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節
少爺的誓言那么真摯,程心珊喃喃道:“若我要一世一雙人,你可應?” 王值舟啞了聲音,說道:“我應?!?/br> 程心珊停止掙脫出王值舟的懷抱,這刻她相信他的誓言。 這些小兒女甜甜苦苦的小心思比起朝廷家族里的斗爭相比,實在算不得什么。程長清聽了柳氏難得孩子氣一般在他面前打趣程心珊與王值舟的事,露出了會心的笑容,朗聲道:“慧園大師批的對,珊兒五福之命,比起玫兒和珊兒要順遂許多?!?/br> 柳氏立刻斂了笑容,命好難道是什么都要犧牲她的理由? 程長清看不出柳氏的不高興,繼續說道:“今日里鎮南將軍帶了大公子與我見了一面,說了兩家的婚事?!?/br> 柳氏猶疑地說道:“鎮南將軍不是在邊疆嗎?” 程長清解釋道:“這個時候邊疆無戰事,鎮南將軍避著人回來了,他與我說會私底下幫我活動一番??磥眈R柳成的消息是對的,如今圣上病重,太子監國,京中不太平,定是要避開的,若是能調往兩湖地區,再好不過?!?/br> 柳氏不解地問道:“便是圣上病重,但是太子地位穩固,幾位皇子一貫勢弱,京中為什不太平?” “猛虎也有打盹的時候,難免碰到被野狗捕食的機會,再加上傳言圣上對太子甚至不滿,局面撲朔,我已派人快馬送信至王閣老、莊郡王府那里,想必這兩日便能到?!?/br> 莊郡王府,程心玫正與世子說今日里突然出現的瘋和尚。 “我聽昌兒說家里突然出現個瘋和尚,是如何回事?”宗原慶問道。他父親是圣上堂弟,卻不得圣上看重,又無實權,與長春公主一樣,都屬于在先帝在世時十分榮耀如今越發沒落的家族。不過宗原慶本人相貌英俊,如今又在錦衣衛中任職,不過從五品,與太子交好,前途不錯,又對程心玫不差,也算良人,是以程心玫日子過得舒暢,臉頰上都是幸福的輪廓。 她抱起在軟榻上亂爬的小兒子,笑著說道:“什么瘋和尚,是慧園大師。我一直未與你說過,我與家中兩個嫡妹都在小時得了慧園大師的批命,他這次來便是送我一句話?!?/br> 宗原慶眼光一閃,三人都得了慧園大師的批命?他從程心玫手中接過次子,用他的小腦袋擋住臉上的遮掩不住的好奇,沉了聲音又問道:“一直未聽你說起,不知大師給你們三人批的是什么命?” 程長清在她出嫁前,是特意囑咐了的,她們姐妹三人的批命,一個外人都不能說。女子畢竟是外向,程心玫瞞了許多年,可是如今生了兩個孩子,生活又美滿,她便對宗原慶的防備就減少了,不僅將姐妹三人的批命都說了,甚至還在考慮要不要將自己工字玉佩拿出來給宗原慶看看。 程心玫正在猶豫,宗原慶舉著兒子耐心等著,小孩兒以為父親在跟他玩,正好牙齒有些發癢,就將頭貼近,用牙齒咬宗原慶的臉來止癢,因宗原慶注意力都在程心玫身上,過了好久才發現,不僅臉上隱隱發疼,更是糊了一臉的口水。他將兒子放在踏上,“你這臭小子,連你老子都敢欺負?!?/br> 程心玫好笑地看著宗原慶的狼狽樣,心里的一絲猶豫也即刻去了,笑著說道:“他可比昌兒淘氣多了。說來好笑,慧園大師贈與我的玉佩是只孔雀,另外今日里又與我說了一番古怪的話?!?/br> 第42章 離別 郡王世子,享受朝廷供奉,吃穿住行成親生子都由宗人府出錢張羅,身邊有兩名太監伺候,宮宴上能清楚看到圣上一舉一動。這些便利和優越,讓宗原慶自得又感激,一心以為圣上分憂不辱沒皇族血脈為奮斗目標。初聽過程心玫的孔雀命,宗原慶只覺得荒謬,孔雀是僅次于鳳凰,是女子中難得尊貴的命格,他雖是宗室,可是朝中好幾位德高望重的親王,精明能干的郡王也不乏其人,他在宗室中可排不上號。宗原慶夸張地大笑,“夫人可是被野道士騙了?!?/br> 程心玫逗著兒子,沒有說話,他們兩都知道慧園大師名滿天下,絕不能等閑視之。宗原慶本身便是宗室,立了大功,再進一步封個王爺也未嘗不可能。不過宗室都被朝廷養著,很難有立大功的機會。 “還有誰知道這件事情?”宗原慶問道。 “只我父親和大師知道,兩個meimei并不知詳情?!?/br> 宗原慶長舒了口氣,“那便好。圣上曾受大師指點,最是相信批命之說,這事不可再泄露了,若不然我們一家都會有麻煩。你也真是心大,這等機要的事,竟瞞我這么多年?!?/br> 程心玫歉意地笑了笑,她雖不將批命的事十分當真,卻也不敢等閑視之。畢竟這批命是給她批的,若不是對宗原慶全然放心,哪里敢全盆倒出?!笆俏倚拇罅?,只是慧園大師許多年不曾出現,又批命又不是要命的,是以我并不當真,若是說了,不過徒惹玩笑,所以幾乎將之忘之腦海,若不是這回他顯了神通,憑空出現在我面前,我才記起這回事。不知相公作何打算?” 宗原慶點點頭,對程心玫話里的漏洞并不多計較,“你作何打算?” “我們是宗室,吃喝不愁的,別的也不多求?!?/br> 宗原慶臉上神情并不贊同,“我這一代還好,血脈并不十分疏遠,宗人府好歹顧忌點,若是到我們兒子,肯定日子要艱難了,便是娶個媳婦都要輪好幾年。你父是一方大員,外族家是顯赫的公主府,我不想辱沒你。若是我搏一搏,說不定大有一番前程?!?/br> 程長清雖是地方大吏,可在京中根基淺薄,外族自長春公主病逝后,幾位舅母越發冷淡,也是指望不上,程心玫身家性命全系于宗原慶。這時見他一幅壯志酬籌的樣子,心中后悔,若是將這秘密瞞了一輩子怕是更妥當。 宗原慶卻沒瞧見程心玫的沉默,他心中既害怕又興奮,泥腿子都知王侯將相寧有種乎,更何況他是宗氏子孫,難道不能立下不世功勛,做個鐵帽子王?以前不敢想的,一時都涌上心頭,激蕩地他心花怒放腦袋升煙,那狂熱的樣子,讓程心玫隱隱有些害怕。 宗世盛因被父母長時冷落,憋著嘴大哭了起來,這沖破天際的哭聲無異于臨頭冷水,將宗原慶從幻想中拖回,他發熱的腦子終于冷靜了,看程心玫慢慢拍著次子的背,將他哄好,歇了哭喊,才問道:“大師今日里與你說了什么?” 程心玫看著宗原慶,輕聲道:“大師言,‘靜觀其變,水到渠成’?!?/br> “靜觀其變,水到渠成?”宗原慶有些不可置信地反問,什么都不做,難道這鐵帽子王還能自動落到頭上不成? 程心珊點頭,“正是如此,我該繼續瞞著你才對,說了反倒讓你失了平常心?!?/br> 總原慶笑道,“呵,繼續瞞了我,等到哪日……,我怕是不敢當真,被看了笑話。夫人放心,剛是我妄想天開,大師所言,于我無異指路明燈,這事總不是我能左右的,成與不成,全看天意,若是天意如此,我便安然受了,若是一場夢,也不會更差?!?/br> 程心玫聽了這才放心。只是宗原慶所做與所言并不一致,自那日后歸家越發晚,對程心玫母子幾人更是看中,幾乎言聽計從,只是卻不讓放她出門,連程心玫舅母相邀都找了借口推了,另外對程長清這個岳父,恭敬了百倍,接到了他的來信,更是激動,花了十二萬分的心思,想要玉成程長清的好事,更是想方設法要探聽程心珊與程心玥的批命。種種跡象表明,他還被那美夢給誘惑了。程心玫從嫁妝中翻找出那塊工字玉佩,瞧著正中小小一只雕刻得栩栩如生的孔雀,嘆了口氣,然后偷偷又將這玉佩藏好。 宗原慶的態度自然讓程長清警醒,他對了柳氏抱怨,“我那時吩咐大姑娘讓她守住了秘密,到底是讓世子知道了。京中本就不太平,世子又汲汲營營,將水攪得更渾,一著不慎,莊郡王一家要吃掛落,便是程家也脫不了干系?!?/br> 柳氏也是今日里才知道程心玫居然批命了孔雀的命。再過個兩年,這程家如若不能權勢滔天,只怕一家子都要卷進風波里,她的珊兒和泊兒都逃不脫。柳氏過了許久才說道,“若慧園大師名副其實,世子怕是造化不淺。我們一家勢必不能避開局勢,老爺不如早早使力,調回江城,也好一家人都在一起?!?/br> “夫人所言甚是,太子已頒布詔令重新考核官員,吏部也做了準備,世子回信會與我多番活動,只怕近日會有回信?!?/br> “那便好。不知怎的,我心里總有些不安,那慧園大師的批命,想來是了不得的東西,我們家居然得了三個?!?/br> “夫人莫要這般風聲鶴唳,批命都落到程家,若是應了,更是興盛才是,若是不應,頂多維持現狀,何至于如此緊張?只要無人泄露,我們只等著漁翁得利?!?/br> 總要無人泄露,可是已經泄露了兩次,知道這消息的只會越來越多了。 一時程長清和柳氏兩個都有些心事重重。 第二日,程長清便在飯桌上宣布讓程流璟帶了王值舟趕回江城。 程流璟十分吃驚,問道:“爹爹不是說等到三meimei的事定了再說?” 程長清回到:“這事一時也定不了,你們離家已久,想必家中長輩惦記,你帶了王家弟弟早日回去吧?!?/br> 王值舟看程流璟的神色,插嘴:“多謝伯父細心替小侄安排,不過小侄年紀不小,自可回去,伯父若是不放心,派兩個穩重的下人跟著一起便可,太子馬上開恩科,流璟大哥去京中即可?!?/br> 程流璟聽了,熱切地看著程長清,他原先便想著這次直接上京,在京中租個小屋等著明年的秋闈,現在太子提前開了恩科,他自然要去試試,若是不行,還可再等等太子登基后開的恩科。 程長清復雜的看著程流璟,說道:“你考了這許多年,一直未中,如今你長子都六歲,不如歇了心思,幫了你二叔好好管著程家家族事務,好好培養長子?!?/br> 程長清大庭廣眾說這句,不禁讓程流璟面色發白,他是嫡長子,父親這般輕易就放棄了他,可是想過他感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