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節
“道長,你好些了嗎?” “嗯,不要緊了?!睙o塵子這才看清站在床前的陌生少女,他忽地一怔,“你……” “我?”我調皮地對他眨眨眼。 “丫頭?”他此時頭腦清醒了些,笑道,“原來這才是你的本來面目??!”想到我是打算從陰癸派出逃的,無塵子也就心下了然。 “沒想到你這小丫頭還所學甚廣?!?/br> “您別一口一個小丫頭的叫了,我叫云夕?!蔽亦洁熘?。 “好,云夕?!彼⑿Φ?。 經這一鬧,先前的愁云慘霧倒是被一掃而空。 “對了,道長。你是如何得知這處地方的?” “從前……曾和一位故人來過?!笨此⒂衅嗌?,莫非那故人便是剛剛他在夢中呼喚的“赤魂”——陰癸派的前任尊主! “這是陰癸派的地方,那尊主會不知嗎?” “他卻是不知的。我們在這里是安全的?!?/br> 看他似不愿就此事多說,我也不再多問,“如此,道長可以安心地在此調息了?!?/br> 他點點頭,盤膝坐于床上,運氣打坐,靜若石人。早就聽說這三清派的內功心法博大精深,今日一見,果然是玄妙的緊。道長現在已進入忘我境地,身上散發出來的氣息也與四周環境相融合,歸于自然,這就是道家的坐忘守一吧。 我稍事休息,感覺精力也回復許多。于是便細細地打量起這個石室。四周的墻壁上甚是空曠,但是還算平整,在這山腹之中開砸出通道與石室,也實屬不易了。掃視著周圍的物事,固定在墻上的一個銅質燭臺吸引了我。設計這石室的人既然已經在屋子上方安置了夜明珠,又何必再在墻壁上安放燭臺呢?這豈非多此一舉?難道…… 我走過去,伸手把住燭臺,推推按按,又試著轉了轉,連上面的裝飾花紋都沒放過,可是除了它那個設計的很有特色的托盤可以擰下來,其它并沒有任何特殊之事發生。難道是我猜錯了?我靜靜地盯著燭臺,良久,忽然想到了什么,順著光照在燭臺上投下的陰影向下看去,那里的墻角是光線照不到的,一片陰暗。我打開火折子,朝著那個地方照去,仔細地觀察,發現有一處石頭的表面是凹進去的,我又把火折子放倒那石頭旁邊,仔細觀察,發現那凹痕的形狀是個圓形,這令我想起了在影視劇中經常見到的石壁上的圓形凹痕,那就相當于鑰匙孔嘛! 而且,看著這個“鑰匙孔”,越來越覺得眼熟,一定是在哪里見過這個形狀…… 腦中靈光一現,我起身去擰上面的燭臺,把它那個設計“獨特”的托盤取下來,對照了一下墻角處的凹痕,果然大小一致,紋路相仿! 我心中一喜,將圓形的托盤放進凹痕中,真的是嚴絲合縫,然后順時針旋轉,感覺到手中的圓盤卡到了什么,啟動了機關。 旁邊的一道石壁打開了! 作者有話要說: ☆、五十八章 魅影身法 石壁轉開,里面射出幽幽的光芒。我猶豫了片刻,終是走了進去。原來里面竟是別有洞天。一進去,先入眼的便是許多的書架,盛放著若干書籍,這間密室的整面墻幾乎都被擺滿了??磥磉@里應該是個藏書室了。我朝書架上望去,只見上面鋪滿了灰塵,已是很久無人問津了。這屋里除了這些書架,也無甚擺設,僅有供人閱讀時用的石桌石凳而已。 我心想,等道長運功完畢再去叫他。于是,便翻看起架子上的書來。我在古代的這些年也是沒少看書的,這些書里倒是有幾本經史典籍,我是看過的,有些詩書、也有些奇門遁甲之類的書籍......我在翻看間竟發現了一個暗格,里面放著一個卷軸和一個布包。我把它們取出來,由于好奇心作祟,我慢慢地展開了卷軸...... 深深地吸了一口氣,來到這個世界之后,我還從沒有見過如此逼真傳神的人物畫!這幅畫有著油畫的逼真、兼具工筆畫的細膩與國畫的飄逸......除了綜上所訴的超絕畫功,這畫中人本身卻是更加的讓我驚嘆。在夜羽,青先生、宴池與凌波,都是冠絕天下的人物,其余人中,也甚多的俊男美女,就是剛認識不久的無塵子道長,也是瀟灑英挺,早些年,也必是個少有的美男子。 可是,在見到這畫中人的一霎那,只有震撼!而這震撼,竟使得我想不起那些個歌頌美人的名詩詞句來。只覺得是“玉為肌骨月作魂”!恍惚間,我突然想到了在陰癸派禁地見到的“仙子”。感覺是神態上有某些相似之處......只不過第一次見仙子,容易對他的性別產生“誤會”,可是這畫中人,雖是生的顛倒眾生,卻帶著一股子冷傲出塵的風骨,只可說是貌勝潘安,卻不會讓人誤認作是女性。 畫兒的左下角有一豎行字——軒轅毓贈赤魂。 赤魂!這畫中人便是赤魂么?原來只是聽說他力戰正派的事,原來當年那個在江湖不可一世的赤魂,竟是這般的人物。軒轅毓?又是誰?既然姓的是龍國的皇族姓氏——軒轅,那他必是龍國皇家的人了...... 腦中思緒紛亂,接著看畫兒的右上部分空白處提著一首詩。 山川毓秀,與子共游。 相交如海,久恒不休。 子規啼血,青鸞絕啾。 赤染花枝,魂斷忘憂。 這詩的上闋與下闋顯然不是出自同一個人。字體不同、意境也不同。上闋的字體豪放大氣,生機勃勃。下闋的字體瀟灑流暢,俊秀細膩。本是不同風格的兩種字體,和在一起竟有著動靜結合的和諧統一。 把畫卷小心地放于一旁,我瞥了眼另外的那個布包。將之打開,里面有兩本書、一本的封面上寫著“赤魂手札”,另一本上寫著“魅影身法”。光看字體,顯然是出自同一人的手筆......赤魂......另外,還有一塊金屬牌,我未細看那牌子,因為我發現那牌子下面壓著一張地圖! 快速地瀏覽了一遍地圖,我差點驚喜地叫出來。竟是這山中密道通往出口的地圖!原來我們下來的這條密道的盡頭,除了這兩間密室之外,還有另一個出口,那是一條道長不知道的密道,它一直通往深處的“黃泉殿”...... “這是……”正仔細觀看地圖的我絲毫沒有感覺到身邊站了一個人,被這突兀的聲音嚇了一大跳。 “道長!你嚇死我了?!笨吹绞堑篱L,我才松了一口氣,卻見他怔怔地盯著鋪在地上的那幅畫卷看,仿佛失了魂兒般。 “道長?” “原來在這里……”他喃喃道。猶如捧著易碎的珍寶般地珍而重之地拿起畫卷 ,捧在手里。 我看著他心里暗嘆了一聲,把地圖拿給他看。 “道長您看,依這張地圖,我們可以下山了!”我興奮地道。 聽聞此言,他才收攝心神,朝我手中的地圖看來。眉頭漸漸皺了起來,突然有些痛苦地喃喃道, “黃泉殿……這里竟是通往‘黃泉殿’!你……終究是不信任我的……” 我聽得一頭霧水,把布包里的東西遞給他。 “道長,這是赤魂前輩的東西,我想……還是給您收著吧?!?/br> 他身子一震,凝滯的目光慢慢轉向了我手中的布包??吹缴厦娴慕饘倥谱?,便是一愣,接著他取出了那本“赤魂手札”。 他一頁一頁地翻看了起來,神色千變萬化。起初的痛苦之色漸漸散去,有時看著看著便會會心一笑,許是看到了什么開心的詞句吧!有時會蹙著眉,有時又會痛苦地眉頭都擰在一起…… 他看著看著,眉頭越蹙越緊,面露戚色。翻頁的手速度越來越快,也越來越抖……看到最后,他放下了手札,看著那塊金屬牌發呆。最終喊了一句,“赤魂,對不起!” 隨著這撕心裂肺的喊聲,一口鮮血噴涌而出,無塵子昏倒在地。我大驚,忙把他扶到旁邊石室的床上,幫他運功調理。這次吐血后,他的心脈愈加紊亂,加上心中郁結,以后定會落下病根,我有些悲哀地想。 好一會兒,他醒轉了過來。面容平靜了許多,但是頗通岐黃之術的我,又怎會不懂察言觀色,又怎會看不出他心中的洶涌波瀾。 看著我關切的眼神,他微微笑了。 “好孩子,無須擔心,我很好?!?/br> “道長……” “夕兒,貧道這樣叫你,好嗎?”他目光無比慈祥。 我點了點頭。他欣慰地笑了。 “夕兒,多虧你三番四次相助,如今還幫貧道找到了赤魂的遺物,從而解開了貧道的心結,貧道要送你一份禮物,你定要收下?!?/br> “道長…….”他揮手阻止我接下來要說的話,“夕兒,就當是一位朋友送個禮物給你,如何?莫要做那扭捏姿態?!?/br> “如此,便多謝道長了!” “好!果然對我的脾氣!”他欣慰地道。 “夕兒,你的輕功不錯,招式也靈活,唯內力欠缺?,F在,貧道就教給你一套內功心法,你若勤加練習,必會對你的內力大有助益!你且聽著?!?/br> 作者有話要說: ☆、五十九章 此心永恒 在這山腹中的石室之內,道長將他們三清派的內功心法傳了給我。三清派的內功,果然如江湖上傳聞的博大精深。不同于其他門派,三清派的這套混元心法,包含了許多道家的練氣方法,尤其注重修身養性。以此法凝結的真氣精純渾厚,威力巨大。尤其在修煉之時,能起到平心靜氣的功效,實屬心法中之上乘。 我按照道長教授的口訣將真氣在體內運行一周天,遇到阻礙處,便請教于他,他便詳細地為我講解示范。如此反復,我已能順利地將體內真氣按照心法所教導引、凝聚。 閉目依法讓真氣在體內運行了一個周天,再睜開眼時,只覺得全身舒泰,疲意盡退,目力與耳力皆比以前有所提升,心境也似更加的澄明了。短短時間內,內力修為竟有小成! 我驚喜地道,“多謝道長,云夕受益匪淺!” 他欣慰地一笑,道,“也是你悟的通透,進境之快竟超出貧道預期!看來你與此法當真有緣?!?/br> 他又拿起了那塊令牌和一本書道,“這本魅影身法是赤魂所創,打算送與有緣人,你如今找到了它,就是有緣人,這本身法也便是你的?!薄瓣幑锱傻纳矸ㄔ幟啬獪y,你的輕功本是好的,卻還是比不過那年輕尊主的。這魅影身法是他恩師的絕學,你若習得,他日見了那尊主,即便不敵,也可憑輕功遠離。你就莫要推辭了?!?/br> 聽他此言,誠摯無比,又是道出了事實,那面具人的身法,果真是我們師兄妹們所無法比擬的……我鄭重地點了點頭,目中含滿了感激之色。 “這塊令牌,是陰癸派的‘贖魂令’,通常是發給對派中有莫大功勛之人,或是尊主極為重視之人的,持有該令者,無論犯了多大的罪名,陰癸派上下,不得追究!” 咦?那不就是免死金牌!沒想到,這個牌子還有這么大的用處。 無塵子把“贖魂令”和“魅影身法”一齊交到我的手里,“你依著地圖所示下山去吧!危急時刻,這令牌你用的上?!?/br> “道長!你不和我一同下山嗎?”我睜大了眼睛,盯著他說道。 他搖了搖頭,臉上一派泰然之色。 “我還有未了之事。暫時不會下山?!?/br> “道長,你……”我觀察著他的神色,心里不由得有些擔心。 他微笑著撫了撫我的頭,“我在這里,沒事的,勿需擔心……”他頓了頓,又道,“夕兒,貧道尚有一事,要你幫忙?!?/br> “您盡管吩咐?!?/br> 他拿過了身邊的那幅畫,卷起來交給我。 “夕兒,日后,你若遇到流云居士,請將此畫親手交給他……便說……便說子恒歸還所欠之物……” “流云居士?”不就是那個天下第一畫師!原來,道長和他還有些淵源…… “我與他已多年未見了,如今也不知他的近況。他這個人又是神龍見首不見尾……”他神色有絲黯然,眼光散散地望著別處,思緒似已飄過了千山萬水…… “有一個人,應該知道他的下落?!?/br> “是何人?” “龍國的十三王爺——賢王軒轅祁!” 賢王!如此看來,那贈畫之人軒轅毓,就是流云居士,而且還是皇族中人,與賢王軒轅祁有著至親的關系。難怪七國大賽時,龍國能請出流云居士作畫出詩題了。 看到我并沒有表現出驚訝的神色,仍是面色如常,無塵子暗自點頭,心下更是欣慰。赤魂,難道是你冥冥之中指引我遇到夕兒,又讓她幫我找到你的遺物,讓我能在有生之年了解到你心中所想,了解到你……已經原諒了我…… “道長!云夕定不會負你所托!”我語氣堅定地道?!爸皇窃葡€有些話想對道長你說?!?/br> 他朝我點點頭,示意我盡可明言。 我輕嘆了聲,“道長,往事如煙,逝者已矣。兩情若是久長時,又豈在朝朝暮暮。人的一生中,只要曾經擁有過幸福、快樂的時光,便值得回味一生了。想讓關心自己的人快樂,首先要自己快樂起來!” 無塵子的身子一顫,望著我的神情,有著一絲震撼。他目中的神采包含著許多情感,那些復雜的交織在一起的情感,真的難以讀懂。 “夕兒,我知道你的好意。你放心,我曾答應過一個人,會好好地生活下去,不會食言?!?/br> 聽他此言,我看著他的目光,似乎從中看到了新生的力量。心中的擔憂這才漸漸散去。 之后,我又抄了一份地圖,把原圖留給了道長。將書、令牌與畫卷裝在包袱里,背在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