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節
“沒有”齊懷淵皺眉。 “那……”娟嬸本想問那西小姐為什么滿臉不高興的走了?但見齊懷淵眉頭深皺的樣子,沒敢開口,轉而問了一句無關緊要地話:“那這魚rou餛飩怎么辦?” 齊懷淵瞥了一眼香氣撲鼻的魚rou餛飩,胃口全無,不耐煩地說了一句:“你吃吧?!比缓筠D身上樓。 走到一半,他忽然又回過身來,問道:“西小姐怎么過來的?” 娟嬸將魚rou餛飩放到桌上,回答他:“我看見是西家的司機送她過來的?!?/br> 齊懷淵點了點頭,不疑有他,轉身上樓。 書房還有很多文件要處理。齊懷淵也沒太把這事兒放在心上,想著西鳶蘿還小,不過就是小孩子鬧鬧脾氣,改天哄哄她就好了。 到了深夜,淅淅瀝瀝地小雨漸次大了起來,嘩嘩啦啦,瓢潑似的。間或還夾雜著滾滾秋雷,一陣響似一陣。一道刺目閃電霍拉一下劈開天幕,緊接著又是一個炸天響雷,饒是齊懷淵也驚了一跳。 這么可怕的響雷,不知道有沒有嚇著西鳶蘿。當這個念頭在齊懷淵的腦海里一閃而過的時候,他不僅自嘲地笑了,暗道:齊懷淵,你什么時候也變得這么婆婆mama了。搖了搖頭,他繼續低頭處理文件。 忽然,樓梯上響起一陣慌亂急促的腳步聲,在這樣風雨交加的夜晚,讓人聽著很不安。 娟嬸披著衣服慌慌張張地跑上來,連門都不敲,直接就沖了進來。 齊懷淵不悅地抬起頭,“娟嬸,什么事這么慌張?” “大公子,不好了。西家打電話來說,西小姐到現在都還沒回去?!本陭痼@慌失措地道。 “什么?”齊懷淵猛地站了起來。下意識的去看墻上的時鐘。此時已是凌晨兩點,離西鳶蘿走的時候,已經過去三個多小時,而從清遠到西家,最多也就二十分鐘的路程。 窗外又是一道閃電劃過,緊跟著一個驚雷響徹天際。雨聲嘩嘩,瓢潑漫天。 齊懷淵感覺自己心跳加速,竟是從未有過的慌亂。 “去找,趕緊派人去找?!彼舐暤孛畹?,一如平日里軍令如山般的沉穩壯威,但是語調之中,卻已然夾帶了一縷顫抖之音。 娟嬸看著她呆愣了半響,待回過神來,點頭如搗蒜:“哦哦,好?!闭f完,立刻慌慌張張地跑出去叫人去了。 齊懷淵將雙手撐到書桌上,皺著眉頭沉吟了片刻,也起身快步走了出去。 齊懷淵帶著人從別墅周圍,一路細細找到西家,卻始終未見西鳶蘿,心中難免更加著慌起來。西家也早派了人出來找,恰好遇見了,連忠急得如熱鍋上的螞蟻,見了齊家的人,瞪著眼,臉紅脖子粗,差點沒打起來。 齊懷淵站在雨中,臉色陰沉地嚇人,一幕幕閃電在他身后將黑暗的天空劃開一道又一道的口子。他下令調了一個營過來,從別墅開始,展開地毯式搜索,就算是一只小貓,也該被翻出來了??墒侨齻€多小時過去了,愣是連西鳶蘿的影子都沒見著。 副官周華章站在齊懷淵身邊撐著傘,左邊的肩膀被大雨淋濕了一大片,看著齊懷淵陰沉的臉色,猶疑著小心翼翼地說道:“首長,這么大的雨,照理說西小姐應該走不遠,可是我們的人已經找出去好幾十里了,會不會……” 齊懷淵的身子驀然一直,轉頭看向身后的別墅,難道說,西鳶蘿還在里面? 周華章忽覺眼前一晃,一個身影一閃而過,齊懷淵飛速地沖進了雨幕之中。 “首長,首長?!敝苋A章也緊跟著朝別墅跑去。 齊懷淵借著路燈微弱的光芒在庭院中四處尋找。他曾親眼看著西鳶蘿走出門,所以她不可能會在屋里頭,那么唯一的可能就是在庭院。 雨勢越下越大,湍急如嘩嘩流水,仿佛欲將人間湮滅。齊懷淵不停地擦拭著臉上的雨水,在泥濘中,摸索著將所有可能藏身的地方,一處一處仔細尋找。 隨著庭院的到頭,他的心也跟著沉了下去。如果她不這里,那又會去哪里?難道,真的是出了什么意外? “鳶蘿,鳶蘿?!彼麘阎詈笠唤z希望,對著暗沉沉的庭院大叫起來。只是回答他的,只有嘩嘩的雨聲,以及隆隆地雷聲。 呆立了半響,他無奈地轉過身。忽然,他耳朵一豎,好像聽見旁邊的灌木叢有一陣細微地響動。他立時停下腳步,眼望著聲音傳來的方向,凝神靜聽。此時空中驀地劃過一道閃電,刷地一下,瞬間亮如白晝。齊懷淵眼睛一亮,分明看見灌木叢中有一片印花裙角。他猛得沖上去,撥開灌木叢,果然看見西鳶蘿嬌小的身子瑟縮在里頭,渾身濕漉漉的,顫顫發抖。一時間,他所有的擔憂、焦灼還有驚恐全都化成了沖天怒氣。 “西鳶蘿,你躲在這里干什么。出來?!彼话堰∷氖滞罄舐暫鸬?。 “放開我?!蔽鼬S蘿極力掙扎著身子往后退去,灌木的枝椏劃到她的臉上、手上,一道道細細的血痕驀然出現。 齊懷淵不敢強拉她,只好放了手。無奈地放柔了聲音,哄道:“鳶蘿,別鬧了,快出來?!?/br> 西鳶蘿聽著他溫柔如水的聲音卻是痛苦地捂住了耳朵,哭鬧著喊道:“齊懷淵,你走,你走,我不想見到你?!?/br> “鳶蘿,你到底怎么了?”齊懷淵伸手又想去拉她。西鳶蘿身子一縮,再次躲開她。天上的閃電一道接著一道,兩人同樣蒼白的臉色在雨夜中忽隱忽現。西鳶蘿顫抖的身子一縮再縮,直到抵住墻角再也無法后退。 “齊懷淵,我求求你,別讓我愛上你。你可以利用西家,也可以利用我,但是,別讓我愛上你?!蔽鼬S蘿細碎的聲音在雨聲中嬌弱而痛苦。兩世為人,曾經的親情與友情都背叛了她,她不想再在愛情上受傷,不想再次體會那種被刀剜,被油澆一般的痛苦了。 看著她凄涼哀傷的眼神猶如驚鹿一般痛苦害怕,齊懷淵的心好似被利刃刺中,忽覺一陣剜心地疼痛。 ☆、39交易 秋日艷陽,天高氣爽。西家富麗堂皇的客廳在眼光的照耀下熠熠生輝,更加彰顯華貴。 在這片金碧輝煌中,冉在青卻是捧著茶盞,獨自悶坐在沙發中央,擰眉沉思,甚是憂慮。 手中的茶盞早不知涼了幾時,她卻渾然不覺。 她此刻覺得很后悔,非常后悔!那晚她之所以跟西鳶蘿講那些話,目的是為了讓她去救白老頭,順便提點提點她,情字誤事,不可泥足深陷。但不成想,這孩子會鬧成這樣。若是因此而令婚事取笑,老爺子哪會請饒了自己? 原以為西鳶蘿是個冷靜理智懂籌謀的,沒想到竟是如此的感情用事。到底還只是個十七歲的孩子,她不僅開始有些懷疑,自己將前途壓在她的身上,究竟是對,還是錯。 “小太夫人,大小姐又沒吃藥?!?/br> 黃小琪怯怯的聲音突然響起,打斷了她的沉思。 冉在青抬起頭,見黃小琪手中端著藥和水,正一臉苦相的看著自己。不僅搖頭嘆息,無奈地起身去接:“交給我吧?!?/br> 黃小琪趕緊如釋重負地遞了過去。 冉在青接過藥,轉身上樓。剛走了一層,轉了個彎,卻在半道上遇著了白恩秀。只見她一襲粉紅色蕾絲連衣裙,氣色紅潤,形容俏媚。直直地立在冉在青面前也不讓路,只是盯著她手上的藥,嘴角冷冷地掛著笑,一副幸災樂禍的樣子。 西鳶蘿一病,她倒好地飛快??梢娝鹊玫目隙ㄊ切牟?,一種名叫嫉妒的心病?,F在西鳶蘿病了,外頭又盛傳她和齊懷淵鬧翻了,要解除婚約,她立馬就精神百倍了。 冉在青正氣兒不順呢,此刻見了她這幅幸災樂禍的模樣,當即就冷哼一聲,冷嘲她:“你高興個什么勁兒。就算鳶蘿的婚事吹了,也輪不到你?!?/br> 說完也不瞧她,撞開她的肩膀,徑自上樓。在西家,她最瞧不起的人就是白恩秀,一個拖油瓶也妄想飛上枝頭和西鳶蘿一較高下,真是不自量力。難道上回齊懷淵的一盆冰水還沒澆醒她? 白恩秀被冉在青撞的腳下一個趔趄,差點滾下樓去。險險地扶住了墻壁站定,她當即轉過頭,咬牙切齒地瞪著冉在青的背影,胸口因氣憤而急劇起伏著,眸中盡是陰狠惡毒的光芒。 冉在青端著藥走到三樓西鳶蘿的房間,推門而入。室內清雅明亮,白色的蕾絲窗簾在秋風中柔柔翻卷,窗外是一片紅艷灼灼地紅楓林,如火似荼,明艷爛漫。 西鳶蘿已經起了,正坐在梳妝臺前描眉。 冉在青走過去,將藥擱到梳妝臺邊上,慈聲說道:“鳶蘿,來,把藥吃了?!?/br> 西鳶蘿瞥了一眼那些形形□的藥丸,眉頭一皺,說:“我已經好了,不用再吃了?!?/br> 自打重生之后,她簡直就是泡在了藥罐子里。她就不信,離了這些藥,她會死。 “鳶蘿……”冉在青還想再勸,但見她一臉決然的樣子,知道多說無益,便也識時務的閉了嘴。 西鳶蘿伸手取過首飾盒中一對水滴形藍鉆耳環戴上。俏麗白皙的俊臉頓時更添明艷,熠熠閃光,大有幾分明艷懾人的成熟魅力。 這對耳環與當初被白恩秀偷去的項鏈本是一套,是齊懷淵給的聘禮。天然藍鉆本就難得,再加上精工細致巧奪天工的純手工水滴形設計,真可謂是價值連城。但那條項鏈自從被白恩秀偷去戴過之后,她就再也沒有碰過。 西鳶蘿收拾停當,站起身。白色雪紡衫,湖藍色長裙,鏡子中的自己妝容淺淡,長發松挽,清雅脫俗,矜持高貴。 冉在青忍不住多看了兩眼,驀地低低嘆息了一聲:“鳶蘿,你真像你母親?!?/br> 西鳶蘿表情一滯,下意識地看向鏡中的自己,低低地呢喃了一句:“是嗎?”母親去時她才七歲,二十年音容渺茫,她早已記不清母親的樣子了。 冉在青上前一步站到她身邊,雙手搭在她的肩膀上,看著鏡子中的西鳶蘿,幽幽地說道:“是的。你的母親,是我見過的這世上最美麗的女子?!?/br> 西鳶蘿心中一痛,一滴清淚瞬間滑落。 冉在青見了,趕緊收起緬懷之情,懊悔地道:“瞧我,盡說些讓你傷心的話。要是你母親在天有靈,可該怪我了?!?/br> 西鳶蘿拭去眼角的淚水,說:“小奶奶,我沒事?!?/br> 冉在青嘆息一聲,轉移話題:“你是要出去么?” “嗯”西鳶蘿點點頭,伸手抓過邊上一個薄荷綠的手提小包包。 “去哪里?我安排司機送你?!比皆谇嗾f道。 西鳶蘿抬起頭,眸色之中帶了幾許寒意,說:“我要去西氏集團?!?/br> 冉在青驚訝了:“你去那里做什么?” 西鳶蘿嘴角淺淺一彎,說:“找西崇明,談一筆交易?!?/br> 冉在青更加疑惑了。西鳶蘿笑了笑,說:“想要我保住白翠濃的兒子,他自然該付出點代價?!?/br> 冉在青一點即透,但悟透,卻不說破,只是淺淺一笑,說:“我去給你安排司機?!?/br> —— 西氏集團位于上京城最為繁華的地段,公司大樓是上京城的最高建筑,高達400多米,共有95層,西固天和西崇明的辦公室就設在頂樓95層,有九五至尊之意。 當電梯一層層上升,離地面越來越高,一種飄渺云端,俯瞰蒼生如螻蟻的優越之感油然而生。難怪古往今來那么多的人為了名利地位傾盡所有。為的,就是體驗那種站在高處,俯瞰眾生,指點江山,高人一等的快感吧。只是爬得越高,摔得越重,從來都是高處不勝寒。 西崇明忙活了一早上,東奔西走,馬不停蹄,剛開完會回到公司,秘書卻突然跟他說:“總裁,大小姐在辦公室等您?!?/br> “鳶蘿?”西崇明一怔,隨即眉頭微擰,疑惑咕噥:“她來干什么?” 秘書臉上掛著職業化的笑容,態度恭敬,卻沒有回答他的問題,大小姐是總裁的女兒,她來做什么,不是她一個秘書可以過問的。 西崇明本意也不是問她。只是沉著臉,推門而入,門開的瞬間,他一眼瞥見墻邊蘭花架旁立著一個清麗窈窕的身影,一陣熟悉感驀然竄上心頭,頓時心跳加速,連手都禁不住有些微微顫抖。 西鳶蘿正撫弄著蘭花,聽見響動轉過身,看見西崇明立在門口,當即淡淡一笑,溫和有禮地叫了一聲:“爸爸,你回來了?!?/br> 西崇明呆愣了片刻,隨即回過神來,干干地咳嗽了兩聲,沉著臉走到辦公桌前,低頭撥弄文件,淡聲問她:“你來公司做什么?” 西鳶蘿并未急著回答,而是走到西崇明辦公桌對面的椅子上坐下,秘書泡了茶進來,又出去了。西鳶蘿不說話,西崇明就一直低頭處理文件,神情專注,仿佛她根本就不存在。 西鳶蘿也就索性看著他處理文件,看著看著忽然就發現了一個有趣的現象,今天明明是9月3號,而西崇明所有的批示文件中,卻都寫成了7月3號。很明顯,他心不在焉。 西鳶蘿忍不住笑著提醒他:“爸爸,今天是9月3號?!?/br> 聽到西鳶蘿的話西崇明身子一僵,看向文件上的日期,仿佛有些受驚的樣子。隨即扔了筆,對著西鳶蘿惱羞成怒,“你今天到底是來干什么?“ 西鳶蘿冷笑,“爸爸是不是在擔心翠姨肚子里的孩子,所以才這么心不在焉?!?/br> 西崇明看向西鳶蘿的眼神隱隱有了怒氣,沉聲道:“怎么?你很開心是吧?” “怎么會?”西鳶蘿笑道明媚可人,說道:“怎么說也是我親弟弟,我怎么可能眼睜睜看去死?!?/br> 西崇明雙眼一瞇,疑惑地看著西鳶蘿。 西鳶蘿笑笑,說:“醫生說,翠姨是因為情緒過度焦慮,所以才導致胎位不穩。只要能夠救出白老頭,我想她的情緒就該穩定了吧?!?/br> 話已經說的這樣明白,西崇明要是再不明白,就是傻子。他吸了口氣,問西鳶蘿:“你想要什么?” 果然是明白人。西鳶蘿嘴角冷冷一勾,神情凜冽,鏗然道:“我要西氏集團百分之十的股份?!?/br> 西崇明暴怒,身子前沖,喝道:“西鳶蘿,你胃口未免也太大了點?!?/br> 西鳶蘿嘴角一絲冷笑未泯,冷聲道:“我胃口大不大,取決于你兒子值不值這個價?!?/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