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5頁
“最后一步?”楚棲喃喃。羅冀有被逼到什么“狗急跳墻”的地步,需要走這一招險棋?他雖損失了手下一位能人,如失一臂;又被收掉了一半兵權,又失一臂,但皇帝畢竟沒有對他重罰,官位府邸一動未動。 就算這些只是表象,未來他還是會受懲,但那些懲戒再大會大的過逼宮之罪? 柳戟月忽然看向他,“卿可知道敬王離京去做什么了?” 楚棲想,如此發問,多半不止是青黎衛之事了。 他老實道:“不知?!?/br> “他去南地了,”柳戟月瞇眼道,“羅冀在朝時,常往南邊安插他的人手。但青黎衛已在那經營過多年,把他的勢力都摸透了。敬王親自前去,將羅冀多年心血毀于一旦……也不是什么難事,他辦得到?!?/br> “……”楚棲恍惚開口,“太尉雖沒了退路,那也要是前事逼他不得不退時才能奏效,陛下因何事要棄他?” 柳戟月拍他手背的動作略有一頓,側過頭沉沉地看著他,就在楚棲以為他不會是要說“因為他想傷你”的時候,皇帝瞥過了視線,語氣淡然:“自然是……多年前的嚴武貞一事?!?/br> 正在此時,遠處的兵戎相交之聲逐漸逼近,摘星宮中的守衛已全部聚集在勾陳殿外,但也擋不住來人威勢赫赫的大刀。 那寬闊刀鋒在空中揮舞,如流星颯沓,迅疾沉重,須臾之間,橫掃千軍,守衛死傷慘重。 羅冀砍瓜切菜而來,血污沾染了他的左身武袍,而右手里仍不斷盤玩著兩只官帽核桃。 楚棲看得心驚rou跳,下意識與剩余人一同擋在皇帝身前,他點開造星系統,把剛才獎勵的生存點數用“置換術”置換了兩點,徹底治好他的舊傷,然后也來不及再管其他,將自己數據里的“體力值”與“武力值”統統點到了五。 方才獎勵的五點技能點數堪堪夠用,雖然多半也是四舍五入后的水平,但也能提升不少了。 楚棲霎時覺得手腿之中充盈著用之不竭的力氣,腦海里也浮現出不少刁鉆古怪、以一對多的招式。 這令他的緊張感退下不少,反而有了足夠對敵的底氣。 但當羅冀抬起血污下瘋亂可怖的眼睛時,楚棲還是不免心中一咯噔。 羅冀陰狠道:“萬歲叫臣好找,怎地不在皇后寢宮,跑來了這里?” 柳戟月道:“前朝之事,勿要擾鬧了后廷。想必太尉也不希望因今日之過失,而牽扯到淑妃的生死吧?” 羅冀眸中劃過一絲狠厲,“臣是何等過失,可不就在萬歲的一念之間!” 他揚手示意,身后剩下的幾十個黑甲衛兵從兩側包抄上來,將皇帝一行人團團圍住。 楚棲牽著柳戟月手腕,擋在他身前,警惕注意著左右來人,但他們人數眾多,個個像不怕死的死士,而他手無寸鐵,也不敢斷言能解決幾個。 而在這十足的危險前,他聽到身后柳戟月的聲音中帶出了一絲慌亂:“太尉有何要求不能在朝堂上訴求?朕何時虧待了你父子二人不成?非得鬧到這般……不可收場的地步?!?/br> 羅冀聽他語氣退讓,倒是瞇了瞇眼睛,咄咄逼人的氣勢稍撤了一些,卻依舊斬釘截鐵:“怎么?敬王前去撫州‘巡視’,不是萬歲下的令么?萬歲看臣張揚,斬了臣的手下、收了臣的半權,要臣收斂,臣記住了。反正萬歲也端了敬王的風光樓,臣覺得這樁生意也不算太虧,便忍下了??涩F如今,敬王正悄沒聲要將臣往絕路上逼,而陛下……也準備棄臣而去了?” 楚棲恍然明悟,原來這便是那日離開風光樓時柳戟月告誡羅冀“不要太貪心”的意思??伤钟X得好笑,羅冀說這話的口吻,不像是臣子對君主,反倒像個在討價還價的商人,而皇帝竟還要兩頭討好。 柳戟月勸慰道:“自是不會。羅卿父子乃一代忠良,為朕解決過無數煩惱,敬王囂張跋扈,視皇權為無物,朕受制于他已久,還是太尉來了才令他氣焰稍減。朕若將太尉視為棋子,僅憑丞相一人,怎能斗得過他?” 楚棲:“……” 楚棲聽得滿頭霧水,一會兒覺得有點道理,他都快信了,可一會兒想到柳戟月之前種種,他又覺得不可能這么單純。 羅冀的笑意卻從眼底攀爬了上來,但他使了個眼神,黑甲衛兵的包圍圈反而愈加縮小。 柳戟月顫了顫身子,強自鎮定下來,喘息道:“卿這是自己在往絕路上走!” “萬歲別擔心,”羅冀道,“臣本來準備摸黑潛進來,和萬歲共謀大計的,沒有逼宮的意思。誰曾想手下壞事,露了點風聲,而那些守衛自作聰明,點了火,想借走水之勢向宮墻外通傳,這才鬧得這般大,驚擾到了許多人,是臣不對?!?/br> 柳戟月臉色緩和了些:“若是如此,到時候羽林衛進來,也能有個說法解釋……” “是啊,臣與敬王不同,絕無二心。所以……萬歲可放心將諸事交與臣?!绷_冀大步逼近,眼神似毒蛇狠辣,“敬王可有權長居摘星宮太微殿,臣也可住得;敬王可暫代國事,臣亦可幫得。他手下兵力不過北方的一支親軍,臣可統領著京城八衛禁軍,如今他離京去往南地,身邊并未帶多少人同行,萬歲何懼之有?這……不正是讓他翻身不得的好機會嗎!” 楚棲眼神閃爍,終于了然,原來這就是羅冀給自己找的最好打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