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張慶毫不氣餒地站在門外道:“葉乘風,你和我走一趟?!?/br> “我知道你在里面,你先出來?!?/br> “你再不出來我就翻墻進去了?!?/br> 云清走到門邊,認真道:“你找他做什么?” 張慶道:“上京死人了?!?/br> 云清平靜道:“上京每天快死的人很多,死了的人也很多,難道上京死一個人你就要來一次嗎?” 葉三匆匆從樓下沖了過來,看著兩個隔著木門聊得一板一眼的人,他有些頭痛地抽開門閂道:“不好意思,找我有事嗎?” 張慶清了清嗓子,耐心道:“長明湖里死人了。這個點能去長明湖的人不多,城門邊的守軍見到的人也不多?!?/br> 葉三想了想,笑道:“要帶我走,這個理由不太夠?!?/br> 張慶看著他,語氣很平靜,說出來的東西有些不太尋常。 “死了的人是羅致南,他的右肩有一道刀傷,那道刀痕的形狀很少見,但是和你的刀應該是一樣的。雖然不能說明是你殺了他,但是你和他之間一定有仇。所以請和我走一趟,我想問一問情況?!?/br> 云清臉色微變,葉三不由苦笑一聲。。 羅致南背上那道傷口,的的確確是自己這把刀砍上去的。那時候云清提著這把刀,毫無預兆就沖人劈過去。 葉三看著中年男人道:“你為什么會認識這把刀的刀痕?” 張慶指了指院子,笑道:“一個多月前,這個院子里死了兩個人。兩位應該還記得殺上門來的兩個胡人。事后這樁案子被移交到京兆府尹,因為那道刀的痕跡比較少見,我就多留意了一下?!?/br> 聽到這句話,葉三簡直無奈到想要笑起來。 無聲無息的一個死結,然而這個死結又不是人為的,只是事事都透著一個巧字。一時之間他連抱怨都不知道怎么抱怨。 云清抬起頭來,慢慢說道:“人不是他殺的,刀也不是他砍的?!?/br> 張慶點頭道:“我其實很相信你的話,但是我相信是沒有用的,你說的話也是沒有用的?!?/br> 云清認真問道:“那么我說的話,怎么才能變成有用的?” 張慶猛地笑出聲來,說道:“這個問題很難回答,或者你們可以變得再強一點,如果你們像蘇蘊那么強,大部分人都不會拒絕你們的要求?!?/br> 葉三笑了笑,他攬著云清的肩膀,說道:“人確實不是我殺的,但是我可以和你走一趟?!?/br> 云清站在木門下,很認真地重復道:“那一刀確實不是他砍的?!?/br> 張慶饒有興致地看著他,說道:“那是誰砍的?” 葉三一把捂住云清的嘴,將他扳到院子里,然后說道:“我一會兒回來,做個晚飯吧,買只鴨燉個湯,可以放些筍?!?/br> 云清想了一會兒,雖然不明白他為什么這么肯定,但是他依舊很相信葉三的話,所以就應道:“好,我等下去買?!?/br> 張慶摩挲著下巴的胡茬,很耐心地等他們聊完,然后慢悠悠領著葉三往街上走。他們兩個并排走,并排聊天,像長輩和晚輩在逛街。 張慶想了想剛剛他們的談話,道:“你們的暗號倒是新鮮?!?/br> “不是暗號,”葉三很誠實地說道:“我只是很想喝湯?!?/br> 張慶有些疑惑問道:“你的師弟很會煮湯?” 葉三回想一下,搖頭道:“不是很會,煮魚不知道要剔內臟,炒個菜還老是忘記放鹽?!?/br> 張慶不明白他的道理,繼續問道:“那怎么一直惦記著?!?/br> 葉三笑道:“因為我昨天剛剛逃命回來吧,好不容易逃回來,就喝點湯?!?/br> 這話雖然說得模糊,張慶卻聽明白了,他點頭道:“我當初跟著杜老將軍在戰場上殺人,有一次中了敵軍埋伏,我好不容易從死人堆里爬起來,背上還中了兩箭,那時候只想喝一碗家里老婆煮的面?!?/br> 說完這句話,他低頭一看,葉三神色有些扭曲地盯著他看。 “我沒老婆?!比~三有些僵硬道。 張慶十分理解地點點頭,道:“沒事,不急,急不來?!?/br> 葉三跟著他走,兩個人的方向卻是奔著長明湖去的。這時候園子周圍站了很多巡邏的士兵,張慶遠遠地看了一眼,問道:“你想進去看看嗎?羅致南在里面,你可以看他最后一眼?!?/br> 葉三搖頭道:“不用了,有話就說吧。你既然認出了我的刀痕,那么也一定能看出他的致命傷究竟是什么?!?/br> 張慶點了點頭,道:“走走吧,有個交易想和你談談?!?/br> 葉三搖了搖頭,正色道:“我并不覺得我有交易的本錢?!?/br> “不要這樣急著拒絕,聽我說完?!睆垜c笑道:“今年清談會的頭名獎勵是清虛宗的陣法傳承,剛好那位教諭很看重你,我就來找你談談?!?/br> 云清笑了笑,隨口問道:“我可以拒絕嗎?” 張慶悠然道:“先不要急著拒絕?!闭f話間,一個黑色短打的男人從兩人身邊經過,擦身一瞬間,一張紙遞到了張慶手里。 張慶拿起那張宣紙看了看,念道:“巳時一刻,南門大街菜場買了兩根嫩筍,用了二十文。 巳時三刻,康仁坊邊菜場買了個麻鴨,讓攤主幫忙燙毛放血。攤主還送了一把蔥,花了三百文?!?/br> 葉三眉毛直跳,他忍不住插嘴道:“三百!這鴨子吃了能成仙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