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吳成海盯著那些柔軟的宣紙和黑色的墨字,心中的激動之情難以言喻,他小心翼翼撿起幾張,問道:“這幾張……我真的可以摘抄一份回去嗎?” 葉三剛放下筆,面對即將變成銀子的一堆紙,他的內心十分豪闊,當下揮了揮手道:“拿去,拿去!” 然而計劃再響亮,也是要實際行動兌換成銀子的。三個人鬼鬼祟祟拎著紙袋前往道院附近,這時候人群已經散了,只有三三兩兩的修士仍在交談今日比賽狀況。 葉三在墻角打量了半天,三個人嘰嘰咕咕商量了好一會兒,吳成海終于被一腳踹了出去。 黑臉的少年啪嘰一聲掉在人群里,周圍的修士面面相覷,卻見他從紙袋中抽出一張宣紙,低聲問道:“有要的嗎?全的?!?/br> 黑燈瞎火兼鬼鬼祟祟,周圍的修士們卻受到奇恥大辱一般,甩著袖子喝問道:“什么全的!不知廉恥!” 葉三在墻角聽得火冒三丈,卷起袖子就要沖上來,云清一把拽住他往后拖,道:“再等等、再等等?!?/br> 吳成海被修為遠超自己的幾個人一陣嚇唬,連忙往后退了幾步,緊張說道:“你您您您您對手的資料……” 周圍幾個修士一陣嘩然,笑道:“你這話騙別人還行,在我們跟前就算了吧?!?/br> 饒是吳成海臉皮黑,這時候也能看到他隱隱漲紅的臉色。 葉三實在看不下去,大步跨出墻角接過紙袋道:“十兩一張,愛要不要?!?/br> 一個年長些的修士臉色鐵青,冷哼一聲就要拂袖離去,葉三看著他的后背,笑道:“風門xue、天柱xue?” 修士腳步一頓,猛地轉過身來,道:“你說什么?” 葉三假意搖頭,內心卻一陣欣喜,察覺第一條魚要上鉤,他微微瞇起眼睛,作出一副愛搭不理的神情。 修士沉默了一會兒,搖頭道:“這里面都是你寫的?” “呦,這您就沒必要問了吧?!比~三笑道:“不信的話,買幾張回去試試?您總不至于缺銀子?” 周圍的修士神色有異,那年長些的想要走,又扭頭對葉三道:“十兩一張,不便宜?!?/br> 葉三從紙袋里捻起一小張紙,看了看他道:“五十兩,爺漲價了?!?/br> 那天天很黑,小販子的心更黑。云清站在墻角,看得目瞪口呆。吳成海站在一邊,恨不得把自己標志性黑臉埋到泥地里。 葉三兜著兩百多兩銀子,一路走一路數落道:“到頭來又是我干活,你們兩個學會了沒有?看看,看看,幾句話的功夫?!?/br> 吳成海正色道:“師父說過,君子愛財當取之有道,我等不該為五斗米折腰,平素更當待人以誠不能出爾反爾……” 葉三一腳踹在他屁股上,怒道:“想待人以誠就把資料給我吐出來?!?/br> 吳成海吶吶地退到一邊,云清瞥了一眼那份紙袋,猶豫道:“我們現在……還缺錢嗎?” 葉三拍了拍他的腦袋,說道:“知道什么叫做天予不取反受其咎嗎?” …… 事情就在這個黑漆漆夜晚發生了一點變化。 最先發現不對勁的是一些小修士們,他們看見對手上場之前偷偷摸摸拿出一些紙張偷看,回頭打架下手無比精準巧妙。 再后來,上場前拿著資料看的人越來越多,作為比武最溫和、最低級、最沒有看頭的初賽場,今年的比斗顯得非常詭異。 大家一眼就能看穿對方的弱點,并且強硬地在場上互相斗毆。 饒是對初賽毫無興趣的三位學官,也看出了不對勁。然而這種不對勁并沒有實際證據,他們只能讓道院中的辦事人員多加注意。 作為眾多辦事人員之一的小陳道長,今年跑上跑下腿快要斷掉了。又因為大家知曉彼此的弱點,導致初賽的受傷率大大上升,道院今年的醫藥開支直線上漲。 小陳道長咕嘟咕嘟喝了一茶缸水以后,放下杯子開始罵娘,他一邊在廣場邊巡查,一邊憤憤道:“別讓我發現是怎么回事,讓我找到扒了你的皮?!?/br> 南門大街出品的考試資料在短短幾天之內,一躍成為清談會上不可或缺的考前法典。 吳成海只需帶著面具遮住他漆黑的臉皮,就能大搖大擺在晚上吆喝一聲,“全的嘞,要的來嘞?!?/br> 葉三帶著面具扎好馬尾,拿著紙袋坐在地上,道:“一個一個來,先看抽簽結果,比賽對手是誰就買誰的資料啊。哪能把整個一本賣給您呢,我不就靠這玩意兒吃飯嗎?” 不方便在晚上露臉的姑娘們急急忙忙請師兄弟們出面,臨走前還不忘叮囑一聲,“一定要將接下來幾個對手都買齊了,萬萬不可有缺漏的。隔壁的師妹們偷偷買了都不告訴我,你快快去!” 修士們拿著僅有的幾張紙回去,又急急忙忙抄寫幾分,在同門之間傳閱。 葉三趴在南門大街的院子里,抄得手快要抽筋,他扭頭看看認真抄寫的云清,又看看怕被認出字跡用左手抄寫的吳成海,道:“賣紙筆的老板給我們漲價了?!?/br> 云清嘆了一口氣,道:“每個人買回去先傳閱,在這么下去,快要賣不動了?!?/br> 葉三挑眉道:“本來就是一次性的買賣。趁著這幾天好賺錢,你們加油抄?!?/br> 整個清談會初賽的修士們都在抄,南門大街的燈火夜夜不滅。 裁成一張張方塊紙的詳細資料飛進了每一個參賽者的口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