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陳煒被這只妖怪蠢哭了,還不忘提醒對方怎么不織網就在空中前進。 當了多少蜘蛛的小黑震驚的差點掉頭;“還有這種辦法?” “有啊,你不是妖怪么?妖怪已經跟普通的蜘蛛不一樣了,你試著用爪子對準那邊的墻壁;“吡一下試試,把你的白絲對準那里s出去,黏住那里,然后利用蜘蛛絲將自己甩過去?!?/br> 陳煒將手臂舉起來,對準墻壁的位置,做著示范動作;“我以前認識的蜘蛛俠就是這么做的?!?/br> 小黑半信半疑的將爪子伸出去對準墻壁,一頭霧水的想著整個寺廟不是只有它一只動物嗎?他怎么還會認識其他的妖怪。 “以前認識的,你快吡一下試試?!标悷槾叽?。 小黑蜘蛛聽話的將自己的爪子對準墻壁,“吡?!绷艘幌?,雪白色的蜘蛛絲果然沖了出去直奔墻壁的高處,下一秒還掛在籃子上的小蜘蛛直接飛了出去。 穩穩落在門板上方的蜘蛛精也有些懵,沒想到這么輕而易舉就成功了。 “你看,很簡單對不對,你可以多試試,等你熟練之后,你就不用穿鞋子也不用到處編織這么復雜的蜘蛛網了?!?/br> 小黑覺得他說的很有道理,開始在房間里練習起自己的新本事。 夜深人靜,整個寺廟都陷入了黑暗當中,剛才獲得身體的陳煒精神抖擻的推開房間門。 四處都黑漆漆的,只有前殿菩薩跟前點著的供油沒滅,站在房間門口的人裹緊身上的外衣,拿上一本阿彌陀佛經書,黑夜之中走向前殿。 夜里山上的溫度下降很多,從禪房走到大殿的這幾步遠,陳煒身上的熱氣都沒了,凍得全身打抖的人推開前殿的門,二話不說將門關上,快速將大殿內師傅留下的毛毯拿過來裹上。 把自己裹成一個球型的人,哆嗦著走到三位菩薩跟前的蒲團上,盤腿坐下。 懷里捧著的經書也被人拿出來,攤開在眼前。 陳煒答應江流,只要對方同意跟小黑做朋友自己就背一卷經書,反正他睡不著,不如現在就開始看書。 “從是西方,過十萬億佛土有世界名曰極樂…………其土有佛,號阿彌陀,今現說法?!?/br> 佛前的小孩專心一志的誦讀經書,供臺右前方的泥菩薩觀音悄然眨眼,神游凡間的菩薩路過此地,瞧見大殿之中一心向佛之人,身軀微微前傾想要看清此子的模樣。 “哇,佛主好會吹捧哦?!?/br> 正在閱讀的人突然停下來,卷起手中的經書用手指指著自己剛才看到的那一行文字;“舍利弗曰,極樂國土中有七寶池,八功德水,池底金沙鋪地,四邊鑲嵌金銀,琉璃,玻璃合成……信佛還有這好處?” 沒有信仰的人仰頭,環顧四周。 空蕩蕩的大殿,地磚都有幾塊因為年久失修翹了起來,露出下面的泥土,上方的雕梁畫柱全都褪色的依稀能看出百年前的宏偉輝煌。 再看看自己身上穿的衣服,雖然沒到打補丁的程度,但是袖口邊緣也磨損的嚴重露絲。 現身的觀音菩薩本來是想看看自己的信眾有多虔誠,沒想到對方半路口出狂言,更關鍵的是她剛才為了方便看清楚信徒的模樣,姿勢已經跟之前不太一樣。 此刻彎腰站立的菩薩冷靜的握緊手中的凈瓶,指望在對方沒發現的時候再恢復原狀。 盤腿坐在蒲團上的陳煒打量完四周圍,深深的嘆了一口氣仰頭看向自己的正前方;“別說什么金沙倒泳池,珠寶鑲花盆了,菩薩你要是有靈,就讓我每天出來一段時間,哪怕是晚上也行,我保證天天誦經?!?/br> 話音落下,陳煒仰著頭看著跟前的三座菩薩,漸漸合上嘴巴,目光一動不動的盯著最右邊那座觀音菩薩的坐像。 正在偷偷調整姿勢的菩薩此刻人已經快要站了起來,可就是因為還沒完全站起來,導致現在從下方看起來,這座雕像已經擋住了中央的毗盧遮那佛半個手臂。 蒲團上坐立的人,松開手中經書,從地上站了起來,抱著毛毯換了一個角度。 換了一個角度去看,右邊的佛像還是將中間這位擋住了。 “奇怪,昨天好像不是這個姿勢,是我記錯了嗎?” 陳煒又繞到菩薩的身后看了一眼,沒發現什么異?;蛘叩卣鸬暮圹E。 他剛繞過去,前方的菩薩就已經換好了姿勢,等他從后方回來再抬頭。 右邊的菩薩姿勢已經徹底變了,慈眉善目的菩薩還跟往常一樣端坐蓮花,手捧凈瓶,與世無關。 裹著毛毯的小人,望著這詭異的一幕拉下臉。 菩薩面朝前方,假裝沒看到下方信眾的眼神注目。 陳煒仰頭望著這一幕,心想你是當我傻還是當我是金魚?就這幾秒的記憶都會認錯。 “算了,就算是妖怪附身也沒關系,反正我們寺廟里窮的就剩四個和尚,最多也就夠你吃一頓?!?/br> 佛前的人假裝鎮定,彎腰撿起地上的經書,重新盤腿坐到了蒲團上面,誦經前還不忘跟上方的妖怪商量:“你都能附身在菩薩身上了,那你能假裝菩薩讓我許一個愿望嗎?” 菩薩不吱聲,菩薩假裝不在。 “你不說話我就當你默認同意了?!?/br> 陳煒拍了拍經書,抬頭直接看向最右邊的菩薩:“我想要每天都能夠自由活動一段時間,如果不能滿足的話,就讓寺廟的香客多起來吧,太窮了吃不好穿不暖,我討厭吃苦?!?/br> 前世他從小到大都沒吃過苦,從來沒有過這種每天只能吃沒有油的飯菜,還吃素。 菩薩沒吭聲,陳煒也沒指望對方真的搭理自己,他只是隨便說說,希望這位被附身的妖怪看在他身上沒二兩rou的份上,趕緊走。 說完就繼續背誦自己的經書,還好出門前帶了一本經書,否則這會子他都不知道怎么裝下去。 在大殿里坐了一夜的人,第二天完好無損的推開大殿的門,剛出來就看到大師兄急急忙忙從廟外沖了進來。 “師傅!師傅!出事啦!出事啦!” 覺明像陣風一樣的從陳煒面前沖了過去,然后法明長老被人從房間里請了出來,也跟著去了廟門口。 打著哈欠的小人跟著擠了過去。 只見他們的金山寺廟門口,放著兩個有他半人高的簍子,覺明攙扶著法明長老到達那簍子跟前,揭開上面的紅布讓他自己看。 那一眼,金山寺門口的三名和尚集體倒吸一口冷氣。 覺明抓了一塊元寶,手心里那銀子的真實手感讓人不由自主的呼吸都放慢了一些。 “早上我出來掃地,在這里遇到一位大娘,說在山里迷路讓我幫她指路,我看她一個人孤苦伶仃的怕再走錯路,就將她送到山腳下,臨走前她說在寺廟門口放了一樣東西當成給寺廟的謝禮?!?/br> 于是覺明回到山上就看到門口正的多了一樣東西,就是這兩簍子的白銀。 陳煒擠過來,也抱起一顆比他掌心還要大的白銀,沉甸甸的,竟然是真的銀子。 姍姍來遲的覺醒也被門口的銀子震驚到了。 四個和尚抬著銀子路過大殿時,殿門大開著,陳煒下意識抬頭看了一眼里頭右手邊的菩薩,再低頭看看手里抬著的銀子。 悟了。 早知道昨天許愿,直接許愿回家得了。 當天,這兩簍子的銀子就被抬進了法明的禪房,至于藏在什么地方除了他之外沒人知道。 隨即法明拿出一個小本本出來,四名和尚坐在廚房唯一的桌子跟前商討起來。 “大殿里的三位菩薩當了這么久的泥菩薩,這一次得到銀子我們先修菩薩,然后再將殿內的地磚修補一邊,廟門口的獅子馬栓也倒塌了,再下山請人過來重新砌一個,你們房頂漏水的地方,這一次也請工人一起過來重新翻修…” 法明每說一條,就在本子上寫上預算金額,一項一項的算下來,最后兩簍的銀子被他們用了三分之二將整個金山寺煥然一新,陳煒穿上了新的僧衣,晚上睡覺的被子也被重新填充了棉花,變得超暖和。 剩余的半簍子銀子就變成了維持他們日常開銷使用,陳煒在這樣的環境下逐漸長大。 一眨眼,江流八歲,陳煒也八歲。 依山而建的金山寺,如今殿宇廳堂棟棟相銜,亭臺樓閣層層相接,當初孤零零的大雄寶殿前方此刻多了天王殿,藏經樓,念佛堂,依山就勢,正對江水,寺內所有殿堂樓閣皆散布百米高的山頭,因勢而上。 跪坐在佛前的小和尚,面若中秋之月,白凈圓潤,眉如墨畫,笑起來如彎月,嚴肅時如寒星。 穿著緇色僧衣,袖口為了方便做事懶散的挽著,即使隨意的坐著也讓人不敢多看,深怕淪陷在那令人目眩的笑容中。 這里是藏經樓,除了僧人之外香客止步,所以陳煒整個人沒形象的聳搭著肩膀,托著下巴用一只手翻看著這本剛從市集上討來的雜書。 偶爾還伸手從供盤里扒拉幾個花生粒出來,丟進自己的口中。 覺醒過來找人時,瞧見的就是這一幕。 眼神迷失了數秒后回神,趕緊進去將人拖起來:“師傅已經找你半天了,今日就是給你起法名的日子,你怎么又躲到這邊來看書了?!?/br> “前殿人太多,不想去?!?/br> “今天可是你剃度出家的日子,不能不去?!?/br> 本來日子定下來時,是跟江流商量的,最近幾日也都是江流在這具身體上活動。 可偏偏到了正式出家這一天,換成了陳煒,因此覺醒才會過來找人。 自從金山寺在三年前得到了兩簍銀子后,他們窮了多年的金山寺一下子活了起來。 不用去搖簽騙人就開始出現香客,而且來的香客越來越多,幾年的時間不但他們自己的銀子沒用完。 還變多了幾簍子出來,全是香客捐贈給廟里的香油錢。 隨著陳煒逐漸長大,每次去前殿總會被眾多喜愛孩童的香客圍住,瓜子糖果銀錢,有什么都他懷里塞。 對這個看臉的時代,覺明覺醒已經麻木了,好在他們師弟是個和尚,否則長成這樣下了山,不知道要讓多少未來的姑娘心碎。 陳煒被拉扯到前殿時,身上懶散的氣質立馬收斂,揚起的嘴角變平,眼如寒星目不斜視的走進大殿中,目不斜視的穿過眾多香客來到佛前,燒香供佛隨即走到法明跟前跪下。 “師傅?!?/br> 法明今日穿著紫色袈裟,手拿戒刀,等他跪到面前淡然點頭:“江流,為師收養你八年,如今你可愿正式入我門,信我佛,度己身?!?/br> 已經被當了八年和尚的陳煒眨了眨黑眸,心想這么多年經念下來,我還不算和尚? “弟子愿意?!?/br> 法明滿意的點點頭,拿起戒刀將他頭上剛長出來的絨毛剔除,一旁的覺明捧著托盤裝上這些絨毛。 儀式還沒結束,剃度后還有賜法名。 法明拿起一旁覺醒捧著的佛珠,親自套在他脖頸,“軌謂軌范,可生物界,持謂任持,不舍自相,從今以后你的法名就叫玄奘?!?/br> 地上跪坐的人猛然抬頭,不敢置信的看著法明,腦袋嗡嗡作響。 玄奘?那不是西游記里唐僧的法名嗎? 他是唐僧? ※※※※※※※※※※※※※※※※※※※※ 陳煒:你再說一遍,我是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