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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視好幾秒了。 還在對視。 還…… 艸?! 對視?! 蘇驕眼睛一瞪:不會吧不會吧,這死兔子黑無常不會看上連奚了吧?! 就在蘇驕心里天人掙扎,是為了這短暫的塑料友誼拼死一命把連奚拖走,還是“室友本是同屋鳥大難臨頭各自飛連奚拜拜下輩子找個好人家投胎”一走了之的時候,突然,這黑無常終于動了。 男人看了眼連奚伸出來的手,他沒伸手,而是勾起唇角,說出了兩個字—— “捩臣?!?/br> 捩臣? 連奚問:“列舉的列?” 男人笑了聲,沒回他。 連奚也不懊惱,他目光平靜,靜靜地看著眼前的男人。過了幾秒,就在蘇驕一臉“你們踏馬還聊上了”的眼神中,他用最尋常的語氣問出了一個最不尋常的問題:“所以……您真的是蘇城本地的黑無常?” 男人的眉毛輕輕一動,沒有吭聲。 過了會兒,連奚笑了,語氣肯定:“看來您確實是蘇城本地的黑無常。那么……”他抬起頭,清亮的眼睛從容不迫地望著對方,笑道:“請問,原來的黑無常去哪兒了呢?” 青年明亮澄澈的眼眸中閃爍著自信而堅定的光,沒有一絲畏懼,沒有一絲退卻,如皎月灼灼耀人。 看著面前的這個人,不知怎的,捩臣嘴唇翕動,卻沒有開口。 片刻后,他笑了:“我告訴你,你也回答我一個問題?!?/br> “什么問題?!?/br> “你怎么知道,我不是蘇城原來的黑無常的?” *** 蘇城是華夏著名的江南水鄉,有“東方威尼斯”之稱。這里水網縱橫,到處可見大大小小的水域湖泊。 有傳言蘇城的路從來不是跟著南北方向建的,而是依水而造。蘇城的每一條路旁都能看見一條水系,蜿蜒曲折,這也造就了蘇城琳瑯變換、縱橫交合的道路走勢。 三天前,凌晨三點,伊山湖旁。 這片湖是蘇城最古老的湖泊之一,遠古時期,便受沖擊平原、海潮倒灌形成。上世紀四十年代偽政府曾經圍湖造田、想剝削人力,誰知道一場大雨將剛剛圍起來的田地刷的沖垮,良田還湖,伊山湖又回歸當初,變成了如今的模樣。 而此時此刻,這里陰氣纏繞,一片凡人看不見的濃烈黑氣,死死壓著大地。 頭戴鬼差帽,手持無常證的蘇城本地黑無常,大口吐著血,身受重傷,倒在湖旁。 他剛剛殺了一只惡鬼。 這惡鬼三年前淹死在伊山湖底,這三年來,一直相安無事。直到去年有個開發商開墾了這片地,挖地基的時候不小心倒灌湖水,惡鬼被喚醒,在工地上瘋狂殺人,短短半年,已經死了三個工人。 如果是往常碰見這種才死了三年、吃了三個人的惡鬼,蘇城本地黑無常絕對不在話下??墒侨ツ晁鸵恢话倌陳汗頎幎?,已經受了重傷。如今再收服這惡鬼,竟更是雪上加霜,到了瀕死轉世的境地! 氣喘吁吁之際,黑無常打開自己的無常證:他要呼叫地府!他得讓地府立刻派新的黑無常過來! 然而這黑無常剛剛翻開無常證還沒喊人,忽然,他一個抬頭,只見一個黑色的身影從地底深處,一步步地,爬了上來! “……???” 艸?! 上頭辦事什么時候這么效率了? 他去年提交的退休申請,今年就給辦下來了? 正常來說不得等個兩三年,再壓榨他們兩三年? 捂著傷口艱難地站起身,這黑無常走到了那黑色身影的面前。 剛從地府出來的人,陰氣太重,加上黑夜深邃,他一時間也沒看清對方的臉。他點點頭,拍了拍對方的肩膀:“兄弟,來得早不如來得巧,該換班了!” …… 蘇驕:“???臥槽!所以你居然是蘇城新的黑無常?” 連奚:“你什么時候過來的?” 蘇驕:“你們剛剛開始說故事的時候?!?/br> 連奚點著頭:“原來黑白無常還是可以換班的。所以黑白無常要是快死了,就可以轉世投胎?不對,那黑白無常到底是人是鬼,我以為都是鬼?!?/br> “是人是鬼都可以?!?/br> 男人低沉穩重的聲音響起,連奚抬頭看他。 捩臣語氣漠然:“人鬼精怪,皆是無常。無常無常,世事無常?!?/br> 這聲音似縹緲夢幻,自有一股不同于人的俯視之意。 連奚微微愣住。 片刻后,連奚:“所以說,其實大人您是新到任的蘇城黑無常,而且才到任三天?” 蘇驕奇怪地看了連奚一眼:大人? 捩臣輕輕點頭。 連奚笑了。他望著眼前這個一臉淡漠,與塵世格格不入,就連穿的衣服都稀奇古怪,身上除了張無常證,連個手機都沒有的男人,語氣誠懇,善意地問道:“那您現在有地方住嗎?” 蘇驕:“???” 捩臣挑眉看他,眼底帶笑:“沒?!?/br> 連奚:“既然如此,其實大人,我家還挺大的,目前也有兩個房間空著,房租還不貴。如果您愿意,我可以跟房東再租一個房間……” 蘇驕一把拉住他:“臥槽等等,連奚你怎么了,你今晚……” 仿佛被踩中了尾巴,連奚睜大眼,義正言辭:“金光?什么金光?別瞎說!人家黑無常大人初來乍到,我們作為蘇城本地居民,不該好好招待?什么金光,住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