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節
“你怎么這么晚才回來?”因為他回來才露出的笑容漸漸消退,薄歡藏不住心思的問完那話后就抿唇,“小叔叔?!?/br> 以往她都是先喊‘小叔叔’然后才會說事,這次是給急的。而這聲音調稍低的‘小叔叔’叫得景盛心頭一軟,整片塌陷的暖。 并不是他的錯覺,她那質疑的問候里緊張占據了大半,怯弱的聲音聽起來很是委屈。 他沒和以前一樣守規矩只摸摸她的發頂就了事,直接一步貼了上去,長臂打開一收,就將女人合抱在自己懷里。 喉嚨里漾出聲笑,“我不回來,你是不是睡不著?” 薄歡點點頭,“你怎么知道?” 景盛只笑,將她身體往自己懷里按壓著,胳膊隨意地落在那件觸感舒服的純棉睡裙上。 越發緊密的貼合讓薄歡嗅到男人身上的酒味,刺鼻的嗆人。薄歡扭了扭脖子卻被他大掌按住腦袋,并不喜歡這種味道,沒有平日里淡淡的薄荷香。 她只好屏住呼吸,卻沒能堅持多久—— “小叔叔,你能不能放開我?”薄歡快要不能呼吸了,拼命仰著脖子。 而此刻,男人在不知不覺里貼著那睡裙曖.昧地摩.挲。薄歡這句話明顯帶著抗拒的話讓景盛心中升起不悅,手上動作一頓,垂眸卻是對上女人難受的雙眼。 “不舒服?”景盛挑唇,聲音較以往冷了幾分。 薄歡只覺得酒味難聞無心注意小叔叔的語氣,她忙點頭似害怕他不相信又補充道,“真的很不舒服,你放開我?!?/br> 這幾天相處下來薄歡都挺懂事乖巧,包括前一分鐘她夜里不睡等自己也讓景盛很滿意,可眼下。 如薄歡所愿,景盛松開她,只拍了下她。 薄歡嚇得跳開。雖然不太懂這個動作意味著什么,但還是有些說不出的異樣,不是抵觸小叔叔的行為,是覺得不好意思。 瞧著,都敢給他臉色看了。景盛心中冷笑,清俊的臉上卻沒半點不悅,依舊是一派斯文,“阿歡,早點睡吧?!?/br> “哦,好?!北g說完就打了個哈欠,昨晚這個時候已經在景盛身邊睡著了。 她拖著困乏的身體朝床邊走去,沒聽見腳步聲便回頭—— 一截工整的窄口藏青色衣袖從門合上的縫隙里掠過,而后‘咔嚓’一聲,門再次被合上。 “小叔叔?!北g茫然無措地看著空蕩蕩的身后,眼里的歡喜還未散去,臉上的表情就凝固了。 景盛回了自己房間,將門鎖上后開始脫衣服。今晚本來是想教會薄歡動手給他脫衣服,不過他的傻女人似乎不太聽話,還學會了拒絕? 他需要的是女人的服從,卻并非死氣沉沉那種。應該是希望薄歡和剪了爪子的貓一樣,等著被他圈養,對他感恩戴德不敢忤逆不敢反抗更別說是用言語表達的拒絕! 酒精是個神奇的玩意兒,總能喚出景盛想極力壓制在心底的想法。 男人去了浴室,開始脫衣服…… 渾身淋.濕后,當指腹不經意觸碰到自己的肌膚時,景盛只覺得緊繃著的弦斷了,那只指頭忙得移開,而后垂了下去。 掌里留有她后背細骨頭劃過的輕.薄觸感。 景盛微閉上眼,口中有些干燥,隨著熱燙的呼吸,滾動的喉間不斷有沙沙細響…… 腦海中全是薄歡的身影。 ———— 景盛任由罪惡的思緒在熱氣騰騰的浴室泛濫,他享受這種舒服感。 …… 許久后,酒勁散去的男人將交領睡衣穿的工工整整,并沒有和大多數男人一樣松垮隨意地掛身上。 他坐在沙發上,對面是好些天不曾躺過的大床。被單還是好些天前他離開時疊放整齊的模樣,他嫌臟便沒想躺上去。 點了支細白的長煙卷,隨手將火機丟在茶幾上,交疊著雙長腿,坐姿透著股閑適的優雅。 景盛垂著眸子沒什么表情,慵懶地挑開唇角抽了口煙,煙卷那端的紅光隨著他吸入的動作而格外明亮,他幾乎可以看見紅光蔓延在白色煙紙上的擴張范圍。 煙葉在熱浪里舒展被燃燒,過后成一撮灰燼。男人的手很干凈,骨指纖長很凌厲,將煙靠煙灰缸上輕磕了一下。 煙灰隨之落下。 景盛勾著唇突然笑了,他并不覺得這煙灰是他抖落的,更像是被門外女人一聲聲‘小叔叔’給震落的。 煙灰缸里有六七個煙蒂,從薄歡開始敲門叫喊時他就開始抽煙。起初她聲音很大,他抽的很急;后來聲音小了還帶著哭腔,他抽的也慢了。 景盛沒去開門,哪怕酒醒了知道不該和一個傻子計較,但就想試探一下,薄歡對自己可以固執到什么程度,最好別讓他失望。 畢竟,他現在是想好好地寵著薄歡。 茶幾上的手機屏幕突然亮起。 景盛淡漠地掃了眼,伸手拿過來,將短信點開。 【送她紅玫瑰時有沒有想過薄家現在找不著人的感受】 ☆、第8章 008 薄歡在門口坐了一夜,中途因為冷回房拿了幾件衣服裹著,倒也沒感冒。 男人一晚沒睡,到吃早餐的時候換好衣服。打開臥室門的瞬間,靠門蹲坐的女人因為門板移開少了依靠,她直接滾到男人腳邊。 薄歡醒了,仍舊坐在景盛的腳上沒動,表情呆滯。 他也沒一腳將她踢開,頗有耐心地等她回過神來,畢竟每次睡醒后薄歡都會來這一出,景盛已然習慣。 “小叔叔?!蹦X袋剛剛恢復運轉的薄歡連忙抓住門框站起來,拿雙爛腫的紅眼看向他,蠕了蠕唇最后依舊喊了聲,“小叔叔?!?/br> 薄歡的聲音嘶啞的很,景盛聞聲后眉頭輕皺,卻繞開她直接出去,“換了衣服,下樓吃早餐?!?/br> 依舊是四個人,盛珊自那天出現過一次后就再沒回過盛家,畢竟她結婚了,來不來盛家都是無所謂的事。倒是老爺子每逢吃飯時在桌面上喜歡說上兩句—— “小珊快有十天沒來了吧?”盛老爺子嘆了口氣,“以前都隔三天回來看一次我這個老人家,也不知道最近是怎么了!” “小珊最近忙,等些天就回來了?!笔⒁链钪?,卻瞧了眼坐在桌邊抽鼻子的薄歡。 “算了,小珊這孩子不回來也好,”老爺子朝薄歡看去,“家里多了個人就容易吵鬧,沒以前安靜小珊怕是不習慣,夜里都睡不安生!” 盛伊愣了下,沒接話茬,安靜地吃著早餐。 薄歡聽不懂,反正每次老爺子吃飯就喜歡劈里啪啦地說一大通繞來繞去的話,她不想腦袋疼每次都沒去聽。更何況小叔叔生她的氣,她哪有時間分心……然而她并不知道小叔叔為什么變臉。 自老爺子那句話過后,桌面的氣氛有些微妙。直到某人冷清的嗓音帶著些不客氣打破,“睡不安生是人老了?!?/br> 氣得老爺子吹胡子瞪眼,撂下筷子就差掀桌。 老爺子走后,桌上就三個人。景盛依舊和以前一樣將自己爪邊的熱牛奶給了薄歡,起身離開時未置一詞。 薄歡連忙丟了爪里的包子,用油膩膩的小爪抓住他一只袖子,淚眼汪汪地望著男人,“小叔叔?!?/br> 盛伊自然是知道昨晚的事情,薄歡在樓上鬧騰到大半夜直到嗓子啞了才消停,而景盛一直沒開門。從剛才男人那句沖撞老爺子的話來看,她那別扭的二弟肯定是消了氣。 她放下筷子給人騰地方,順便將一旁等著的傭人退散。 家里的傭人并不敢議論這事,自從上次有個傭人在背后說了句‘薄歡有點傻里傻氣’后被直接辭退后,再沒人敢拿大把薪資議論一個女人。 “小叔叔,對不起?!彼南聼o人,薄歡用力地抓著他袖子。 景盛扭頭低眉掃了眼女人,“知道錯了?” 薄歡使勁兒點頭,一上一下地來回搗鼓,兜在眼眶里的淚水愣是給抖了出來,又用力吸了吸鼻子,喉間哽咽。 “錯哪兒了?”男人轉過身來。 薄歡哪里知道自己錯哪兒了,不是只用承認錯誤就好了嗎?她費力地去思索也想不出來,鼻子越發堵塞,張著口呼吸。 女人只抽噎不出聲,景盛胳膊一甩,就將薄歡那只爪給甩一邊去。 她哭得更兇了,小叔叔是不是也要將她掃地出門了,她是不是又要去街上等jiejie,上次也是。jiejie明明說了讓她去泰林路上等自己,可她等了四天三夜都沒等來jiejie,還好遇見了小叔叔—— 可小叔叔也不要她了。薄歡就像是被人塞在瓶子里擰緊了瓶塞,越是呼吸越是緊促,胸口像壓了塊大石頭。 她覺得自己真的很笨,甚至不知道為什么自己就那么笨,明明已經很努力地去學習,也老老實實地遵循大人們交代的事情,為什么還是那么笨? “小叔叔,我,我?!?/br> 她爪又要朝男人的胳膊抓過去時,他輕而易舉地側身躲開。 薄歡第一次從一個人的行為里體會到別人的態度,景盛對她的厭煩她敏感地感受到,“小叔叔,我,我不是,故意的,別趕我走?!?/br> 她一步一步地朝他走過去,緊咬著唇想抑制住抽噎好好解釋。 這才是他的乖女孩,知道錯后也懂得如何討好自己。景盛對薄歡想不出錯在哪里有點不滿,但她后來的哭泣和害怕又讓他瞬間滿足了,就該這樣。 他將另一只抄在褲兜里的爪拿了出來,突然兩爪落在已經走到自己面前的女人肩上,將瘦弱的身子往上一提。 雙腳懸空,薄歡被突如其來的轉變嚇得只剩下抽噎,濕漉的眼已經看不清景盛那張俊美的臉上有什么情緒,恍惚瞧見他眼下那顆暗藍色的痣有些斯文。 景盛將她放在高高的椅背上坐著,待她剛坐穩他立即松爪。薄歡只覺得瞬間失去了重心,椅背朝前倒下去,她嚇白了張小臉,驚恐萬分地揮舞著爪臂抓空氣! 卻并未摔倒。 景盛早有防備地用腿頂住那張椅凳的腿腳,朝他撲過來的女人穩穩趴在他的胸口。 心有余悸的薄歡一動不動地靠在他懷里,腦海一片空白,連斷斷續續的抽噎都沒了。 片刻后回過神來,她用盡全力地抱著男人的脖子,喉嚨里翻滾著啞沉的吸氣?;卧诎肟罩械耐纫驗楹ε略俅嗡さ苟试谀腥说恼?,她張著口卻發不出一絲聲音,眼淚流的比以往任何一次都要快。 “阿歡,以后記得要乖乖的?!本笆⒃谒呡p聲說著,這才抬起爪來環住她的后背,輕輕地安撫拍打,“乖,別怕?!?/br> 薄歡是真的被嚇到了,剛才椅子突然倒下去,如果沒有小叔叔—— “乖,不哭了?!?/br> 薄歡想聽小叔叔的話,不想惹他生氣,可眼淚也止不住?!靶∈迨?,我,我哭得停不下來,我,我?!?/br> 抽搭搭的聲音一說一停,格外令人憐惜。景盛失笑,喉間滾出濃厚的笑意?!皼]事,那你哭吧?!?/br> 許久后薄歡終于止住淚,但摟著他脖子的胳膊并沒有放松?!靶∈迨?,你下次別,別把我放到那么高的地方,我害怕?!?/br> “我以為阿歡喜歡高處?!本笆⒙曇袈燥@低沉還有些遺憾。 他自然是不會說,以前薛子陽吵吵鬧鬧不聽話的時候,他就用這招嚇得薛子陽半個月睡不著覺,一倒床就夢見自己從高椅背上摔下來的場面。 “我怕,我不喜歡?!北g埋在他頸窩不住地搖頭,生怕男人覺察不到自己的恐懼似的,“小叔叔,我怕?!?/br> 景盛撫著她的后背,隔著衣服并摸不到什么,但足已令他心情愉悅?!安慌?,小叔叔會保護阿歡的?!?/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