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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況他記得,幾日前柳戟月在他耳邊輕喃的一句話…… ——別擔心,他只會……為你作嫁衣裳。 楚棲驀然回神,心跳得咚咚直響,他緊緊抓住明遙的手腕:“他讓你暗中送我離開,是要去到什么地方?” 明遙一怔,進而斷續道:“是、是……我也不大清楚,但聽意思,陛下似乎對敬王府叛逃那些人的行蹤也了如指掌,許是會將棲哥哥推到他們身邊?!?/br> 這個答案有些出乎楚棲意料,卻又在情理之中,皇帝不需要同那些人打好商量,楚棲明面上的身份仍是敬王世子,若是在逃亡途中被吳照倫等人撞見,他們肯定不會撒手不管,甚至還會豁出命來相救。如此一來甚至不需要另行安排,反倒成了燈下黑,以后反轉也有說辭。 須臾之間,楚棲已經想過數個來回,他拉過柴斌,開始換身上的衣服:“我將你我容貌暫變,我出去辦些事,委屈你在此呆一陣?!?/br> 柴斌二話不說:“主人,你走以后,就別再回來了?!?/br> 楚棲瞪他:“都說了皇上并不想殺我,我一定得處理好此事,免得他……”他聲音漸漸低了,世間這么多人,也許唯有他聽見過柳戟月心底的聲音??v使他此番作為處處像是要把自己推遠,然后一人獨自謀劃,但楚棲卻很清楚,若是他真跑了,柳戟月才是要發瘋。 他迅速利用洗髓術與置換術,將他與柴斌的容貌、身量改變,再更換了二人的衣物,因此次是越獄,不比之前只是逃出王府,他各項數據都把握得更為精準,光看模樣,熟人也根本無從分辨。 柴斌雖是一回生二回熟,但這種超乎想象的事情又一次發生在自己身上還是有些哆嗦,而明遙則更是瞠目結舌,直直看著兩人發愣。 楚棲也無暇與他細細解釋,只道:“有空再聊,柴斌,委屈你了?!?/br> 他欲與明遙離開,明遙卻頓了一下,眼神飄忽地看向頂著張楚棲臉的柴斌,似是想說些什么,卻又說不出口了。 倒是柴斌勉強笑了笑,頗有種決絕的爽快:“不委屈,主人,只管去吧?!?/br> 楚棲恍惚從他的神情中察覺到一絲異樣,但由于心急宮中之事,便未再想太多,遞給他一個安撫的笑意,與明遙即刻離開了天牢。 天牢外陽光明媚,照在身上卻毫無暖意,楚棲此時才體會到一日未進食的饑腸轆轆,但自然也顧不上用膳,邊走邊問明遙:“成秋拾已經入宮了嗎?你可有辦法聯系上陛下,我要與他親自說?!?/br> “陛下的意思就是托我將你送離京城,你親自去說也沒用啊,講不定還派人用武力強制呢?!泵鬟b氣喘吁吁地邁著小步子往前跑,“還有,小凌也會與你同走,稍后就會來匯合了?!?/br> 楚棲猛然停住腳步,明遙剎車不及,重重撞在他肩膀上,涕淚交加地捂著鼻子叫喚。 楚棲心想自己真是餓昏了腦子,竟連這事也忘了,他轉過頭,從上至下地俯視著明遙,直把他看得后退數步。 “我從前與陛下說過,因為某些原因,我不能離你、凌飛渡還有賀蘭漪等人太遠,這也便是說,離京久了我也是要出事的,他不應該不記得這件事?!背欀嫉?,“還有,他調我離開的目的,無非是擔心我與成秋拾起爭執,但什么話不能說開再議?何況皇宮深院,成秋拾一人即便有天大的能耐,手也伸不了這么長,除非是皇帝想讓我死?!?/br> 他說到最后,眼中暈染上了薄薄的謹慎:“所以說……遙遙,是不是你有什么事瞞著我?” “我……”明遙的神情一變再變,最后,他才像是百口莫辯般跺腳,“隨便你啦!要進宮就進宮吧,讓陛下親自和你說,嗚嗚嗚……煩死了,兩頭都做不好,我怎么知道你們那些彎彎繞繞??!” 楚棲看他泫然欲泣的表情不似作假,轉頭一想也是,明遙從來活得簡單,更沒什么復雜謀劃,何況前幾日還在守陵呢,能想什么心眼出來,到時候一問柳戟月,諸事就明了了。 他便不再多質疑,繼續大步往外走。明遙與柴斌是駕馬車過來的,馬車就停在不遠處,楚棲上去后攥緊了馬鞭,一來他頂著柴斌的臉,柴斌本身就兼職車夫,二來也怕方向不對。 然而他剛等明遙坐進去,正想揮鞭疾馳,就聽馬車里傳來一個聲音:“沒接到敬世子么?” 楚棲動作一頓,他本以為是車夫,然而掀簾露出來的一張臉卻令他覺得有點眼熟。 “段之慎?”楚棲打量他一眼,萬分詫異道,“你怎么會在這兒?” 月前楚棲去驚鴻洲榭當星探,被彭永彥拉著說了好些體己話,又碰巧在那兒與段之慎有一面之緣,但也只見過一次,與他并不相熟,沒道理會在此撞見。 段之慎下意識地皺起了眉頭,來時路上他經明遙介紹與柴斌有過短暫交談,不應該是如此反應,但他心思活絡,聯想種種,很快推斷出了一種可能:“……你是敬世子?” “是,易了容?!背喍痰?,“你怎會在此?算了,趕時間,路上再說,我們進宮?!?/br> “進宮?不是要離京么?彭永彥才準備進宮劫人?!?/br> 楚棲此時已轉過頭,揮鞭喊了一聲“駕”,駿馬四蹄蹬蹬狂奔,但卻沒落下段之慎的后半段話,他正驚疑彭永彥怎么要進宮劫人,臉上卻突然被蒙上了一塊錦帕,口鼻都被死死遮蓋,他內心大駭,當下屏住鼻息,抬肘就推,更旋身往后一踢,直接把那人踹翻在了馬車里,但已有些來不及,未察覺時已吸入了一大口迷藥,頓時手腳發軟,天昏地轉,再加上許久未進食,更是失去了所有力氣,側里一摔就要栽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