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葉三猛地停下腳步,抬頭朝臺階上看去。 道院的院子里,布局是個巨大的圓形cao場,所有的椅子都在廣場邊緣擺放,而廣場之外十多米,又有一圈圓形的臺階。 那道目光從臺階上,高高地、漠然地、冷淡地看了下來。 葉三抬起頭,精準而敏銳地找到了他。 那個很漂亮很清秀的青年,站在最好的位置上,從石階之上朝他看。 由于葉三忽然停住腳步,云清低頭走路一下子撞在他的肩膀上。他好奇地打量周圍,道:“怎么停下來了,找到位置了嗎?” 葉三扳過他,遠遠地盯著白見塵道:“沒找到位置,看到一個漂亮的男人?!?/br> 云清茫然道:“你不是說,形容男人漂亮多半是罵人的話嗎?” 葉三笑道:“對啊,這個人實在有點討人嫌?!?/br> 他攬著云清的肩膀,饒有興致地看向白見塵,不知為什么,這個清虛宗的弟子對自己總有一種莫名其妙的敵意。 清虛宗是天下修士的搖籃。 清虛宗的掌門,是天下修士的長輩。 清虛宗掌門的徒孫,是一個天下少見的天才。 白見塵高高地站在石階上,看著在人群中擠來擠去的兩個少年,嘴角泛起一絲頗為憐憫的微笑。 不論是按照個人修為、修煉稟賦還是宗門底蘊,這些石階下的弟子們,不可能在比試中熬過三輪。 可就算熬不過,他們也只能費力掙扎。 白見塵低頭笑了一聲,一只飛蛾直直地撲向油燈里,掙扎了半天,然后靜止不動了。 他的確是有些多慮了,雖然這個少年的眼睛,常常讓他想到一些強大的對手。 但是人和人的區別是各方面的,就像現在,他們在石階下,他在高臺上。 葉三對著石階上的白見塵輕聲一笑,很認真地豎起了中指。 云清順著他的目光往臺階上看,他皺了皺眉道:“不知道為什么……我總覺得……這張漂亮的臉有點欠揍?!?/br> “英雄所見略同?!比~三滿意地拍了拍他的肩膀,說道:“走著,找位子去?!?/br> 云清站在原地沒有動。 葉三搖了搖他,云清伸出手,指了指很漂亮的白見塵。 白見塵已經坐在位子上,姿態優雅地喝茶。他徹底放棄了在這兩個少年身上投入關注。 云清的手指在半空中慢慢移動,他指著白見塵三米以外的一張黃花梨木長條桌,說道:“我們的位置,好像在那里?!?/br> 青城山沉默了很多年,直到十多年前,蘇蘊在清談會上將所有對手踢下了高臺。 這座宗門沉默了很久,久到很多年輕人,已經忘記它的特殊之處了。 清虛宗為天下修道人開路,青城山則憑借剛正鋒銳的修道理念,位列各大宗門戰斗力之顛。 當年青城山興旺之時,凡是入門弟子,需先行前往邊關歷練一年。浩浩蕩蕩千百個修士前往邊疆,對于魔宗的壓力不言自明。 作為底蘊僅次于清虛宗的山門,青城山的弟子們武力實在強橫。這種強橫的武力值讓青城山的名號響了很多年,也讓他們在人丁稀落之后,迅速地消失在人們視野中。 葉三若有所思地看著高臺上的座位。 白見塵若有所思地看著左邊座位上青城山三個字。 這幾天的時間里,他知道了很多事情。包括來自青城山的兩位小先生被魔宗刺殺而錯失報名,包括道院在坊市中的清洗排查活動被張御史叫停,他甚至隱隱聽說,青城山的兩位先生修為并不高。 對于這種沒有見識的言論他一笑而過。能夠在聞音陣里躲過所有光刃順利活下來,甚至反殺兩個刺客,這需要的不僅僅是對靈力的感知度。 白見塵很好奇兩位小先生究竟什么樣,如果他們前來觀賽的話,他甚至想與他們比試比試。 周圍的年輕修士們逐漸找到了座位,他們依次坐到長條桌上,好奇地打量著身邊的對手。 葉三很突兀地站在走道里。 一個梳著斜切發式的東瀛姑娘,好奇地拽了拽葉三的衣袖,用半生不熟的官話說道:“找不到位置的話,可以先坐在我們旁邊?!?/br> 葉三禮貌地朝她道謝,他拽住云清的手腕,往石階的方向走。 所有人都已經坐下來了,他們或好奇、或警惕地觀察著兩個到處亂竄的少年。這場上所有的人,都可能相互之間變成對手。 寬大的石階兩邊,掛著很多明亮的角燈。 在場中所有人的目光里,葉三拽著云清,慢慢地走上了石階。 他們沿著石階,在黃色的燈光下,越走越高。 白見塵聽到了腳步聲,察覺到了所有人的目光。 他抬起頭來,看到了一張無比熟悉的臉。 葉三朝他笑了笑,在他三米開外的長條桌上坐下。 桌上的銘牌上,赫然寫著青城山三個字。 青城山的座位自然是青城山的弟子坐。 青城山來了兩位小先生。 據說兩位小先生的修為并不高。 他們還因為魔宗,錯失了報名的時間。 白見塵猛地攥緊手里的茶杯,他緊緊盯住了那張桌子上的人。 所有的人都在看向他們。 坐在廣場旁邊的東瀛姑娘小聲尖叫,對著身邊的女伴嘰嘰咕咕說著什么,她不時偷看一眼石階上兩個少年,臉頰上飛紅一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