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7頁
“成精了?!比~三低聲罵了一句。 羊和鹿的愛情故事還沒有到此為止,當第二天早上,那只俊美無雙的大白鹿出現在門口的時候,葉三的心情再一次爆炸了。 無他,那只鹿叼著一籃土雞蛋,大搖大擺放在他的房門口,然后大搖大擺帶著母羊走進樹林深處。臨走前,還給了葉三一個充滿蔑視的淡漠眼神。 葉三低下頭認真看著土雞蛋,又抬起頭看著遠去的鹿角,在清晨的霧氣中,他無比堅定地確定了一件事。 “那只鹿在嫖我家羊!在嫖我家羊!”葉三大怒拍上云清的木桌,年久失修的木桌可憐地嘎吱幾聲,發出壽終就寢的哀嘆。 云清擔憂地看了看書桌,道:“你也不用這么生氣吧……至少還給了你一籃雞蛋……” “這是雞蛋的問題嗎?”葉三手指顫抖地指著密林,道:“給了雞蛋就能拐我家羊嗎!你是沒看見那只鹿的眼睛!” 雖然只是一只羊,葉三心里卻翻滾著一種為人老父被拐走女兒的痛楚,尤其這鹿女婿還不甚看得上這位年輕泰山。 “她要嫁人,你攔不住?!痹魄宸朔种械臅?,道:“除非燉了?!?/br> 葉三聞言拂袖而去,終于在收到了第三籃土雞蛋后,追上了白鹿的蹤影。 隨著一陣塵土飛揚人仰鹿翻之后,他們終于雙雙掉在了某個屋子的大門前。 白鹿滿頭塵土,身上沾染一堆雜草,在葉三晃出手里的長刀后,它飛起蹄子就沖到屋后的院子里,驚起無數只母雞。 院子里一個男人疑惑道:“大清早,怎么跑這么急。這山里的野豬都打不過你,是被誰揍成這幅樣子?” 葉三聽到聲音,準備沖進去的腳也收住了。 這座大山里人煙稀少,能夠在山中擁有一個屋子的男人,必定是他的兩位師兄之一。 院子里的男人仔細檢查一下白鹿的蹄子,確定它沒有踩碎幾個雞蛋,這才提著竹籃走出來查看情況。 葉三站在屋外,一根一根撿頭頂的雜草,一個穿著普通短衫的男人走了出來,手里的竹籃還放著幾個雞蛋。 二三十歲的男人看著葉三,溫溫柔柔地笑了起來,道:“原來是小師弟上門了,進來喝杯茶?!?/br> 葉三看著眼前的男人,一時不知如何稱呼,就囫圇喊了聲“師兄?!?/br> 這是他進山以來,第一次看到未曾謀面的師兄。 師兄笑得更溫柔,他朝帶著葉三朝院子里走,邊走邊道:“你可以喊我大師兄,也可以喊我顧白露?!?/br> 葉三愣了愣,然后指著一邊吹胡子瞪眼的白鹿,問道:“白鹿?” “露水的露?!?/br> 大師兄叫白露,養了一頭白鹿,和很多母雞。 師兄坐在小凳子上,收拾了一籃子雞蛋,笑道:“師弟來了是好事。我閉死關多年,不能出山,勞煩你下次去金山鎮的時候,幫我帶一瓶酒?!?/br> 小火爐在嘟嘟地煮茶,白色的熱氣飄到葉三臉上,有些熱。一大群母雞繞著腳跑來跑去,不時扇動翅膀,揚起一大片灰塵。 地上的雜草里,夾著一些小野花,小野花盛開在石頭的桌子腳下,還有一些在院墻上的青藤邊盛開,有一種非常清新而古拙的可愛。 一朵小小的野花被母雞啄走,整架青藤都晃了晃,大師兄揭開壺蓋,拎起茶壺,在陶碗里倒了很多水。 上京的茶水總是很精細的,用很精細的小茶杯倒上七分滿,里面漂一撮雨前的新茶,然后漂漂亮亮擺在客人面前。 大師兄倒的茶水就是白開水,還生怕他喝不飽,倒了整整一海碗。 葉三面對著這十分實誠的茶水,當然不能說不喝,他用毛巾捧住陶碗,小心翼翼吹了口氣。 大師兄站起身來,走進草堆里,開始一個一個撿雞蛋。 葉三喝水的當口,總覺得有一雙幽怨的眼睛在背后盯著自己,他扭過頭,發現白鹿一動不動站在角落里,身上滿是剛剛打架粘上的灰。 葉三有些不好意思地咳了一聲,指了指白鹿,道:“師兄……他……” 大師兄很快地撿了一籃子土雞蛋回來,他將竹籃遞給葉三道:“小師弟第一次來見我,我也沒有什么好送的,這兩天院子的雞蛋一直在變少,只能湊一籃給你?!?/br> 看著眼前的竹籃,葉三兀地想到門口的三籃土雞蛋。他猛地扭過頭看向始作俑者,白鹿慌里慌張搖起頭來,然后甩開蹄子奪門而出。 大師兄微微側過頭,有些無奈道:“最近這性子是越來越野,天天跑得沒影?!?/br> 葉三自然不好和大師兄說,你家的鹿天天盯著我家那只羊,一羊一鹿在小樹林里吵得野兔子亂竄。 大師兄感受到了沉默的氣氛,于是很認真地問道:“你認識我那頭鹿?” 葉三心道自然不是我認識,是我那只羊認識。然而師兄看起來是個很溫厚的人,于是葉三那些提刀揍鹿的故事也只好爛在肚子里。 最后說出嘴的故事,只剩下了門口三籃的土雞蛋。 大師兄了然地點了點頭,笑道:“這并不是小師弟的錯?!?/br> 這當然算不上是葉三的錯,葉三甚至覺得自己受到無妄之災,好好養大的一只羊,被大師兄家的鹿給啃了。 大師兄給自己倒了一海碗的白開水,他的手指在碗邊彈了彈,原本還飄著熱氣guntang的水,很快地涼了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