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節
寂靜的車內,桂菲的聲音帶點冷感,“去喝酒?!?/br> 常赫打開車內舒緩的音樂,“確定沒醉,還能喝?” “酒醉三分醒,更何況我根本沒醉……清醒得很?!惫鸱谱旖菕熘唤z嘲笑。 常赫瞥了桂菲一眼,確實很清醒,只是眼中的失落與悵然也更加明顯了。方向盤驀地一轉,他變換了車道,徑直駛向酒吧。 桂菲靜靜地望著常赫的側臉,微微地笑了。和成熟的男人相處就這點好,不會在你什么也不想說的時候問東問西,永遠都那么拿捏有度。 位于江邊的酒吧是常赫常來的場所,兩人進入酒吧立刻被里面的dj舞曲所感染,桂菲極具舞蹈細胞,又在大學里學過爵士舞。她撇下常赫,一人進了舞池就隨著音樂扭動著腰肢。 常赫坐在吧臺前找酒保要了一杯雞尾酒,坐在椅子上側著身子欣賞著桂菲的舞姿。 桂菲的心情因李言蹊而不好,常赫的心情也不會好到哪去,他拿著雞尾酒一口一口地喝著,只是他的目光始終不離那抹曼妙妖嬈的倩影。 不知道過了多久,桂菲終于跳累了,她坐在常赫身旁,點了一杯清酒也慢慢地飲起。 常赫點了一支煙,煙霧繚繞,靜靜地凝視桂菲的面龐,也不說話。 當桂菲喝完一杯清酒后,眼眶也盛不住眼淚了,她趴在桌上嗚咽著,“為什么我的情路就這么坎坷……” 常赫在西安就看出她鐘情李言蹊了,可惜落花有意流水無情。 他什么也沒說,往桂菲的杯子里倒著酒。桂菲拿著杯子和他的杯子輕輕相碰,又是一杯酒下肚。 桂菲曾在英國留學五年,和常赫聊著留學時的辛酸和趣事,而常赫也在英國留過學,兩人的話匣子一下子打開。 聊到暢快處,恨不得杯酒全下肚。 酒逢知己千杯少,兩人天南海北地聊著,桂菲也暫時忘掉了不開心的事, 不知不覺夜已經很深了,兩人都喝了不少,開不了車,他們在附近找了個酒店住下。 盡管醉酒,但兩人的意志還是清醒的,他們開了兩間房,常赫把桂菲送回房間后,回到了自己的房間。 他雙手枕在腦后躺在床上,經過這番徹談,此時在桂菲心中,會不會已經有他的一席之地了呢? 忽然敲門聲響起,常赫心頭一顫,難道是桂菲? 把門打開一看,還真是她,她手上拿著一件浴袍,喝醉酒的臉上掛著兩抹酡紅,“我房間的花灑壞了,借用一下你的浴室?!?/br> 他側上將她迎進屋內,桂菲對他點頭笑笑,走進了浴室。 酒店的浴室頗有點情趣,全是用玻璃隔著的,玻璃被平均分成三份,中間的那塊玻璃是磨砂的,其他的兩塊是透明的。 常赫躺在床上,可以清晰地看到桂菲修長白皙的美腿,在膝上大約二十公分處是磨砂玻璃,透過磨砂玻璃,朦朧而凹凸有致的身影已經足以讓他浮想聯翩。 水流聲停住,桂菲在浴室里磨蹭了將近半個小時才出來。 門一打開,桂菲發現常赫就守在門口抽著煙,昏暗的燈光下,他的神情蕭肅而落寞。桂菲的心不知怎么地就猛地跳了一下,望著他的眼神有點呆滯。 常赫把煙頭摁滅在煙缸里,就這么吻了下去。 桂菲的嘴里充斥著淡淡的香煙味,她并不排斥,也是今晚的月色實在是太過撩人,兩人都感到了一絲寂寞與孤單,常赫的吻越來越熱烈,她也熱情地回應起來。 衣衫緩緩褪落在地,亟需對方的撫慰與渴望的兩人一起墜入了云端。 陰雨綿綿的天氣讓房間內的兩人睡得安穩極了,桂菲翻了個身,忽然撞到了某個物體。 她摸了摸,似乎有點不對勁兒呀,她張開雙眼一看,此時居然躺在了常赫的懷里! 她猛地坐起來,回憶著昨晚發生的事,那些讓人臉紅心跳的畫面如同電影片段一樣放映出來。 桂菲懊喪地抓著頭發搖頭,雖然兩人都喝了酒,但意志還是有的,甚至可以說很清醒,想歸結于酒后亂性也太牽強。 “早?!背:招那闀晨斓卮蛘泻?,躺在床上饒有趣味地欣賞著桂菲抓耳撓腮的樣子,“昨晚……” 桂菲用被子捂著胸口,板起臉來打斷他的話,“大家都是都是成年人了,你也不是處男,不會老土到叫我對你負責吧?!?/br> 常赫的臉青一陣白一陣,剛要說話,桂菲就做了個噤聲的手勢,“請用心聽,不要說話。就算我和你上了床,也不代表什么,你爽我也爽,不存在誰欠誰的?!?/br> 不去看常赫的表情,桂菲撿起地板上的衣物穿上就離開了房間。 相比常赫的失意,李言蹊就更加春風得意了。他刻意起了個大早做好早餐,然后和林芝一起去民政局領證。 “身份證和戶口本都帶齊了嗎?”李言蹊在玄關處換著鞋問。 林芝的表情略微不自然,點頭,“身份證一直在我錢包里,戶口本在你那?!?/br> 李言蹊不放心,一定要林芝拿出來看看。 她笑了笑,從包里摸出身份證在他面前晃了一眼,又塞進包里,“我又不是個丟三落四的人,怎么可能忘了帶?!?/br> 李言蹊的心放下來,從小到大認識的女性,沒有誰比林芝更加心細如塵了。 周一,民政局排隊領證的人不是很多,很快就輪到了他們。 工作人員給了他們兩張表格,要走了兩人的戶口本和身份證。 林芝對著面前的表格發愣,遲遲不下筆。 李言蹊寫了幾個字見她走神,皺著眉頭,對她佯兇道:“快填?!?/br> 林芝緩緩地拿起筆,動作極慢的填著自己的姓名。 “不好意思兩位,”工作人員打斷正在填表的兩個人,“這位小姐的身份證昨天才過期,今日你們無法注冊?!?/br> 李言蹊的筆尖猛地頓住,表情愕然。 這句話無異于澆在李言蹊上的一盆冷水,他望林芝一眼,她垂著頭轉著手中的中性筆,除了局促不安,一絲意外和驚愕的反應都沒有。 李言蹊的心一下子沉了下去,他“噌”地一下子站起來,渾身仿佛籠罩著一層寒氣,也不等林芝,邁著大步走出了民政局。 林芝給工作人員一個抱歉的笑容,從工作人員那取走身份證和戶口本就小跑追上去。 忽然她又折回來,似乎是要拿桌上的登記表,手剛剛觸碰到表格,又放了下去,轉身跑向李言蹊那。 李言蹊一手搭在方向盤上,一手放在檔位上,他陰沉著一張臉,等林芝一上坐穩,他就發動車子,一路疾馳。 林芝在一旁小聲提醒,“再快就要超速了?!?/br> 李言蹊不理她,自顧自地開車。 “李言蹊,沒能結婚,你是不是生氣了?”林芝想活躍活躍凝重的氣氛,半撒嬌道:“今天不能注冊也沒關系啦,等我去派出所換一張新的不就可以注冊了嗎?” 他強壓住火氣,盡量輕聲細語地問:“為什么明知身份證過期還要走這個過場?” 林芝微怔,眨眨眼,語氣有些委屈,“要是知道身份證過期,我就不會來民政局……我也不知道它那么巧會今天過期?!?/br> 李言蹊猛地踩一腳剎車,把車停在路邊,他緊緊地盯著林芝,眼里燃燒著怒火,“你不知道?林芝,與其說你不知道,不如說你根本不想結婚吧?!?/br> 林芝一急,眼淚也啪啦啪啦地掉下來了,更加委屈地說:“我當然想啊,我從小就想嫁你。你……你憑什么冤枉我呀……” 她一哭,李言蹊的心一下軟了,他用手擦著她的淚,柔聲安慰道:“別哭了?!?/br> 不知怎么回事,李言蹊越安慰越起反效果,林芝像個孩子一樣地嚎啕大哭,也不說話,哭得肝腸寸斷的。 我想嫁你,只是不知道能不能嫁你。如果你有可能會因為我而喪命,那我寧可永遠地在你生命里消失。 只要你活著。 李言蹊終究是心疼,把林芝攬進懷里,右手撫著她的長發,微微嘆口氣。 林芝乖乖地任他攬著,把淚水都哭到了他的肩上,他的白襯衣被大濕了一大片。 他抽出紙巾為她擦著眼淚,輕聲哄著她,“木木,別哭了好不好,你晚上想吃什么,去城南吃火鍋?” 就算林芝是一個資深吃貨,這一招也不管用了,她淚眼婆娑地望著他搖頭,雙臂緊緊地抱住李言蹊。 她很害怕,昨晚她又做了同一個噩夢,她在g市根本來不及趕回見他最后一面,對面她的只是李言蹊冰冷的尸體。 李言蹊察覺懷里的人輕輕顫抖,他心生疑惑,林芝到底在忌憚什么呢? 終于等林芝苦累了,她伸手抹著眼淚,靠在椅子上鼻子直抽搐。 李言蹊抽出一張紙巾幫她擦著鼻涕,眼里蕩漾著溫柔,“眼睛腫鼻子紅,不知道的人,還以為我欺負了你?!?/br> 林芝被捏著鼻子,甕聲甕氣又理直氣壯地說:“就是你欺負我!” 李言蹊一聽,笑了,“林芝,說話可要負責啊?!?/br> 林芝終于破涕為笑,下一刻,李言蹊的唇就覆了上來。 夕陽西下,他們安靜地親吻著,陽光在他們身上灑下一層光輝,畫面在一刻定格,猶如一幅古老昳麗的帛畫,雋永而不朽。 ☆、第五十章 三天后,林芝去派出所取了臨時身份證。 學校給派去進修的老師訂的高鐵票,林芝凡事提前準備,在去g市的前一天就去高鐵站取票。 穿過熙熙攘攘的人群,林芝忽然看到一個熟悉的身影從售票處出來,那不是陳景峰的秘書嗎? 她走過去拍拍秘書小姐的肩,對她友好地笑笑,“你給陳總買票?” 秘書小姐最近快要被喜怒無常的老板逼瘋了,見到林芝本尊,她激動又熱情,“對呀,陳總明天要去g市出差,派我來取票呢,林老師是要去哪?” “還真巧,明天我要去g市進修?!?/br> 秘書小姐眼睛亮起來,這可是天大的緣分吶,她急忙問:“林老師是哪趟高鐵???” “下午兩點?!?/br> “我們陳總也是那一趟高鐵?!泵貢〗慵拥寐曇舳计埔袅?,“你們會不會在同一截車廂???” 沒那么巧吧……高鐵有八節車廂,八分之一的概率,應該不會中吧。 秘書小姐興奮得搶過林芝手中的車票,把兩張藍色的車票放在一起對比,她嚎了一嗓子,“緣分天注定,你們不但是同一截車廂,還是鄰座??!” 林芝把兩張車票瞅了一眼,還真是,這樣也好,路上好相互有個照應。 秘書小姐目送林芝走后,趕緊摸出手機給自家老板打了個電話,“喂,陳總,我已經幫你拿到票了?!?/br> 陳景峰剛開完會,這個月公司的營業額同比下降了不少,接到這么一通不痛不癢的電話,他的口氣有點沖,“拿到票就回來,這也要匯報?”說完就掛了電話。 秘書小姐對著電話愣了半天,做他秘書少說也有五年,他極少有這么暴躁的時候,看來還在為林老師的事煩心。 她猶豫片刻又撥了過去,“陳總,你的高鐵……” 話還沒有說完就被陳景峰打斷,他不耐道:“我知道你拿到票了,快回來?!?/br> “不是啊陳總,你和林老師是同一個車廂,還是鄰座?!泵貢〗阏Z速極快地說,生怕自己還沒有說完陳景峰再次掛斷電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