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賀東亭淡淡道:“這樣的書信已經太多了?!?/br> “是,不過這次不一樣?!敝x泗泉問:“當年這孩子抱回來的時候,已是三歲,是當初阿姐身邊伺候的一個乳娘抱回來的,對不對?” 賀東亭點頭道:“是,沅沅當初給孩子挑了兩個乳娘,是由其中一個抱回來的?!?/br> 謝泗泉:“也是她說保保死了?” 賀東亭微微擰眉,道:“是生死不知,當年聽說有人看到她往西北而去,沿途也找到沅沅的幾支金簪,金簪是真,但人卻無論如何都找不到,這么多年也沒什么結果?!彼麌@了一聲,又道,“你這幾年不是在同漢中一帶做生意?若是跟他們那邊馬幫熟悉,也麻煩他們幫著找找?!?/br> 謝泗泉嗤道:“你兒子都找到了,找保保做什么?” 賀東亭沉默片刻,道:“沅沅去了,我總要給她一個交代?!?/br> 當年的事,他查了許多。 當年他出海九死一生,好不容易活著回來,卻聽到了妻兒離去的噩耗。他的沅沅走了,也帶走了他大半條命,若不是后來找到了沅沅給他生的那個孩子,怕是無法支撐過來。當年有人說是妻子身邊的保嬢卷了錢跑了,但他并沒有信,只是這么多年來依舊費盡心力去找,想從她口中聽聽究竟是怎么回事。 到底為何,一夜之間家破人亡。 謝泗泉道:“如果我說,有人找到了保保呢?” “你的人找到了?”賀東亭瞳孔收縮一下,站起身問道:“寇姨她在哪里?!?/br> “還未找到,只是看著像,而且信上說的不太清楚,我已讓人跟上去查了?!敝x泗泉看了賀東亭,“我以為你守著兒子,就不管其他了?!?/br> “你明知我對她的心,何苦來折磨我?!?/br> “我沒想折磨你,”謝泗泉閉了閉眼,緩緩睜開道:“我只是覺得你蠢,還養了那么一個蠢貨?!?/br> 賀東亭擰眉,臉色有些不好。 謝泗泉嗤道:“這么多年來,你就沒懷疑過?你養在身邊的這個兒子,到底有幾分真,幾分假?他小時候還有幾分像,但大了跟阿姐沒有半分相似,不說容貌,就說他學業,你下了那么大的功夫,可見一點起色?不像阿姐,也不像你,半分聰明勁也沒有?!?/br> 賀東亭道:“他小時候傷了根骨,又流落在外受了好些苦,確實不及常人?!?/br> 謝泗泉嗤道:“怕是傷了腦子?!?/br> 賀東亭不悅,擰眉低聲:“你不該這么說,好歹你也是長輩?!?/br> 謝泗泉卻在那搖頭,“不如我們來打賭,我賭你一定會后悔?!?/br> 賀東亭在外強硬,但對妻弟實屬無奈,只能先軟下態度道:“我知書瑋平日和你不親,是是,這是我的錯,是我一心養他在身邊不讓他去西川,但他時常生病,去了西川我實在擔憂。這孩子身體不好,又不怎么接觸外頭的人,不如這次趁你來滬市,我讓他陪你到處走走……” 謝泗泉起身,彈了彈衣擺道:“我跟你說了,我不是來看他,你帶我去佛堂,我去祭拜阿姐?!?/br> 賀家里面有一個小小的佛堂,請了人來念經,供著的牌位寫著“亡妻謝沅”。 此處安靜清幽,修葺得不起眼,但處處用材奢侈,供奉了佛家七寶,只求讓已故去之人尋一方凈土。里面有人念經,外面有人守備,極少有人能進來打擾。 賀東亭帶謝泗泉走進去,見對方上香祭拜,視線落在謝家主身上略微停留片刻,謝泗泉那么張揚的一個人,今日穿了素衣,他早就該在見到對方第一時間就應該想到,他是來祭拜jiejie的。 謝泗泉認真上完香,站在那看了片刻,伸手輕輕拭去牌位上的一點香灰,絲毫不怕它。 他站在那里道:“阿姐,我收到保保的信,你想對我說的話,我都知道了,你安心,我一定聽你的話?!卑⒔阕詈蠖疾簧岬盟瓦@個姓賀的打起來,他又怎會讓阿姐為難。 祭拜之后,賀東亭未走,一直跟著他欲言又止,最后還是開口喊?。骸般羧?,你阿姐還給你留了信嗎?寇姨都跟你說了什么,沅沅她……她最后有沒有提到我?” 謝泗泉道:“你不是不信嗎?!?/br> 賀東亭怔愣,片刻后又無奈道:“書瑋的事,我們這么多年來吵過無數次,當初也有人提出疑問,不還是你帶著書瑋入賀家族門的嗎?” 謝泗泉一聽這話就心里不痛快,上前一步拿手推搡他肩膀,憤恨道:“那是你賀家無禮,我不管是誰,欺負阿姐、欺負阿姐的孩子都不行!”他不管這個孩子是真是假,那些應該是阿姐的東西,半分都不能少。 “我們不談這事了吧,”賀東亭也有些焦躁,這種情緒難得在他身上能看到,他被信吸引了全部注意力,眼眶漸紅,“你當我求你,沅沅最后,留了什么話沒有?若我能做到,你盡管說,我想為她做些事?!?/br> 謝泗泉看了他一會略微緩和了一點臉色,拿了一封請帖給他道:“你對阿姐還算有幾分良心,至于信里說了什么,一時半會也說不清,明兒晚上,請你吃飯,到時候慢慢談吧?!?/br> 賀東亭收了帖子:“明晚我一定準時到?!?/br> 謝泗泉擺擺手,慢悠悠走了。 路過外院的時候,剛好賀家的三爺回來,迎面看到謝泗泉帶著手下幾個人走過來,嚇得調頭就往外走,起先還是小步,緊跟著就提起長袍,快跑了幾步,好歹是躲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