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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按照葉三給的路線,來到了南門大街。走到街的盡頭,往右拐。走進胡同,往里面走四五米,就是終點。 小陳道長走得輕快,雨下得愈發大,腳下濺起的泥點粘在道袍上,有點扎眼。 他沿著南門大街一直走,走到了盡頭。 大街兩邊是封死的墻,并沒有能夠拐彎的胡同。 小陳道長擦了擦臉上雨水,有些慌。他該不會是記錯位置了吧?然而明日就要報名了,兩位先生如果因此錯失了報名時間,他豈不是要完蛋? 可憐的小陳道長,在南門大街從頭到尾走了五遍,再一次確認了一件事:這兒沒有胡同。 他靠著墻,唉聲嘆氣。 天上的雨水落在黃色油紙傘上,發出啪嗒啪嗒的聲響。 道長有些不耐煩地甩了甩傘,傘離開頭頂的一瞬間,他發現了哪里不太對。 那些雨水筆直地落在地上,然而墻邊的雨水,它們似乎被反射一般,滑進了某個隱秘結界,然后傾斜著飄了下來。 小陳道長微微瞇起眼睛,無聲地伸出手,觸碰上了那道結界。 “兩位先生是在修煉避免被人發現嗎?”他喃喃道:“既然如此,在這兒等幾個時辰,他們也該出來了吧……” 第38章 你不是你 雨下得愈發大了。 阿加措微微一笑,他本就是胡人,皮膚雪白鼻梁高聳。如今在結界光亮映照下,更顯現出一種蒼白泛青的臉色來。 云清懷里的羊慘叫起來。 阿加措看向那只羊,有些遺憾道:“只晚了一步。如果結界徹底成型,我會更有把握一點?!?/br> 云清考慮了一下把羊扔進井里,然而在看到井口游動的光線后,他放棄了這個想法。 葉三聽到羊叫,皺了皺眉,說道:“幫我看著背后?!?/br> 云清垂首點頭,他懷里抱著一只雪白的母羊,站在淅淅瀝瀝的雨簾里。因為葉三把后背交給他,所以從現在開始,他不打算動了。 茲茲幾聲響動,像是閃電或者火花破空而來,無數的光線破空而起,在眼前織出一張巨大的網。 阿加措藏在網后。 那些鋒利的線,一旦碰到身體,就會迅速切割出一條血線來。 云清手臂上的血已經止住了,那些融入到雨水之中的血珠,以一種詭異的速度蒸發。 阿加措看見了,他沖著云清,頗為詭異地笑了笑,道:“作為魅靈,你一直被追殺;作為圣教的人,我也一直被追殺,現在,你要幫一個人類?” 云清看著他,從容道:“我和你不一樣。還有,我很喜歡這個房子,你可以滾嗎?” 阿加措看著他手臂上慢慢消失的血痕,搖頭道:“客人喜歡我的房子,是我的榮幸,可替大掌教報仇,是我此生唯一的愿望?!?/br> “好吧,”云清嘆了口氣,說道:“其實你家大掌教的仇,應該由他自己解決?!?/br> “大掌教魂歸長生天,無法親自動手了?!卑⒓哟刖G色的眼睛看起來很憂傷,“不過,只要圣教還有人活著,這件事就不會結束?!?/br> 葉三的眼神一瞬間變得很憤怒。 他看著眼前明亮的光線,說道:“只要魔宗有人活著,就永遠不會結束嗎?” 下一刻,他猛地閉上了眼睛。 無數的銀色絲線在空中舞動,那些靈力編織成的線網在半空中穿梭,找不到盡頭。 但是閉上眼睛的時候,整個世界都是由靈力構造而成的。 灰色堅硬的磚頭,空中虛浮的線條,白色的靈氣是雨水,而腳下的淺綠色光暈是草葉。 風里傳來輕微的咯噠聲,很小。 他猛地提著刀、閉著眼、沖葡萄架下沖了過去。 阿加措一愣,一把抽出腰上的彎刀,沖葉三砍了下去。 為什么一個剛入斂氣的修行者,可以完美的躲避掉陣法中所有的線條? 他甚至可以看到葡萄架下的陣眼。為什么? 要察覺這些天地之間的靈氣,至少也要跨入玄景一境。情報錯在了哪一步? 阿加措握著刀,朝葉三沖了過去。 葉三可以躲避掉陣法的線條,但是不可能完美的躲避掉他的刀。 因為他是個普通人,這是來自普通人的武術。 一個修士,在費心閃避陣法的時候,要如何逃過來自普通人的刀? 葉三可以。 他只做了一件事。 把這里當成黑森林。把阿加措當成撕咬的野獸。把腳下無數變幻的光線,當做黑森林時時刻刻變幻的土地。 他從小就養成了一心兩用的習慣,黑森林里十多年的歷練,他對天地靈氣的感應和判斷,實在是太熟悉了。 他早就熟悉了一邊辨認靈氣和陣法,一邊尋找真實世界的獵物。 葉三握著的長刀忽然在半空變換了方向,在雨簾中,銀光一閃而過,兩道刀鋒交織在一起,發出一聲清脆的響聲。 阿加措蒼白著臉色,連連后退。 葉三刀鋒一閃而過,他在雨簾中彈跳著閃避,復雜的光線沒有在他身體上留下半條血痕。 阿加措深深吸了口氣,道:“出來吧,動手了?!?/br> 綠眼睛的青年從墻外跳了進來。他看了眼場上的形勢,猛地握住了拳頭,沖葉三撲了過去。 云清抱緊懷里的羊,忽然在場上俯身疾跑起來。他跑步的速度很快,一點聲音也沒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