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7節
我裝作害羞的樣子,“見笑了?!毙睦飬s想著,好個孔燁,編瞎話竟也能臉不紅心不跳了??此巧戆翚?,誰會想到她是信口說來? 林芷菁這才從愣怔之中回過神來,“此等奇緣,云師妹也是有福緣之人那?!笨畤@一番之后,她顯得有些失落,也無心思去看街上的貨物與景致,兀自想著什么。 沒有人問東問西,我也樂得觀光觀光。曦和城畢竟是只有百年歷史的城池,比起中原那些動則幾朝的古都,要年輕多了!因此也少了許多弊端。道路寬廣,沒有那些羊場小道和小弄堂。區域劃分的規范,房屋之間拉開合理的距離,并錯落有致,不容易形成“風口”。引水系統良好,地上還有下水口,沙國降水稀少,這下水口多半是用來儲水或是引水灌溉的。 說到灌溉,不得不說曦和城的綠化了。整個沙國,當以這里為最!每隔一段距離,便有一些樹木,一塊綠地??催h處一片綠樹成蔭,當是公園之類的地方吧。這些樹木草地能夠很好地防風防沙,防止水土流失…… 難怪一進曦和城,便覺得風沙小了許多,空氣嗅起來也舒服了些。植物多些就是好啊。對空氣好,對環境好,對藏上個把人來說,也很好。 我傳音給孔燁,“留意地形,我們落腳后,繪出地圖?!蔽疫@一路看來,可不是單單為了觀光的。 孔燁目視前方,亦傳音回道,“知道了?!?/br> 前方的宴池和我們還有一小段距離,只見他談笑風生,溫和地與師兄,師弟聊著,便如在夜羽時一般,走在哪里,都會成為人群中的焦點! 可我知道,他腦中一定也在飛快運轉著,籌劃著日后的行動,默記著路過的地形…… 前面奔來幾騎,還有兩輛馬車。當先一個白衣人帶頭下馬,緊走幾步來到我們近前,他迅速地打量了一番,面露喜色,“貴派使者遠來,有失遠迎,還望恕罪……陛下早已為使者安排了住處,微臣代吾主陛下前來迎接,請諸位隨我來?!?/br> 他這番中原話,說的十分流利,沒有絲毫生硬,顯然是個外交官的角色。 此時,我們這些人已經匯合到一處,圖木就在我身旁,低語道,“這個人就是白曜成員?!?/br> “哦”,先前我見這位官員抱拳施禮的時候,袖口上隱約繡著什么標記……因為是白色衣服,那標記還挺醒目的,便注意了下,不過也未看的十分清楚。如今聽圖木一說,對照之下,才悟出那人袖口上繡的分明就是個字母“w”嘛! 根本不是想象中的火焰啊,神獸圖騰啊,梅蘭竹菊什么的……w……不會是是white的縮寫吧!white,白曜,w……這位穿越前輩也太大而化之了吧。 我現在甚至在想,赤曜的衣服上,會不會繡了一個字母r呢? 作者有話要說: ☆、一□□章 光伏屋頂 蓬山派與沙國皇室的關系果然不一般!沙國的教皇陛下竟然排了使臣來迎接!還特意備了馬車。 那使臣請我們坐車前往住處。不知是否為了表示對蓬山派的尊重,亦或是掩人耳目,大概兩者兼有吧。 我看著宴池,傳音道,“要一同去么?” 他點頭,“只管前去,利大于弊?!?/br> 我在心中想著他口中的利弊。弊應該是我們的身份樣貌由暗轉明,自由受到些限制。而利么,當然是能夠更加接近目標,運氣好的話,甚至可以直搗黃龍! 而以我們易容改裝的本領,這弊就更顯得微不足道了。 想到這里,我自然不再猶豫,上了馬車。 圖木與那名白曜說了幾句,打算另行投棧。那使臣知道了圖木不是蓬山派之人,而是我們的朋友后,也就不再挽留,任其自去了。 馬車外面看起來一般,內里卻是十分舒適,寬敞而布置華美,茶點茶具,靠墊毛毯一應俱全。車廂內可以輕松容納七八人。我們總共八個人,坐兩輛車實在是輕松加愉快!駕車的人顯然是把好手,將馬車駕駛的十分平穩,速度也不慢。 聽著外面形形□□的各種聲音,我沒有掀開車簾去看,心里卻能一一分辨出那些聲音所代表的地方。而且我知道我的兩個伙伴也是如此…… 漸漸的,感覺周圍的環境從嘈雜喧囂漸漸變為寧靜肅穆??梢愿杏X到無數武者的氣息,可以聽到遠處傳來一種眾多卻又整齊的穩健步伐聲。這種步伐聲我曾經日日聽到……那時還是在北疆的營地里…… 而目前所聽到的步伐,穩而不重,齊而不板,隊伍中的每個人都應是經過層層篩選留下來的精英。在沙國都成內,這樣的精英軍隊,只可能是禁軍。 “莫不是此行要入宮去?”我輕言道。 宴池伸了伸懶腰,寬敞的車內只有我們三人,他就算打橫躺著也是不打緊的。他調整了個更舒適的姿勢,靠著柔軟的靠墊,雙目微合,嘴角卻勾起了個好看的弧度?!叭绱瞬皇歉??!?/br> 孔燁贊同道,“正是,我倒寧愿直接潛入皇宮救人!” 如果可以,我也想啊……進入夜羽藝團學藝的最初夢想便是執三尺劍,蕩盡惡霸賊寇,駕梯云縱,瀟灑天下云游! 但這里是皇都,不是江湖。 馬車一直勻速前行,只是在中途停過兩次,似是守衛關卡。那位迎接使臣說了幾句話,便通行無阻了。過程中,終是沒有人檢查過馬車,掀開過車簾。 馬車終于停了,這回不是關卡檢查。因為聽到那使臣用中原話恭敬地道,“貴賓園已到,諸位使者請下車吧!” 下了馬車,眼前是一處清雅的院落,院里院外盡是高聳的大樹,茂密的花草。大樹樹干粗壯,姿態各異,枝干虬然,如龍騰蛇舞,地上的花草品種顏色不一,看起來像是山中自然生長的野花一般,充滿生機。這里的每棵樹,每種花都是姿態各異,高低不等。沒有人工修整斧鑿之跡。這個院落的布局看起來是如此的和諧,自然……每一處樹木、花草,甚至是怪石,看起來就仿若天然生長在那里,經歷千百年自然演變,渾然天成的景致! 但任誰都知道,這里決不可能是渾然天成的!那這里便是人為建造的。能夠以人力造出天然的韻味,這需要怎樣的藝術造詣與胸襟! 邵師兄一臉肅穆地望著眼前的院落,慨然而嘆。 一直沒怎么開過口的子允眼中精芒一閃,竟微微動容道, “這環境構架,這花木栽培……” 邵師兄點了點頭,“不錯,這處院子和咱們派內后山‘觀心院’一般,都是出自百年前派內一位祖師之手?!?/br> “原來如此,難怪如此……”子允目中含著一份憧憬,顯然是遙想起百年前驚華絕世的幾人。 他二人這番對話,立時引來廖玉與林芷菁的注意,并紛紛向邵師兄請教當年之事。宴池亦是頗為好奇,人雖未動,卻也凝神細聽。 而我,此時已無暇其他,只是看著院中那一處二層小樓。 院子里,花木掩映中,矗立著一棟小樓,典型的洋樓樣式,不大卻精致。白色石材外壁,門邊窗邊雕刻著浮雕圖案,屋檐上沒有琉璃瓦和神獸,只有一大片暴露在太陽光下的點陣遍布的斜頂和兩側尖頂的閣樓。 我緊緊盯著那奇怪的屋頂,眼中光芒越來越亮。最終,我輕舒了一口濁氣,靜靜地看著那屋頂,心里不知是什么滋味……那位百年前的前輩,我雖未見到他,卻在此次的沙國之行,一點一滴地重拾他的足跡。隔著時間洪流,卻覺與他越來越親近…… 那屋頂上傾斜的板材,雖然看起來和我以前見過的不大一樣,但是那眼熟的材質,結構,還有迎著太陽光的角度,分明就是吸收轉化太陽能的光伏板嘛! 我對光伏板的內在構造不是很了解,但是外在形貌卻是十分熟悉。我在穿越之前,社會上正在倡導新建的建筑物屋頂或者南面外壁多采用這種光伏板材質,即可節能,又可環保。只是這樣造價很高,不易普及。想必會像手機、電腦等曾經的奢侈品一樣,要經過幾年甚至幾十年的發展,才會成為日常生活的主流產品吧…… “師妹,師妹?小夕!” 我雙肩一緊,心下一驚,緩過神兒來,這才發現在我面前咫尺之處,宴池正細細地看著我,眸中帶著關切之色。而我的雙肩,正被他修長瑩潤的雙掌握著。 “怎么了?”他的話語無比輕容,像是怕驚嚇到誰。 我微微搖頭,“只是走神而已?!?/br> 他的手松開了我的肩膀,抬起右手,在我額上輕輕彈了一記。 雖然不疼,卻讓我沒有料到。我下意識地揉揉額頭,抱怨無辜的眼神便給他遞了過去。 “干什么呀?”我不滿地咕噥著。 他卻是笑的開懷,彎彎的笑眼里神采流溢,定定地看過來。那目光就像是外國友人看大熊貓,天文狂熱愛好者扶著高倍望遠鏡看星星一樣。 他一拍手,想到了什么絕世好主意一般,“決定了,以后小夕再迷糊走神的時候,我就用這招喚醒你!” 我咬牙切齒道,“你下回試——試——看——” 孔燁忍無可忍地開口道,“你們兩個適可而止吧。真得要在這么多人面前打情罵俏嗎?” 聽了她這話,我的臉上也是一紅,這次卻不是裝的,而是真的。我偷眼一掃,將每個人的表情看在眼里。廖玉一副忿忿然的樣子,林芷菁目含驚訝地看著我們,源晟則是懵懂之中帶著一份羞澀,卻又不無好奇地看過來。邵師兄不愧是虛長幾歲,沉穩得多!他只是微笑著看了看他的祝師弟,又看了看我,然后笑意更盛。雖然他笑的慈眉善目,但我卻覺得他的笑容為老不尊! 蓬山派的幾人中,只有子允師兄沒什么反應,他的心思依然被庭院與小樓的設計所吸引。難怪宴池要說他是派內第一苦修士了,單憑這份求知的執著與不聞外事,已經難得了。 而在場眾人中,最尷尬的要數那名白曜使臣了。他是走也不是,看也不是。催也不好,不催也不好。只有低垂著頭杵在那里當看不見,聽不見。仿佛與自然融為一體,達到物我兩忘一般。但是看他憋得有些發紅的臉孔,便可知道事實全然不是那么回事兒! 我又看看宴池毫不在意,依舊故我的樣子。我覺得我還是低估了他的面皮厚度。 邵師兄的一句話倒是為那使臣解了圍。 “大家也別在院外站著了,進屋坐下來慢慢聊嘛!” 使臣道,“正是正是!諸位里面請!” 他將我們領進了小樓,大致講解了一番。話語極盡客氣,意思卻包含了,這里是皇宮的外院,雖不比內院忌諱多,卻也不能四處亂走之類的。 “……幾位暫且休息下,養養精神,申時,陛下在崇光殿為使者擺宴,接風洗塵,屆時,下官會來迎接諸位的。沒什么事的話,下官告辭了……” 作者有話要說: ☆、一九零章 宮墻內外 他將我們領進了小樓,大致講解了一番。話語極盡客氣,意思卻包含了,這里是皇宮的外院,雖不比內院忌諱多,卻也不能四處亂走之類的。 “……幾位暫且休息下,養養精神,申時,陛下在崇光殿為使者擺宴,接風洗塵,屆時,下官會來迎接諸位的。沒什么事的話,下官告辭了……” 申時……還有一些時候呢…… 那白曜使者離開后,大家在客廳也是做不安穩了。倒不是因為別的,只是這個院落和蓬山派實在頗有淵源。除了邵師兄之外,竟是連子允也是從未得見的!先人手筆,后人又怎能忍住不去一觀? 于是蓬山派的幾人便央著邵師兄一同去院中,房前屋后觀賞一番。 源晟見宴池依舊安坐在椅子上,便熱心邀道:“祝師兄不一同去看看么?” 邵師兄本已到了門口,此刻回頭對宴池微笑道:“祝師弟也一起來吧?!彼捳Z很短,卻自然而然有著一股子長者之風,不容人拒絕。 宴池若有所思地看了看我和孔燁,瀟灑中帶著些慵懶地輕輕起身:“師兄,請?!?/br> 邵師兄微微一笑,當先昂首闊步而出。 那院中的布置,木石之間完美的搭配,無絲毫匠氣,渾然天成的大家風范……這些我也十分佩服!甚至于我剛見到這些的時候亦是十分震撼。但是這種震撼與我后來見到的東西相比,已然吸引不了我的注意力了。至少是在目前來說…… 此刻,我的腦中思緒紛亂。是欣喜,亦或是迷惑,甚至涌起一絲已經很久不敢想起的希望!卻又在這一絲希望之后,腦中閃過了無數畫面:從前的,現在的,家人的,朋友的,師長的,以及……我已下定決心與他相守一生的……那個人…… 百年前,這片大陸上尚無沙國之時,一位奇人從天而降,來到沙漠之中,改變了沙漠中各部落的征戰與貧瘠,尋找到水源,開拓出綠洲,雖然他的影響力在中原遺留甚少。但是,他的事跡和一些超凡的知識與技藝,卻記載于曾經與他頗有淵源的幾個門派之中…… 依據目前的種種證據,我確定,他和我來源于同一種文明與文化!而他,最終的結局是什么?無人知曉。我甚至覺得,他是否回去了!一想到這個可能性,我便會隱隱激動。但是,激動過后,便是隨之而衍生的掙扎與矛盾…… “你有心事?!币恢睕]有做聲的孔燁冷不防地道出這么一句。 我的思緒尚且混亂,不自覺地回答:“沒有……”我說出這句話的同時,抬頭望見了她的表情,出口的話語便只剩下一半兒。 她很認真地看著我,眼中的真誠讓人不忍欺瞞。她的語聲漸轉輕柔: “這屋里只有我們兩個,又有什么不好說的。平素也就罷了,但是今天,你的樣子很讓人擔心……” 她看著我動容的神色,嘆了一聲:“就連我都看出來了,祝宴池呢?他向來心細如發……你呀!還真當別人都是傻的不成?” 我心中一動,的確!我身邊的伙伴,他們都是如此優秀,又是那么的了解我,這本來是好事??墒?,我心中的感受又怎么能告訴他們!若是我有機會回去我那個世界,那我就要與他們永遠地分離。離愁別緒,多一天都是折磨!若是我根本找不到回去的方法,又何必告訴他們,徒惹擔憂? 想到這里,我竟是被自己的想法給開導了。佛說,一念天堂,一念地獄。的確,世間諸多煩惱,大多是世人自己尋來,心放下了,煩惱也就自去了。我又何必為未知之事徒增煩惱,擾人擾己。原本多了分希望,便要比沒有希望好得多,我竟然還在為自己多了選擇權而煩惱?當真是蠢??! 我豁然笑道:“不錯,我才真是個傻子!”這一想明白,幾日來的陰霾瞬間散去,這笑聲也就愈發暢快,直覺胸中悶氣盡數吐了出去。 孔燁怔怔地看著我大笑不止,過了一會兒有些著急道:“這是怎么了?莫不是瘋了!”她倒是真有些急,用手來摸我的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