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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是別人,正是幾天前大街上一句話斥退了整排馬車的修士。 青年人笑得很淡漠很疏離,又很漂亮。他站在兩排很近的書架中間,并沒有特意流露出什么自傲的神色,但很自然地表現出一種清貴自矜的神態。 葉三不喜歡這樣的表情,也說不上討厭,他商量道:“你要看這本書?” 青年人笑道:“清談會報名結束,凡是準備去的,都會來借李長空的書吧?!?/br> “為什么?”葉三茫然問道,他知道李長空很有名氣也很有天賦,但不知他的書和清談會之間又有什么關系。 青年人看了他一眼,淡淡說道:“閣下是真的不明白,還是和我裝傻呢?今年清談會的頭名獎勵,是教諭大人的一身傳承,而教諭大人唯一的弟子,正是我清虛宗三山主李長空?!?/br> “我明白了,但是臨時抱佛腳來得及嗎?”葉三對李長空的傳承沒有太多想法,教諭大人這四個字更是頭一次聽,他毫無想法地問了一句無傷大雅的問題,卻見青年人臉色微變,宛如受到挑釁一般。 青年的嘴唇微微彎起,慢慢地放下手臂,用一種頗為居高臨下的驕傲姿態說道:“清談會到底還是比拼修道實力的地方,道書可以讓人心有所感,可要讓人短時間破境成才,怕是大不易。閣下以為呢?” 葉三對他話里的隱約嘲諷毫不在意,他順勢將那本書拿下來,說道:“既然你不要,那我拿走了?!?/br> 青年人很平靜地看著他,說道:“自然可以,以閣下的實力,想來我們不會在清談會上遇到的?!?/br> 葉三打了個哈哈,笑道:“當然,還沒請教你的大名?” 青年人對他失禮的態度有些惱怒。但是他不能生氣。 他是清虛宗掌門先生的徒孫,他行事代表了清虛宗的臉面,他需要恭敬有禮,寬容仁厚。 于是他很有禮貌地攏起雙手,行了一個平輩禮。 他很認真道:“在下白見塵?!?/br> 能夠來清談會的弟子,一定都聽說過這個名字。 葉三對這個名字毫無反應,他甚至對青年有所期待的態度感到困惑,于是他有些粗糙地回了一禮。 場中變得非常安靜。 白見塵沉默了一會兒,在心里反思了一下自己。不知為何,他對這樣一個不起眼的小門小派的弟子投入了太多關注,這不是清虛宗該有的氣度。 蒼鷹在天空飛翔的時候,不會因為青蛙的無知而惱怒的。 他一絲不茍地收回雙手,認真撫了撫寬大的衣袖,道:“那么,我們就此別過了?!?/br> 這世上小宗門很多,小宗門的弟子也很多,可惜那些人,不會和他有更多交集了。 葉三看著他的背影,忍不住補充道:“我沒有報名去清談會,你要是實在急著用,也是可以讓給你的?!?/br> 白見塵很生氣。怒火一瞬間沖上了心頭。 一個不準備去清談會的修士,在這兒和自己擺了半天譜。 你是在耍我嗎?他想。 然而極高的修養讓他拍了拍衣袖,優雅而從容地往門外走,一直走到門口,他都沒有再回頭。 他沒有問葉三的名字。 雄鷹的眼睛里,只需要看到蒼天,何需看到泥地與塵埃? 圖書管理員作為清虛宗的弟子,很恭敬地給他行禮。 白見塵站在書桌前,說道:“他剛剛進門的時候,測試過靈力嗎?” 管理員拿出那個白色的球,上面的靈氣依舊很微弱。 白見塵看著才入斂氣的測試水準,忍不住搖頭發笑,自語道:“怎么對這種小修士都變得斤斤計較起來,今晚回去打坐一晚吧?!?/br> 說著,他隨手在水晶球上拂了拂,然后大步走進了漆黑的夜空下。 松開手的時候,小小的水晶球上爆發出一團刺眼白光,照亮了數米內的空間。 接著,小小的水晶球顫抖著,啪嗒幾聲,碎成了粉末。 二十歲入知微,他體內是修行境界的第三山。 他站在知微的頂端,只要愿意,他隨時可以劈山、入物虛。 他叫白見塵,他是青年一代修行第一人。 第42章 那座書山比人高 云清坐在藏書閣的凳子上,隨手翻開一本書,對葉三說道:“我覺得他長得很漂亮?!?/br> 葉三嗯了一聲,整理好準備借閱的書,說道:“這話你不要在他面前說,說一個男人長得漂亮,多半是罵人的話?!?/br> 云清抬起頭來看看葉三,說道:“我沒有罵他,我覺得你也很好看?!?/br> 葉三手里的書卷頓時砸在云清后腦勺上,“胡說八道,和誰學的?!?/br> 抱著兩疊書登記的時候,熬夜的管理員明顯吃了一驚,他指了指這些書,說道:“需要在三個月內還回來,這些時間足夠你們看完嗎?” 葉三拍了拍書,看了看云清。兩疊書每一疊都有半人高,云清麻溜地抱起一疊,頭也不回往家走。 晚上的二層里里點亮一盞小油燈,葉三坐在窗前,隨手打開了一本書。 這些書里的字跡都很熟悉,和那本太玄經上的一模一樣。其實他和這些字跡的主人應該更熟悉,只是他不記得了。 屋外的夜風很舒緩,他凝神坐在油燈前,慢慢放下了書。 葉三閉上了眼睛,黑暗中的世界,有無數靈氣漂浮游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