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節
“能……能……”顧熒忙地應出聲,急切得有些音顫。 許琰也不笑,“那走吧?!?/br> 顧熒覺得自己真是在做夢一樣,又或者說,那夢里的人兒走出來了。如今,就走到她身邊兒。她扣著雙手在身前,一直摩挲輕蹭,一會兒又不落痕跡地看許琰一眼。每看一眼,那心里的印記就又越深上一分,越發不能拔出來。 如果他不是顧長生的未婚夫,如果……這輩子有可能在一起,該是多么幸福的一件事情。顧熒心里有多少的妄念,面上就顯出多少分的拘謹,自是也不知該怎么跟許琰說話。 許琰走在她旁邊,出了國子監大門,才又說:“姑娘是乘轎子,還是與我一同步行回府?姑娘若是以轎代步,我便不送了?!?/br> 顧熒一聽許琰有意要送她,哪里還想坐轎子,只是連忙應了:“那就……步行吧……”只要你陪著,怎樣都好。不管什么苦,我都吃得來。 許琰微點了下頭,自是帶著她慢走起來。兩人剛離開國子監大門不久,許璟就從門里出來了,朝著兩人走掉的方向看了背影兩眼,心有不解:這許三火又在搞什么鬼? 不管他搞什么鬼,自己回頭叫了一聲青瞳:“快點!”娘炮一樣!想想又不對,好像就是娘,沒有炮。 青瞳應了一聲跑著跟上來,氣喘吁吁道:“每回你都不收拾一下,全叫我收拾,還催,催什么催?” “叫你收拾點東西怎么了?”許璟挑眉,“上馬,回府!” 青瞳把書袋子往頭上套了,又把許璟的書箱子交給他的書童,才去爬馬背。到了上京也是不少日子了,青瞳這馬還是騎得馬馬虎虎。實在從小就清苦,哪里玩過馬這玩意兒啊。想想還是做女孩兒家的好,可以坐轎子坐馬車。 許璟也上了馬,往青瞳旁邊并排,突然小聲問:“你跟顧長生那么熟,你說,她到底對許三火有沒有那心思?那種話題,你們都有沒有聊,嗯?” “你想干嘛?”青瞳挑眉瞧他。 許璟咬了咬牙,“你蠢??!” “我不蠢,你也別想?!鼻嗤f話收聲,夾了一下馬肚子。 許璟噎了一下,追上去:“為甚?難得我與你說得來,怎么就不能與我多說些?”說來也奇怪,他居然跟這個不男不女的特別說得來話。好似也不是說得來,常常是他找著這不男不女的說話,這不男不女的時常還不甩他!豈有此理! 想到這里,許璟也不要她回答作甚了,一鞭子抽在青瞳的馬屁股上。坐騎受驚,揚蹄就沖了出去,嚇得青瞳一把抓住了韁繩,吼罵一句:“你個王八蛋?。?!” 人馬躥過許琰和顧熒,嚇得顧熒往許琰身邊兒一縮。許琰只側身看了她一眼,又抬步把距離拉開。顧熒只好自己壓住了驚嚇,抬步再跟上去。那翠娥領著轎子,便是一直隔些距離跟在顧熒和許琰身后,心里想著這男子可真不解風情,還有她家姑娘也奇怪,有轎子不坐,陪著在這費腳力。 “姑娘對監學里傳說的長生與青瞳的事情,怎么看?”許琰與顧熒也實在閑談不起來,他似乎與一般人都閑扯不起來,迂回也不迂回,直接問。 因為許琰實在臉上表情不見動蕩,亦是男兒心思顧熒不大會猜,自不知道他是什么意思。一時間又被許琰這主動給沖得有些腦子昏,自想著許琰應是在跟她打探顧長生,想弄個明白,遂應話道:“這事兒不論真假,總歸于名聲上不好。四meimei和青瞳再是親厚的,她都有您這個待嫁夫君,合該避嫌些?!?/br> “那你又知道不知道,是誰傳出的這些話來?”許琰聽罷顧熒的話,不置可否,又問。 聽他問這個,顧熒心里便不自覺緊縮了。畢竟這話都是自己先找人散出來的,說絲毫不心虛,她還沒達到那種境地。這會兒又要裝著無辜,便是搖頭道:“這個確是不知了,要是知道,我也要為四meimei好好問問,如何得罪他了,要放出這樣的閑話來?” “我瞧著顧三姑娘與五弟甚是般配,如今出了那樣的事情,五弟面上若是掛不住,倒不如舍meimei求jiejie,瞧著甚好?!痹S璟走過一旁,拉了韁繩,突然沉聲丟出這么一段話,繼而揚長而去。 許璟倒不是懷疑到了顧熒身上,只是瞧著此情此景,又懷揣著私心,才這么說的。他許琰放了手,那顧長生再是別人嘴里不好的,他許璟也照樣可以娶回來養著。別人嘴里噴什么糞,與他何干?他要的人,自然是自己心里最好的。 說者無心聽者有意—— 顧熒卻是被許璟這一番無心的話正戳中了心窩子,臉色一變,皆落在了許琰的眼睛里。心里有了幾分把握,把顧熒送到萊國府門前,不再往里送,自上馬而去。 從顧長生默著聲表態自己有懷疑人選時,許琰自然也在心里把相關人等一一捋了一遍。與顧長生有關,知道她與青瞳親厚,且還能狠心不惜毀掉顧長生名譽的,到底沒幾人。家中姐妹如今不過就三個,顧萱又是顧長生的小狗腿,那剩下可懷疑的,自然就是顧熒。且根據見過的幾次來看,那顧熒瞧自己的眼神和對自己說話的神態,確實不一般。再是從小到大不如顧長生得寵的,這樣仔細一想,她最可疑。 這一路上試探下來,許琰便更肯定自己的懷疑。不過又是一番琢磨,該如何收掉這潑出來的臟水。等一滴不落收好了,要不要再潑出去? ☆、第九十一章 青瞳一直到下馬還有些驚魂未定,萊國府角門上的小廝來牽了馬,她才長長吐了口氣。那邊兒許璟連聲招呼也不打,便打馬揚長而去。青瞳復又吞了幾口氣,這會兒也沒那心思罵許璟了,只不過一邊兒往府里去一邊兒想顧長生的事情。 進了自己的小書房,往椅子上一倒,腳抬起擱在書桌上,眼睛便直勾勾盯著雕格花窗看。要說澄清她和顧長生之間,有一個直接又有效的法子,那就是承認并讓大家知道自己是女兒身,并非男孩。但若是這樣,不知道她自己還能不能留在顧府。畢竟,他是騙了顧太師的。 但如若不承認自己的女兒身,那又有什么好辦法幫顧長生洗白呢?若洗不白,這樣的黑點得跟她一輩子。甭管她最后嫁給了誰,都還是會遭受到別人的指指點點。 想了半天沒想出甚頭緒來,青瞳對這些官宦人家又不熟。便是在顧府住了這么多時日,也還是不大明白誰跟誰什么關系。她房里倒是有兩個丫鬟,蓋因他是收進來的孩子,平日貼身諸事又全不要丫鬟服侍,遂也不親近,也不能聽到什么府中的秘聞。因而,也不知道誰有動機要散出這樣的謠言出來。 說來也是叫人生氣,那些監生學子們原也都是蠢貨,人傳的什么,竟也都信。不瞧瞧她和顧長生是與許琰、許璟一起回來的。若顧長生真給許琰戴了綠帽子,那許琰如今在監學里還能與她青瞳說話?就算是礙于顧長生救了皇后娘娘不好怎樣,也是可以將她這“jian夫”捏死的??! 真是……看熱鬧的永遠不嫌事兒大! 青瞳一下子收了腳從椅子上直起腰來,眼睛也是跟著一亮——索性,把事兒鬧得更大些? 而顧三姑娘因為被許琰送到了府門上,心情便一直處于雀躍狀態?;氐疥幨显褐?,那由內里而散發出的喜意亦還是壓不住。見了陰氏請安,也是與別日不同。陰氏細瞧了,并不直接問她,而是找了翠娥來問:“三姑娘今兒怎么了?” 翠娥低著眉,也不知該不該把下學時顧熒與一公子一道走回家的話與她說,半晌道:“太太,也沒什么?!?/br> 陰氏還瞧不出她說沒說謊,不過又道:“你若是不想服侍熒兒,我去給你尋個大院里的差事,你便安心去吧?!?/br> 翠娥一聽這了不得,要攆她出三房,忙地跪下道:“奴才該死,太太饒命。原不是什么大事兒,就是今兒姑娘沒有坐轎子回來,而是與一位爺一道,走了回來的。想來是因為那位爺的緣故,遂才這般高興?!?/br> “什么模樣?”陰氏又問。 翠娥沒仔細瞧見許琰的臉,只是略掃過兩眼,不過是將自己看到的說與陰氏聽。陰氏聽罷,略略思忖一下。心里知道皇上把三皇子和五皇子也放到監學里去了,想來,這送顧熒回來的,不外乎就是五皇子了。若不是五皇子,顧熒何至于顯出那個樣子來? 若是五皇子,他又為何會送顧熒回家?陰氏囑咐翠娥:“仔細盯著監學里的事情,有什么事向我說?!?/br> 翠娥應了,要走的時候又回來,問陰氏:“太太,不是三姑娘的事情,說不說呢?” “你說來聽聽?!标幨系?。 于是翠娥便把監學里傳的顧長生的事情,簡單地告訴了陰氏。陰氏聽完眉心就是一擰,顧家下人里尚且都沒傳出這樣的事情,怎么倒是多數人不大知道顧長生和青瞳關系的監學里,傳出了這么難聽的事情?再問翠娥,她也不知。陰氏便叫她下去,自己細細思忖起這事兒來了。 只說顧熒今晚吃的所有菜食都似加了蜜一般,又想到顧長生這會兒私下里必是愁容滿面的,更是心中暢快。飯后略消了消食,便于窗下古琴邊兒坐下,一勾一挑眉眼帶笑,照著那琴譜練起琴來了。 練了一陣琴,又起身出去逛逛。這個家里,她原連串門的都沒處去。姐妹之間,她與顧長生和顧萱實在是生分,因而并不相互走望。倒是顧萱偶爾會來看看她,被她幾句話一酸,也就起身走人了。 今兒心情實在是太好,出了三房的院子,這走著走著,竟不知不覺走到了高老太太院前。見得院門虛掩,還未進去時,便聽見里面傳來一陣陣銀鈴般的笑聲兒。再細細一聽,可不就是顧長生和顧萱,再帶著一撥子丫鬟們。 顧熒手伸到院門之上,輕拉門環半晌未扣下去。原本覺得顧長生該是哀聲陣陣的,沒想到還是如此歡快,倒叫她心里不舒服起來了。原本攢起來的痛快,也在這一陣陣笑聲中變成了酸意。自然,是扣不下這門環的。 就在顧熒手將將離開門環的時候,院門“嘎吱”一聲開了。開門的是個婆子,那婆子旁邊兒,就站著顧長生。見到顧熒正在門外,顧長生忙一笑道:“這么巧,我正要去找三jiejie,沒成想三jiejie竟先來了?!?/br> 顧熒也笑了一下,盡可能使自己那張臉蛋看起來明艷,開口道:“我來看看老太太?!辈⒉皇莵碚夷愕?! 顧長生仍笑:“三jiejie進來吧?!毙睦飬s想著,怎么激得她沒了分寸,好讓她自己吐出實情來。等她自己吐出來,接下來不管做什么,也都不算冤了她的。 因而顧熒端著身子跨過門檻,正往院里去的時候,忽腳下被一絆,“轟——”地整個人趴下去摔了個狗啃泥。 顧萱和一撥丫鬟這時還在院中樹下玩,那樹下的石頭桌上,還點了幾根蠟燭,照得周圍的人臉上全是暖暖的紅意,映著張張笑顏。這笑顏皆在這聲響動中沒了,人細語幾句,皆往院門上來。 到了院門上,正見顧熒從地上跑起來。她一臉惱色,一邊故作淡定優雅地撣著身上的塵泥,一邊兒狠狠瞪著顧長生,像是要生撲上去把顧長生撕碎的豹子。 顧長生卻只淡淡站在她面前,“關切”道:“三jiejie怎么這么不小心,原老太太院門的門檻比別處就高些,你怎么不知道呢?” 顧萱站著不說話,其他丫鬟自然站在后頭也不說話。顧長生這話說得這么語氣平平,明顯是臊顧熒的,顧萱哪里聽不出來。一邊是親jiejie,一邊兒是比親jiejie還親的jiejie,她主動幫誰都不好,自然選擇沉默,以靜默的姿態,幫四jiejie。 顧熒原本就是惱恨難下,這會兒被顧長生這話一說,更是恨得牙癢癢,幾乎咬碎了一口牙。但在高老太太院里,她還能與顧長生鬧起來不成?但凡是鬧起來的,哪次不是別人倒霉,她顧長生受盡維護——黑了心肝的白蓮花! 顧熒緩慢壓著幾乎沖破天靈蓋的怒氣,壓著本來想來看看顧長生苦悶不成反自己被整的落差心理,正要甩袖離開,忽聽得正房廊下高老太太出聲道:“誰在那門口???都堵在那,怎么不進來?” 寶娟過來看看,回頭跟高老太太說:“老太太,是三姑娘玩兒來了?!闭f罷過來捏了顧熒的胳膊,把她往里帶:“來了怎么不進來?站在這里做什么,過去給老太太請個安呀?!?/br> 顧熒沒法,只好快速調整心情和臉色,到了高老太太面前,給高老太太請安。請了安,又去給高老太太捏肩。 高老太太滿意,笑問:“才剛被門檻絆了?” 顧熒可不想與顧長生在高老太太面前正面交鋒,只道:“天暗了,沒瞧見,遂就絆著了?!闭f罷又問:“老太太身子如今怎么樣了?” 高老太太道:“好多啦,不像年初那時候,走路都不能。這會兒拄著拐杖,還能走走。不過病根卻是落下了,沒事兒便覺胸悶,喘氣難。渾身有時也沒力氣,不行了,老啦!” “老太太可不老呢?!鳖櫉捎趾宓溃骸霸谖已劾?,老太太那是鶴發童顏,年輕著呢?!?/br> 高老太太最喜歡被人哄著,自然高興,又朝顧長生伸手出去。顧長生把手搭到高老太太手上,便被她捏在了手心里,拉到跟前,看著她道:“跟祖母說說,在學堂里好不好?這上了也有些日子了,可辛苦?” 顧長生看著高老太太道:“老太太,不辛苦。各家姑娘都在,有伴兒,可好玩呢?!?/br> “那就成?!备呃咸牧伺乃氖?,又微微偏頭,對顧熒道:“熒兒呀,你是老大,在學堂里可要多照顧些荀兒和萱兒。都是你meimei,不能叫旁人欺負了?!?/br> 顧熒道:“哪能呢,只要有我在,自然不能叫四meimei五meimei被人欺負了。再說了,老爺是什么樣的人物,便是那有郡主身份的,欺負荀meimei的時候,還要思量上一陣呢?!闭f罷這話,不過暗瞥一眼顧長生。如今在學堂受到那樣的非議和排擠,想來不知道心里有多苦呢。 不過,剛才那一腳,找了機會,她必還是要千倍萬倍還回去的! 顧長生惦記著高老太太的身子,自從上回大病一場之后,雖沒生命危險,這會兒卻是落下了病根。最不能心急氣悶,要不這病癥總歸是時不時就發的。高老太太年歲也大了,不該再叫她cao心什么。因兒,顧長生也便順著顧熒的話,只哄高老太太高興。 等高老太太累了,兩人又一起扶了高老太太進屋,交由寶娟服侍,便出來院子里。顧長生站直了腰身,淡聲道:“三jiejie這是要回去了?我送三jiejie一送罷?!?/br> “四meimei客氣?!鳖櫉善沉祟欓L生一眼,自端著身子往外頭來。顧長生跟在她旁邊,一直到出了院子,顧熒才稍慢了步子,看向顧長生道:“既然四meimei今兒這么有興致,不如再陪我往園子里逛一逛去?可愿意?” “三jiejie讓做的事,又有什么不愿意的?”顧長生笑得明艷無雙,于瑩白月光下,整個人都鍍上了層純澈的仙意。顧熒有一瞬的愣神,只覺顧長生已然又慢慢養回來了。等反應過來時,直想上去撓毀眼前的這張臉!憑什么,處處都比她好!到底憑什么?! 顧長生瞧著顧熒眼中的冷意、恨意與殺意,突然笑了一下,開口道:“不過三jiejie的樣子,又叫我想起了小時候那次,你要我跟著在玉津園里走走,結果……差一點被水淹死……” 顧熒眸子里的冷意慢慢退下去,“那這回,咱不到水邊兒去?!?/br> “三jiejie說不去那就不去?!鳖欓L生說罷,與顧熒一道往園子里去。在家里,顧熒自然不敢對她做什么。要拉她出去,怕是有話要說。也剛好,她顧長生也有話要與她這三jiejie說! 兩人一路來至園子,自然也不往里去。在一棵合歡樹下停住,顧熒轉過身,與顧長生正面相對。顧長生臉上這會兒早沒了笑,只是回看著顧熒。顧熒卻冷笑了一下,開口道:“你倒是真沉得住氣,要是我,怕是早找根繩子吊死了?!?/br> “我為什么沉得住氣,難道三jiejie不知道原因么?”顧長生亦是冷聲,嘴角卻含著一絲笑意,道:“沒讓三jiejie看到我哀愁悲戚的模樣,叫你失望了?” 一聽這話,顧熒便冷笑開了,“我有什么失望不失望的?那監學里傳的又不是我,你名聲毀與不毀,與我也沒什么相干。你哀愁不哀愁,悲戚不悲戚,與我更是沒有關系。你便是強顏千百歡笑,只為給我看,我也歡喜?!?/br> 顧長生不管顧熒說的這些虛話,不過瞧著她道:“三jiejie,我既與你來了這園子里。無有旁人在,就不如打開天窗說亮話。實在是不需這般遮遮掩掩,話里有話。謠言誰散出去,你我心知肚明,又何必裝什么不相干的人?” 顧熒不笑了,只是盯了顧長生半晌,繼而開口道:“是我又如何?總歸,別人都信了,你又能怎么樣?把那些人的嘴堵了不成?即便你這會兒殺了我,也于事無補,保不齊,還要抵命呢?!?/br> “為什么?”顧長生淡淡問了這么一句,好似問的就是今兒這菜為什么炒咸了這樣的小事一樣。顧熒以為她是憤怒會失控會恨毒了她,結果,通通沒有。 “為什么?”顧熒道:“你何必明知故問,從小到大,你搶了我多少風頭多少寵愛?進了監學,還是所有人都圍著你轉。顧長生,我到底哪里不如你?!” “哪里都不如?!?/br> 顧長生語氣仍是平平,幾乎是把顧熒堵得抖起了身子。顧熒甩袖就走,走了兩步又回來,站在她面前道:“今兒五皇子送我回來,他與我說了一路的話。找你來就是想告訴你,你何不自己求了皇上退掉婚事,也好給自己留點顏面。要是叫人家硬給退了,怕是真沒臉活著了?!?/br> “謝三jiejie?!鳖欓L生仍是一張木頭臉,話說得沒有分毫語氣可言。好似全然不在意顧熒故意炫耀許琰送她回來,不在意自己的丑事。即便是要退婚,她顧長生也不會順水推舟使用這種自賤的法子! 而顧長生越是這樣,顧熒就越是要氣上了天。但也沒辦法,難道在這里把她掐死不成?于是只能再甩一遍袖子,憋了滿肚子的氣而去。 看著顧熒消失在夜色中,顧長生才抬步要往回去。卻是剛走一步,被人從身后拉住了袖子?;仡^一看,竟是青瞳。青瞳抬手比了個噤聲的姿勢,才小聲道:“我是看到你和她,故意跟過來的。我現在知道謠言是她散的,所以我要把事情鬧大了,你同意不同意?” 顧長生呆了一下,青瞳又道:“好,你同意了,那我走了?!闭f罷沒一會,人沒了。顧長生看著她消失的方向,都懷疑她有沒有出現過。還有,什么叫把事情鬧大啊喂!她都沒點頭,哪里就同意了啊喂! 賤人自有賤人磨,青瞳決定當一回賤人! 就在青瞳準備把謠傳再添油加醋來個反轉時,卻發現已經有人早她一步做了賤人,反轉版本早出來了——說什么顧家三姑娘因看上青瞳而不能得,心中妒意橫生,又因愛生恨,便編排了青瞳與顧長生,欲毀兩人清白。 青瞳一聽傻眼了,真能編啊這誰!于是忙跟人“解釋”道:“哪里來的混賬話!原是那顧三姑娘心屬五皇子,但見五皇子與顧四姑娘早已婚配。為得其人,這才拉了我當這個墊背的,要毀了顧四姑娘清白。早先我就與你們解釋過我與顧四姑娘只是朋友,她那樣兒的國公府小姐,如何看得上我?若要是真有那事,我還推辭什么?直接做他顧家女婿豈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