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4節
西鳶蘿刀子一樣的眼神從楊揚移到齊懷淵的身上,頗有幾分刻薄地道:“處理公務?處理公務需要穿的那么花枝招展么?我看她分明就是想勾引你?!?/br> 齊懷淵一時愣住,他終于知道為什么從剛才開始就覺得有哪里不對勁了,原來是楊揚她沒穿軍服。天地良心,他壓根就沒注意過她,他所在意的,無非也就是“軍務”二字。 看著楊揚一身火紅的裝扮,齊懷淵眉頭都快打成結了。此時要他再過去,那是打死也不可能了。 他微微怔了怔神。西鳶蘿卻是以為他還在猶豫,頓時火冒三丈,一下將身上的軍大衣甩到地上,賭氣道:“齊懷淵,你今天要是敢過去,我明天就出國?!闭f完氣哼哼地轉身走人。 齊懷淵嚇了一跳,趕緊俯身撿起地上的衣服追上去,跟在她身后直嚷嚷:“哎喲我的小姑奶奶,你把衣服穿上?!?/br> 看著素日里威風八面,令人見之膽寒的首長,如今卻像個小男人似的,屁顛屁顛跟在西鳶蘿后面討好求饒,兩個通訊兵不由得面面相覷,傻了眼。 而后面不遠處的楊揚見齊懷淵跟著西鳶蘿遠去,恨地直跺腳。 ☆、第106章 西鳶蘿向來自信,不論是白妃娟,還是楊揚,她都不曾放在心上。但自信歸自信,親眼見到有人意圖勾引齊懷淵,她的心里,還是膈應的慌。所以,她忍不住的要發脾氣,吃飯的時候,不是將餐具碰地叮當響,就是故意將東西扔到他身上。 而齊懷淵呢,只要她不出國,不離開自己,不論她怎么鬧騰,怎么欺負他,他都甘之如飴。他小心翼翼地將一個個剝好的蝦蝦送到她的碗里,伺候她喝飲料,為她輕輕插去嘴角邊的醬油漬……什么都順著她,哄著她,生怕她一個不高興,改變主意,明天又跑出國去了。 鬧了許久,西鳶蘿的氣終于消了,也心疼齊懷淵為了照顧自己一晚上都沒吃東西,便吩咐餐館廚房做了一碗面,待他吃完,倆人才一起回家。 鬧了幾天別扭,兩個人小別勝新婚,感情更是蜜里調油似的。月色之下,手牽著手走過西家大院長長的林蔭小道。有那么一瞬間,兩人心里不約而同地生出一種希望這條路永遠不要有盡頭的想法。 只不過,路始終會有盡頭,當西家大宅輝煌的燈光透過樹葉的濃蔭依稀可見之時,齊懷淵下意識的握緊了西鳶蘿的手,停下腳步,望著她的眼神滿是愛戀與不舍。 “鳶蘿,我真想拉著你的手,永遠都不放開?!彼麑⑺w細白嫩的柔夷放到唇邊輕輕地呢喃。 齊懷淵深情如許,然而西鳶蘿卻很不合時宜的噗呲一聲笑了,對著他說道:“傻瓜,我們只是暫時分別,明天你就可以來接我啊?!?/br> 齊懷淵的吻落在她嬌柔的手背上,神情是那樣的戀戀不舍。她不在身邊的每一分每一秒都是那樣的難熬,更何況是漫漫長夜? 見齊懷淵如此纏綿神傷,西鳶蘿不由得也是黯然,上前一步輕環住他精壯的腰身,頭貼在他寬厚健碩的胸膛上,聽著他節奏略快的心跳聲,柔聲安慰:“懷淵,別怕,我不走了?!?/br> 齊懷淵的心一下子被感動塞得滿滿的,用力地抱緊她,在她耳邊說:“鳶蘿,等你生日一過,我們就結婚,好嗎?” 西鳶蘿淚盈于睫,不假思索地回道:“好??!” 朦朧的月色之下,齊懷淵連日陰郁的臉上終于露出了一抹笑容。 就在兩人你儂我儂,難分難舍之際,后面不遠處突然傳來一陣沙沙輕響。齊懷淵身為軍人,聽力自然敏銳,轉過身朝聲音來源處喝了一聲:“誰?” 西鳶蘿嚇了一跳,下意識地就往齊懷淵懷里躲,循著他的目光望去,只見昏暗的月光下,對面樹影幢幢,黑乎乎的什么都看不見。她疑惑地抬起頭,問他:“怎么了?” 齊懷淵沒有回答她,只是用力將她摟緊,渾身上下散發出一種凌厲的氣勢,對著那邊沉聲喝道:“出來?!?/br> 不一會兒,一個人影慢慢地從幽暗的樹林中走出。靜謐的夜色之中,黑魆魆的樹林,從里邊走出來的,究竟是人是鬼? 西鳶蘿嚇得抓緊了齊懷淵,縮在他懷里一動都不敢動。 然而當那個人影走到月光照耀之處,清晰分明的站立在面前的時候,西鳶蘿不由得沉了臉,原來竟然是白恩秀。 “你怎么在這里?”她不悅的問道。 “你一直在這里偷聽我們講話?”齊懷淵也是皺著眉頭問她道。 “我沒有偷聽?!卑锥餍阙s忙否認,說:“我只是剛剛從后面小木屋那邊出來,經過這里,恰好碰見你們而已?!?/br> 后院小木屋?西鳶蘿想了想,那里的確有一條通往后院小木屋的捷徑,不過因為那個小木屋廢棄多年,所以連帶著那條路也荒蕪了,就算是白天,若不仔細,也根本看不出來那里還有條小路,更何況是黑燈瞎火的晚上。 西鳶蘿懶怠跟她計較廢話,對著白恩秀一分一秒她都覺得膈應,便拉了齊懷淵說:“我們走吧?!?/br> 然而他們剛剛轉身,白恩秀卻忽然叫著跑到他們前面,撲通一聲跪了下去。 齊懷淵皺眉:“你這是干什么?” 白恩秀看了看齊懷淵,最后轉回目光停留在了西鳶蘿的身上,皎潔的月光之下,她原本如玫瑰般嬌媚艷麗的臉孔,此刻顯得蒼白羸弱,一對黑漆漆的眼睛點墨一般,盈盈欲淚,望著她的眼神凄凄慘慘,仿佛受了什么天大的委屈一般。 “鳶蘿,我知道以前是我和mama對不起你,但是我們現在已經收到懲罰了,求求你,放過我mama,她病的都快死了,求求你,給她找個醫生,好嗎?還有,我弟弟還小,他什么都不知道,求求你,求求你不要折磨他了?!?/br> 與其說是白恩秀在求她,還不如說她在給她下套。她當著齊懷淵的面說這些,分明就是故意挑撥,想讓齊懷淵覺得她是一個惡毒的壞女人,順帶做出一副楚楚可憐的樣子來勾引齊懷淵。真是無恥之極。 西鳶蘿冷笑一聲,鄙夷了地上的白恩秀一眼,冷冷地道:“如今掌管西家家務的人是小奶奶,你有什么事,去求她就是了,少來我面前裝模作樣?!?/br> 說罷,她拉起齊懷淵的手便往里走。 而那白恩秀偏偏不識相,再一次叫住了他們,還很大聲的質問她:“西鳶蘿,難道你要眼睜睜看著我mama病死么?” 西鳶蘿仿佛聽到了一個天大的笑話,回過頭,冷冷地看著她,說:“白翠濃的死活,與我何干?” 白恩秀頓時噎住,臉上楚楚可憐的表情瞬間被猙獰所替代,哼了一聲,對著齊懷淵的背影說道:“大公子,像她這樣惡毒的女人,真不知道你喜歡她哪一點?!?/br> 齊懷淵嘴角一彎,月色之下,他的容顏俊鑄無雙,臉上的表情云淡風輕,眼神卻是陰晴不定,他緩緩走到白恩秀的面前,微微蹲下身子,凌厲的眼神猶如兩道寒光,緊緊地鎖住白恩秀,嚇得她瑟瑟發抖,身子不由自主地往后縮去。忽然,齊懷淵猛地出手,掐住了她的脖子,咬牙切齒的說道: “白恩秀,我告訴你,我視鳶蘿如命,她喜歡的就是我喜歡的,她憎惡的也就是我憎惡的。我警告你,以后要是再敢說她的壞話,不用她出手,我立刻就結果了你?!闭f完,大手一揮,將白恩秀甩了出去。 西鳶蘿見狀連忙沖上來,一把拉起地上的齊懷淵,拍了拍他的手,有些氣惱地道,“你干什么呀,她這種人,也值得你動手?” 齊懷淵反手拉住西鳶蘿,笑言:“沒事,我就是警告她一下,省得她老是跑你面前來礙眼?!?/br> 西鳶蘿不由得笑了,一瞬間,什么都氣都沒有了。嬌笑著拉了他的手,說:“走吧?!?/br> 月色之下,兩人的身子貼在一起,相互依偎著朝西家大宅走去。這對于白恩秀來說,簡直是天大的諷刺。她被齊懷淵掐地喘不過氣,躺在地上咳嗽連連,而西鳶蘿卻可以甜甜蜜蜜地依偎在他的懷里。 為什么?為什么?為什么?…… 她在心中反反復復地問,卻始終得不出答案,唯一的結果,是對西鳶蘿的怨恨,無限膨脹。她死死地盯著兩人離開的方向,雙手抓著地面,指甲深深地陷入了泥土之中,殷紅的鮮血從指尖處蔓延開來。那神情,說不出的猙獰可怖。 ☆、第107章 西鳶蘿與齊懷淵相攜回到西家,一進門,迎頭就看見西文暉夫婦坐在客廳中,冉再青在一旁作陪。 見到西鳶蘿和齊懷淵,俞靜嫻有瞬間的錯愕,緊接著是失望,當看到二人的手緊緊相牽的時候,立刻又變成了憤怒的樣子。 冉再青倒是一臉啊喜色,迎上去說道,“喲,你們小兩口,可算是和好了?!?/br> 西鳶蘿臉色一紅,有些不好意思,拉著齊懷淵走到客廳中央,禮貌地叫西文暉夫婦:“大哥,大嫂?!?/br> 西文暉含笑答應,看著西鳶蘿的神情頗為親昵疼愛,但俞靜嫻卻是端著茶盞,低著頭冷著臉,對西鳶蘿的叫喚壓根不予理會。西文暉悄悄推了她兩下,她反而橫他一眼,咯噔一聲將茶盞擱在茶幾上,滿臉的不悅。 “鳶蘿,天色不早了,我送你上樓休息?!?/br> 齊懷淵拉著西鳶蘿欲走,卻聽俞靜嫻在身后涼涼地道:“懷淵,你怎么見了我就躲???” 齊懷淵身子明顯一僵,連站在他身邊的西鳶蘿都感覺到了,然后他皺著眉頭緩緩地轉過身,用一種近乎威脅的眼神冷冷地注視著俞靜嫻。 齊懷淵天生自有一股王者般凌冽的氣勢,不怒自威,只是那樣淡淡地看著她,就令俞靜嫻心驚膽戰,不得不改口說道:“我跟文暉好不容易過來作客,你們怎么一回來就要走?” 西鳶蘿在二人之間來回梭巡了一番,愈發覺得狐疑,他二人之間到底有什么秘密是她不知道的? 須臾之間,她便做出決定,含笑說道:“是啊,大哥大嫂好不容易過來一趟,我們就這么走了,的確不禮貌?!闭f罷,拉著齊懷淵走到他們邊上的沙發上坐下,眼神密切地關注著他們二人。 冉再青惱恨俞靜嫻的不識時務,但上門是客,她不好趕人,而且反應過度的話,難免引起西鳶蘿的懷疑。于是只好坐在邊上和稀泥,找些無關痛癢的話題干巴巴地閑聊,心中巴望著二人早些離開。但這回這俞靜嫻也不知道是犯什么病了,坐了好半天,楞是不肯走。時不時還瞅上齊懷淵幾眼,瞅就瞅吧,可她居然還用那種哀哀怨怨,凄凄切切的怨婦似的眼神瞅他,任誰看了都會猜想是不是齊懷淵做了什么對不起人家的事。惹得齊懷淵臉都黑了,西鳶蘿臉色更是難看,若不是礙于西文暉在場,只怕她早就摔杯子趕人了。 氣歸氣,不過一輪觀察下來,發現他們之間根本就是零互動,全都是俞靜嫻單方面在那里情深意切,齊懷淵就連一眼都沒看過她,甚至很明顯對她的注視感到的厭煩,只是出于禮貌沒有發作而已。 很明顯,這又是一朵他的爛桃花,曾經的! 最后,西鳶蘿假裝打了兩個哈欠,齊懷淵立刻關切的問她是不是困了。 冉再青不失時機地下逐客令:“我看天色不早了,文暉啊,要不要我安排人送你們兩個回去?” 西文暉尷尬地說:“不用了,我們自己開車過來的?!?/br> 他早就想走了,只是俞靜嫻不說走,他不敢提。 “哦,那就好?!比皆偾嗄樕系男θ荻伎煲獟觳蛔×?。 西鳶蘿站起來積極配合,含笑說:“大哥大嫂慢走?!?/br> 西文暉臉都紅到了脖子根,拉起俞靜嫻的手就往外走,但經過齊懷淵身邊的時候,俞靜嫻硬是停下了腳步,一雙水汪汪的杏眼一眨不眨地盯著他,一張嫣紅的櫻桃小嘴微微張啟,一副欲語還休的樣子。那神情態度,竟是將站在她身邊的老公跟西鳶蘿都當成了空氣。 齊懷淵實在是忍不下去了,開口說了一句:“俞小姐,慢走?!?/br> 西鳶蘿的唇畔勾勒出一抹笑容,神色卻是冷若冰霜,那樣子,竟是帶了幾分詭魅。 她挽住了齊懷淵的手,嗓音嬌滴滴地,道:“懷淵,她可是我大嫂,你怎么可以叫的那么生分?” 言下之意,就是要齊懷淵跟隨她,也叫俞靜嫻大嫂,以此警示她,不要有非分之想。 本來嘛,她跟齊懷淵婚期已定,她的大嫂也就是他的大嫂。 俞靜嫻柔弱的身子頓時一顫,臉色瞬間變得蒼白,目光哀怨的看著齊懷淵,乞求他不要這樣叫她,那樣比殺了她還難受。她承受不住的。 齊懷淵起先是猶豫了一會兒,他也知道,這樣會傷到俞靜嫻,但比起西鳶蘿,她自然是無足輕重,于是,他很快便從善如流,叫了她一聲:“大嫂”。 西鳶蘿唇畔的笑意終于柔和了幾分。 俞靜嫻身子猛的向后一退,此時臉上竟無一絲血色。西文暉緊張地扶住她,“靜嫻你沒事吧?”言語之間只有nongnong地關切,無絲毫嫉妒憤怒之心。 西鳶蘿不由得感嘆,她這個大哥,還真是個大情圣。只可惜,是一個愚蠢懦弱的大情圣。 見俞靜嫻一副隨時要暈倒的樣子,冉再青也顧不得什么禮儀,趕緊連哄帶趕地將人送了出去。要是她在這兒暈倒,指不定外面又要生出多少流言蜚語來。 眾人哄哄鬧鬧地送了俞靜嫻夫婦出去,客廳里便只剩下了西鳶蘿跟齊懷淵倆人。 西鳶蘿轉過身,雙手撫上他胸前的西裝領子,輕輕抓住,眼神意味不明的盯著齊懷淵,皮笑rou不笑地道:“真沒想到,連我大嫂都是你的桃花,這么久了,我居然沒看出來?!?/br> 見她一副陰測測的樣子,齊懷淵額頭冷汗直冒,趕緊說道:“鳶蘿,我只愛你一個,我……” 只是這一次西鳶蘿卻不吃他這一套,他話音未落就立刻打斷他,“少給我來這套,說,你跟她以前到底什么關系?” 西鳶蘿不傻,她早就覺得奇怪,為什么一說起俞靜嫻,旁人就一副諱莫如深的樣子?如果僅僅只是她暗戀齊懷淵,那有什么不好說的? 齊懷淵著急萬分,心中將俞靜嫻惱了千萬遍,這個女人,纏了他七年還不夠,現在還要這樣害他。他該怎么辦呢? 有那么一瞬間,他想將所有的事情都告訴她。告訴她俞靜嫻曾是他的未婚妻,他們曾經在一起七年。 可是當他看到她那雙蘊含了怒氣的眼睛的時候,他又什么都不敢說了,他怕她生氣,然后一氣之下又跑出國去。無奈之下,他只好顧左右而言他。 “鳶蘿,我只愛你一個,這一輩子都不會變的?!?/br> 西鳶蘿再次黑臉,重申道:“我不是要聽這個?!?/br> 她從來沒懷疑過齊懷淵對她的愛,她只是想要知道他跟俞靜嫻究竟有著怎樣的過去?是彼此相愛,還是一直都只是俞靜嫻的單相思? 但齊懷淵很顯然并不了解西鳶蘿的心思,他只是對西鳶蘿的怒容感覺到害怕和擔心,她怕他懷疑他,更怕她離開他。于是,慌亂之下,他做出了一個令他后悔終身的決定。 他強壓下心中慌亂,努力做出一副平靜的樣子,輕描淡寫的跟她說:“是,我跟俞靜嫻從小在一個大院里長大,從初中開始她就跟我說她喜歡我,時常跟在我身邊,可是鳶蘿,你要相信我,我從來都沒有喜歡過她?!?/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