱,主動出聲打破沉默:“你還有話跟我說嗎?” 柯珍幾度欲言又止,到最后只輕輕垂了垂眼皮,無關痛癢說了句:“你一個人注意安全?!?/br> 唐晚肯定,她想說的絕對不是這句話。 不過她也沒有立場再去問她,想了想,唐晚笑著祝福:“你也是?!?/br> 柯珍小弧度地扯了扯嘴角,背對著唐晚揮手告別。隨后一手拎著牛仔挎包,一手提著吉他離開原地。 背影給人一種單槍匹馬的決絕感,干脆利落、毫不拖泥帶水。 — 等柯珍人不見了,唐晚才打車去江然那。 路上,到處都是火鍋廣告。隨處可見的“重慶”字樣,連司機都是重慶本地人,一開口便cao著一口流利的川/普。 從滿是京牌的城市回到滿是渝A的城市不過短短十二個時間,短到唐晚還沒轉換過來。 以至于司機問她是不是來旅游的,唐晚下意識用普通話回了句“我是重慶人”。 司機一下轉回重慶話:“都是重慶人說啥子普通話嘛。我還以為你是來重慶旅游嘞?!?/br> 唐晚:“……” “meimei在外地讀書蠻?啷個今天才放假?重慶嘞些大學生早放了?!?/br> “前兩天沒搶到車票?!碧仆硖蛄颂蜃齑?,想了好一會兒才用重慶話回。 唐晚坐出租車最怕的就是司機拉著閑聊,不光聊得尷尬,話題選得也尷尬。 就像現在,司機問著問著就到了她不想回答的問題。 “meimei在學校交男朋友沒?嘞個乖的姑娘,應該不少人追噻?!?/br> 社死不過如此。 索性,傅津南的電話及時打斷這次談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