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節
自在坤寧宮聽顧長生說罷那番話之后,許琰就再沒去過監學。一來是有些心思不定,不那么堅定顧長生這輩子是自己的,有些想明白了這個姑娘心里可能真的沒有自己。二來是不想正面與許璟相對,只因在他最在意的事情上,被許璟壓制了——他心里的人喜歡的人,可能是他這個三哥。而他這個三哥,偏還那么明晃晃地拿這事兒刺激他,實在不能忍。 雖說有種種的不能忍,到頭來仍是抵不上心里的一個放不下。時常叫人盯著顧家四姑娘,若是出了府,他必暗中相隨。想想他堂堂一個才貌雙全不惹凡塵的五皇子,生生變成了顧家四姑娘屁股后面的跟蹤狂,也真是…… 今兒顧長生應邀出游,許琰亦是暗中隨往。跟隨的過程,自然是遠近景隨時切換注意她和許璟之間的互動。想著他不在的時候,這兩人是不是會有什么不尋常的舉動。到底他沒有真瞧見過兩人有怎么樣,也不知這兩人是否早背著他這個未婚夫表過心跡了。 一路上未瞧出許璟和顧長生有何不同,話也有說,不過都是正常交流,與其他人無異。直到許璟夾了青瞳走掉,不管仍在亭子中的顧長生,許琰才覺出微微不對勁的味道來。丟下顧長生,又悄悄跟了許璟和青瞳。 另叫船夫劃了一小船,自己于船上彎拱天穹里坐了,薄紗遮兩頭,他只于其中斟水喝茶。在透過薄紗瞧見許璟在床頭把青瞳擁進懷里,兩人一起姿勢曖昧劃槳時,一口茶生生噴在了薄紗之上。 許琰壓著想戳瞎自己雙眼的沖動,忙喚船夫調頭。船夫應聲,撐槳轉頭,帶著許琰又悠悠蕩蕩蕩了回去。停岸付賬,再是馬不停蹄地去找顧長生。心里琢磨著,這樣的事情她該不知道吧?便是不嫁給他,也不能嫁給連青瞳都要調戲的許璟??!——畜生! 卻說顧長生于亭中看著許璟把青瞳夾在腰間帶走,也就沒了擔憂之心。又不想在亭中混這一片嘈雜,便自己出了亭子,要一個人逛逛去。別的姑娘瞧出她近日氣場有些低,自也不去她面前鬧她,只讓她一人去了。那邊兒顧萱要跟著,卻又被封子晏攔了,說:“我去陪著荀meimei,萱meimei在這里便好?!?/br> 顧萱看了看走在亭橋上的顧長生,又看了看封子晏,最后還是選擇留下。想來有封子晏跟著她,也不會有什么事兒。今兒顧長生就是出來散心的,她這個小狗腿只怕散不了她的心,興許封子晏就能呢? 封子晏跟上顧長生,與她并了排,便開口道:“荀meimei,你怎么瞧著不開心?” 顧長生并不看他,只是慢慢往前走,輕雅而道:“有么?” “自然是有了,與往常大不一樣。以前荀meimei即便是不笑,也沒有這時候瞧著沉郁?!狈庾雨痰故且搀w會仔細,這會兒只想替顧長生解一解煩憂,幫她散了散郁氣罷了。 “沒有的事,不過是春日里,風暖氣溫的,人也就疲軟些?!鳖欓L生否認道,又配合著這話翹了翹嘴角,讓臉上染些笑意。 封子晏信以為真,并不多思,又說:“那荀meimei想去哪里玩兒,我陪你便是。今兒叫meimei開心了,我也就開心了?!?/br> 顧長生真笑了笑,看向他道:“封哥哥你不必陪我,我只想一個人走一會兒。你不如回去,陪著大伙兒吟詩作對,聽風看景,才不枉此行?!?/br> “我必得陪著meimei!” 封子晏怎么說也不走,愣是要跟著顧長生。顧長生甩他不掉,遂也就兩人同行,于園子中各處看看。與他說了些話,有的沒的,也真輕松了一些。 兩人一直走到河岸一處,此時無景可觀,游人亦不見一個。顧長生停步不前,還記得這兒是她推了顧熒下水的地方,那時候要不是許璟拉了她一把,她怕是也就掉下去了。她欠了許璟兩回人情,這一回能與許琰把話說開,其實也多虧了他。 細想一番,許璟這回自然不是為了幫她,想來也是氣急,又平素與許琰是死對頭,這才拿了這事兒去刺激他。那第一回在此處救她,應該也是無心之舉,當時的一時腦熱。若不是因著她是許琰的小小未婚妻,想來許璟是對她不會產生絲毫興趣的,更也不會留意她了。 不知道給許璟立下的字據,他到時候會讓她怎么還。想也無果,不過是瞎想罷了。想完許璟,自然就是想顧熒,不知道她如今生活如何。又想到許琰,這么長時間沒見,他都干什么呢?又覺得許琰不該想,稍回了神,才聽到封子晏正問她:“荀meimei在想什么呢?” “沒什么?!鳖欓L生搖了一下頭,輕笑道:“封哥哥可是逛膩了?若是膩了,咱們這就回去。與大家聚合了,也好一起回家去?!?/br> 顧長生轉了身要走,卻被封子晏捏了手腕,扯住了她的動作:“荀meimei,有些話憋在我心里很久了,我想跟你說?!?/br> 顧長生把手腕抽出來,回身站定,看著封子晏道:“封哥哥有什么話,但說無妨?!?/br> 封子晏躊躇了一下,開口道:“先時荀meimei與五皇子一直定有婚事,遂不敢多想。只是如今荀meimei已是自由之身,也到了待嫁年紀。我想問meimei……能否得此榮幸,照拂meimei一生?” 顧長生眉梢抖了一下,又見封子晏伸三指指天而道:“我封子晏對天發誓,這一輩子,只對荀meimei你一個人好……”話沒說盡,眼一翻,軟了身子倒下去。 顧長生一時還沒反應過來怎么回事,便已和許琰正面而立,四目相對了。許琰收起自己的手刀,衣袂于湖風中輕揚,身姿翩然。兩人無言,他伸手把顧長生拉進懷里,環上腰身,收緊。下巴置于她耳側,溫熱的氣息微微碰擦而過。 他太想她了,從來沒這么想過。 ☆、第九十五章 感受到懷里的人身子有些僵,又驚得沒甚反應,許琰的胳膊又緊了緊,只是不說話。相擁無言,心跳驟歇,又猛地碎成沒有節奏的鼓點。湖面磷光閃過,有湖風蹭面,面上癢癢的。睫羽撲了幾下,顧長生猛地把許琰推開,連忙去看翻出眼白躺在地上的封子晏。 “死不了的,待會就醒了?!痹S琰在一旁開口道。 顧長生要把封子晏扶起來,許琰先一步上去,拉了他站起來,靠搭在自己身上。顧長生有些氣結,看著許琰。見他一臉坦然自若的樣子,莫名地想上去撕他的臉。 本來因為和他關系決裂,再也難見,往后只是陌路而心情十分沉郁,總是忍不住要想他。心里有諸多的舍不得和放不下,盡數壓著。那般郁悶難過,想著千百種日后得以相見會是一種怎樣物是人非的場景,心頭便如小刀挖一樣。 但這會兒瞧著許琰在自己面前,身上靠著個完全沒有意識軟體封子晏,顧長生突然就腦秀了——這真是自己日日想的人?想錯人了吧? 許琰稍微感受了一下顧長生對自己的“怪異”眼神,開口道:“在這里等我,馬上回來?!闭f罷便把封子晏扛到肩上,一路快步來至湖心亭附近,并不露面地把封子晏放下,又抬手在他脖后揉了揉。 封子晏有了反應,在要睜眼之際,許琰閃身而去。 顧長生看著許琰把封子晏扛走,自己站在原地有些懵。叫她在這里等著,真等?等他干什么?他們之間,還有什么關系嗎?還能坐下來平和談天嗎? 顧長生在岸邊踱著步子,猶豫不決。理智上,她覺得自己是該走的。既然做了決定,婚約也被解除了,這會兒又再徒增交集干什么?但是,非理智上,又十分想等他回來,聽聽他要對自己說什么。都這個時候了,還能說什么? 在這猶豫間也就把許琰等了回來,一個轉身正與他迎面相對,許琰道:“我把封子晏送回了亭子,你大可放心?!?/br> 顧長生不說話,他把人打暈的,安全送回去也是應該的。沉了下情緒,半晌才開口道:“五皇子還有什么事?” “不管你欠許璟多少人情,你都不能以身相許嫁給他?!痹S琰說得十分認真,也十分突然。 顧長生一時間沒反應過來,又聽他說:“至于封子晏……”有點后悔過早把人敲暈了,應該等到顧長生回答了他的問題再敲暈才是的。 “我說過了,鳳血世間只有一顆,現如今,已經不存在了。我與五皇子婚約已除,您大可不必再費神接近我?!比缛暨€是因著這個不死心,再挑明些,您可死心吧! 許琰卻是微蹙眉,上一回因為有許璟的話在先,他被擾亂了心神,沒有在意顧長生最后對他說的那段表意不明的話。而現在顧長生又說了一遍,他要是還不在意,那就活該重生三世也不得美人入懷了! “你拿鳳血救了母后……?”許琰想了半晌,出聲問。 顧長生也再不想瞞他,既然他知道鳳血這東西的存在,說開了也沒什么不好,總歸,這東西現在是沒有了。她點了一下頭,轉身看向湖面,慢聲道:“皇后娘娘本來命數已絕,是鳳血令她起死回生。鳳血已無,換了一場太平,五皇子也不必再為此費盡心機了?!?/br> 許琰突然想通了一些事情,也在這一刻確定了下來。兜兜轉轉,猜測了千般可能萬般因由,都被岔了方向,結果,還是他最初預想過的那種。前世朝中上下諸人費盡心機那么久都沒研究出鳳血的用處,何故這一世鳳血都沒面過世她顧長生就知道? 想來,之前也是因著鳳血之故,多心以為自己是為了鳳血才費盡心機要娶她,遂才扯了不知的幌子。而如今,鳳血已成虛物,世間不存,她便也承認了。但不管于何時,他許琰要的,不過就是她的承認而已。 真是——踏破鐵鞋無覓處,得來全不費功夫??! 顧長生沒聽他說話,便稍轉了身回來,又道:“話已至此,不需再多言。五皇子,我先回去了?!闭f罷便轉身欲走。 許琰拉了她的胳膊,寸寸向下,然后握住她的手——都這么明白了,怎么可能讓她走? 沒等顧長生掙扎起來,許琰手上便使力,拉了她稍稍往后,落進自己的懷里。許琰抱著她,握著她的手置于她的小腹前,不讓她動彈,嘴角有些微壓不住的笑意道:“我為何要為鳳血費盡心機?” 顧長生:“……”你自己的事你來問我? “放開我?!鳖欓L生掙扎不動,只好皺眉出聲。 “問你鳳血之事,只是想試探于你,看你是否記得前世之事。卻沒想到,會讓你以為我是別有所圖?!痹S琰不管懷里的人如何掙扎,說著如何生分的話,他這會兒算是豁出去了。人都快不是自己的了,還有什么心跡不能剖白了說的? “我想,壽山一別,你定是恨上我了。要不,何故此生初初得見,你便那般與我生分?”許琰明顯感覺到顧長生不掙扎了,立在他懷里一點點沒了動作。 她不說話,許琰便又道:“你當我負了你,我又何嘗想負你?” 許琰乃為重生的震驚在他的話語中慢慢叫顧長生沒了驚意,想到前世,說到辜負,那股子怨恨自然又上來了。后者占了滿胸,又如何還能靜靜站著?她一把扯開許琰的手臂,凌厲轉身,眼神似要噴火一般看著許琰:“既已負了,又何故要說不想負的話?!難道不是……惺惺作態么?” 許琰薄唇輕抿,只是看著顧長生,知道她怕是有一肚子的話要說。一如所料,顧長生于憤怒模式不能自拔,目框已泛出紅意皆染濕意,整個人往許琰面前逼近一步,仰頭盯著他繼續說:“你答應我的,事成之后回來接我,可結果呢?!”冷哼復冷笑,顧長生語氣一轉道:“我在壽山等了你三年……結果你有了新皇后,你把我丟在壽山,徹底忘了……只見新人笑不見舊人哭?” 無以復加的心痛都在眼眸里,滿臉,滿眉目。顧長生又往許琰面前逼近一點,眸光已冷:“我不知道你也重生了,更不知道你還想再玩弄我一世……呵~” 道不出心疼,許琰伸手再度把顧長生嵌進自己懷里,不斷說:“對不起……” “何必這么假惺惺?”顧長生被他攬著也不動,又道:“放開我吧,前世今生,咱們都到此為止吧。無恩,也不再有怨?!碑吘?,愛過么。 說到后來,顧長生語氣里已經盡數全是悵然。這樣的分開,才真的是徹底的分開吧。 許琰的手在顧長生發間揉了揉,這才開口說:“當時我與你別過帶兵回京復仇,交代你在壽山等我。原本勝算很大,軍隊勢如破竹,剿了大哥一黨。但卻還是漏防了一手。許璟于我之后帶兵入京,在軍隊已傷損嚴重的情況下,滅我一軍,奪位登基。而我,魂歸天際之時想回壽山看看你,卻沒想到,又回到了此生剛出生之時……既有了這來生,又怎么會不綁著你?所以費盡心機,所以朝思暮盼?!?/br> 顧長生心里那因著要徹底分開的感慨還沒盡,就被許琰后來的這番話擊中了心防。心里的那堵高墻,竟是不受控地開始崩塌起來,漏進陽光。斑斑點點,到一大片一大片,刺得眼睛都睜不開,只剩又酸又疼的模糊。 這些話……是真的么?能信么? 許琰似是知道她心里所想一般,又說:“我為何要騙你?今生今世,我有的我能給的,又有什么是對你藏著的?若不是一時被許璟的話激昏了頭,也不會答應真的退了婚事。我總該相信,你心里是有我的,不管你對我如何?!?/br> 眼淚落在許琰的胸前衣布上,一顆顆滲進去。若不是這回真的退了婚事,她又如何知道,心里再是存著怨恨,而占大多數的,還是發自心底的放不下。真心如此,只怕再錯付罷了,想著倒不如自己收著的好。 “你沒有騙我?”顧長生忍了忍,聲音微哽,也是攢了好久的力氣才抬起頭來看著許琰,盯著他的眼睛,問了這么一句。問罷又覺這句多余,把頭埋下去,低至最大程度,繼而便是淚如水崩。 即便是真的在騙她,許琰又能說是么?到了這種時候,也就是她自己選擇相信或者不相信罷了。前世的事情,前世尚且不知,這會兒更是不能回頭一看究竟的。能不能真的解開心結,徹徹底底地再度接受和完全信任許琰,都看顧長生自己罷了。 春日余暖濃,夏日炎烈來。晌午的日頭最是毒辣,顧長生坐于家中園子里的河欄上,頭頂正好是一株老槐樹遮了炎熱。她手里拿著魚食,一點點兒往水里灑,然后興致盎然地看著魚兒成簇上來搶食,撞成一朵花兒。 正喂得高興,忽聽得如畫來叫她:“姑娘,宮里來人了,找姑娘呢?!?/br> “又來了誰?”顧長生把手里的魚食都灑入水里,起身抽了帕子擦了擦手,看向如畫問。 如畫到她近前道:“還能有誰,皇后娘娘派來的,說是要接姑娘進宮玩幾日?!?/br> “怎么又來了?”顧長生邁開步子。 如畫跟上去道:“老太太也說呢,來得頻繁了些,說是皇后娘娘要跟她搶孫女兒。老太太最近身子越發不好,想是這暑氣蒸的。她老人家最瞧不得別人跟她搶姑娘,這對方是皇后娘娘,她又不好說什么,發著悶呢?!?/br> 顧長生把擦了手的帕子塞給如畫,一邊走一邊道:“我陪陪祖母去,看能不能不入宮?!?/br> 到了高老太太院里,見得宮里來的嬤嬤正與高老太太坐著。顧長生上去行禮,那嬤嬤忙就起了身,笑著道:“不敢當,姑娘隨我往宮里去一趟吧?;屎竽锬锵肽?,叫老奴來接姑娘入宮?!?/br> 顧長生看了看高老太太,見她臉色略白,嘴唇也無甚血色,便道:“嬤嬤,您能不能回去跟皇后娘娘說一聲兒,今兒我便不去了。您瞧我祖母,身子不甚好,需我陪著呢?!?/br> 這嬤嬤看了看高老太太,略有些為難,便又道:“這個我也不好私自做主,不如這樣,姑娘隨我進去,到了您親自跟皇后娘娘稟明。既見了娘娘,又不耽誤在家陪老夫人,豈不兩好?” 顧長生看向高老太太,高老太太招手把她招到跟前,道:“去吧,娘娘不比別個,早些回來就是了。我總覺得我這時日不多了,怕不知什么時候就去了。若我走的時候,不能瞧荀兒最后一眼,那便是走也不能閉眼的?!?/br> 高老太太最近總說這樣的話,顧長生聽了便覺心沉,每每都要捂了她的嘴道:“祖母可再不要說這些話了,咱們必是能長命百歲的?!?/br> 高老太太笑:“好啦,去吧,早些回來,別叫我等急了?!?/br> 顧長生點頭,絲琴那邊兒把收拾好的東西給嬤嬤,又囑咐顧長生自己入宮多注意些身子,別的話并不多說。顧長生與高老太太多說幾句話,便也跟嬤嬤去了。 高老太太是真的老了,這會兒越發不比從前。自從上回大病一場后,身子更是一日不如一日。也是最近一段時間,她總自個兒說些死不死的話,總說怕見不到誰誰誰,走了就再也看不到了之類,常常要人陪著,不能得閑,一得閑必是瞎想得更多。 人都瞧得出來,高老太太是怕死,因而嘴上常念叨。想也真是時候快到了,自己心中有感受,所以才會這般。這個樣子瞧在人眼中,總是叫人心疼的,百般地哄著她,讓她舒服些。 顧長生應邀去了宮里,她也不傻,說是皇后娘娘想她,實則都是許琰要見她罷了。往國公府里去,總歸是不大合適的,遂就借著皇后娘娘時常讓她進宮來。每回進宮,先給皇后娘娘請安,坐著閑說不幾句,她就會說:“琰兒在偏殿里,荀兒找他玩去?!?/br> 這么長時間下來,顧長生和許琰之間也總算是打破了十幾年的疏離別扭,雖然,心里還估量不出到底是不是真的信任他了。 許琰說:“不管多久,我等你?!?/br> 這一回,顧長生沒有拒絕。假使最后她也沒能全然化解心結,難道不是他許琰做得不夠好么?就算空等了一場,那也是該的。 從皇后的屋里出來,自然是按娘娘說的,去找許琰玩兒。進了許琰的偏殿,顧長生在里面細瞧一番,回來炕上坐了,自有宮女捧茶,她吃口茶說:“又換了布置?” “稍有變動,瞧著不適?”許琰于她對面坐了。 顧長生放下茶杯,“這倒沒有,即便不適,也不是我住,我又cao什么心?” 許琰輕笑,并不駁她的話,不過問她,“最近如何”、“家里如何”種種。 顧長生道:“確有一事要與你說,家里老太太身子不適,瞧著不是太好。往后我可不能常來宮里了,要陪著老太太?!?/br> 許琰慢點頭,“總不能攔了你盡孝?!?/br> 顧長生停了話語,看著許琰,似是有話要說。許琰瞧出她的神色,便先開口道:“還有什么事?” 顧長生微清了下嗓子,又猶疑一下,開口道:“我聽我爹說,皇上在準備立儲的事情了。所以想問問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