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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哦,你識字嗎?”九爺轉頭問謝璟。 謝璟:“識字,少爺平日里的……” “哎哎哎,我承認教了他幾個字,那也是平時一個人念書太沒趣,隨手教了他一點兒,還淺著了,不如我帶回去,打一點根基,教導好了再給九爺爺您送來?!卑酌饔斫硬绺牧丝?,拿眼瞪他,“豐兒,傻愣著干什么,還不快跟少爺走!” 謝璟站在那道:“二少爺,我叫謝璟?!?/br> 白明禹:“……” 白明禹:“行吧,行吧,謝璟就謝璟,你快跟我回去?!?/br> “我不走,我以后就跟著九爺了?!?/br> “不行!” 謝璟不說話,抬頭看主座上的九爺。 白容久挑眉道:“我聽說你之前抄的書都假借別人之手,讀書不能偷懶,你回去把這些再抄一遍送來給我?!?/br> 白明禹如遭雷擊,難以置信地看向謝璟,臉上恨不得寫了“你連這都說?!”幾個字。 謝璟站在那裝老實孩子,眼睛一點沒亂看,乖得不得了。 白明禹湊過去恨得磨牙,小聲道:“我們不是最好嗎!” “也不是多好,少爺不好好讀書,周圍人挨了不少打?!?/br> “……” 白家小霸王在青河縣縱橫十余載,這輩子第一次親身經歷了什么叫背叛,心里頗不是滋味。 白明禹不敢違逆九爺,要不到人,只能走了。 等回到自己院子里,就瞧見一個小廝興高采烈地過來道:“少爺,您不是找寇沛豐嗎,我打從知道就一直留意著,過年節都到處找人問,這不,還真讓我給找著了!周管家給分到學徒房去了,您等著啊,我已經讓人去叫寇沛豐了,馬上就帶到您跟前來!” 說話間,就有一個學徒被帶到,個子高了點,人也傻愣愣的,戴著一頂氈帽規矩站在那喊了一聲“二少爺”。 白明禹一肚子火氣正沒處發,氣得夠嗆:“這是哪門子的寇沛豐?!” “???可他就叫寇沛豐啊……” “滾滾滾,找個人都找不準,我要你有個什么用!都出去,都走??!” 幾個人連忙倉皇跑走,二少爺發起火來可是暴脾氣,腳不能走路那會都用拐拖著自己往前沖,急了還能用拐杖輪人,全府的人都知道輕易不敢招惹這位小爺生氣。 年后不久,就是元宵節。 元宵節那天,謝璟告了半天假,回家去陪寇姥姥吃了頓飯,送下了些東西。 白容久給了他一個小盒子,叮囑他回家之后再打開瞧。 謝璟只當是什么好吃好玩兒的東西,揣在懷里帶回去了。 等到了家里,吃過飯打開盒子的時候,卻發現里面是一張契紙。 當初寇老三擬寫的契紙本就有些苛刻,上頭寫著學徒三年又出師如何等等,基本是把人綁死在一處,但就這樣,也是被人擠破頭的好差事,畢竟能進白府,那可是需要中人作保的,尋常人壓根沒有門路。但現在九爺把這張契紙還給了他,盒子底下,還有一份新擬的合同,條件寬松的多,倒像是一份滬市那樣大公司的雇員聘請合同,年份一年一簽,按月給錢。 寇姥姥不識字,讓謝璟念了一遍之后特別高興,“這下好了,我之前還擔心你,現在也沒什么怕的了,這白家不錯,璟兒先簽上一年罷?!?/br> 謝璟點頭應了,在合同上端端正正寫了自己名字。 他寫完之后,又忍不住改了一下,結果墨水變成一個黑點,倒不如剛才了。謝璟慌了一下,手伸到一半又停住,改成揉鼻尖,無奈嘆了口氣。他以前覺得自己字還行,但跟在九爺身邊,有對比了之后就發現自己寫的還差得遠,他連九爺的皮毛都沒學會。 不過這次時間還長,他還有幾十年跟在九爺身邊練字。 謝璟吹干那張合同,小心放回了盒子,按原樣收好,打算回去就交給九爺。 寇姥姥給他熬了一碗酒釀端過來,讓他消消食,這是老太太的絕活,自己釀的比外頭賣的酒釀香甜的多,酸甜清澈的酒湯子熱乎乎喝下去,身上都暖了。 謝璟把空碗放在小桌上,看了周圍:“姥姥,咱們現在有錢了,不如換個房子?” “也行,這里離著你遠,過幾日我租個近些的房子,到時候去瞧你也方便?!笨芾牙岩贿呎f著一邊接過謝璟的碗,問道:“再喝一碗嗎,我瞧著你晚上吃的也不多,餅子都沒吃上倆?!?/br> 謝璟點點頭,笑道:“姥姥做菜多,每道菜都好吃,光顧著吃菜了?!?/br> 這話寇姥姥愛聽,笑著去給他盛酒釀。 謝璟晚上不值夜,可以晚些回去,不耽誤明天一早干活就成,因此就在家里多留下陪了寇姥姥一會,老太太知道他兜里有倆錢,回去可以花幾個銅板搭馬車,也就沒催著他走,她也想得厲害,畢竟是從小到大親手養大的小孩兒,一天瞧不見都掛念。 祖孫倆正在屋里說話,就聽到外頭院子木門那有人連喊了幾聲他的名字,最后一聲略微高了點,聲音聽著跟小女孩兒似的格外尖細,急急地喊道:“……璟,謝璟!” 謝璟披著厚棉袍出去,夜里黑漆漆也瞧不見是什么人,他站在門口高聲道:“誰?” “是我,別喊,別喊,我瞞著戲班的師傅跑出來的……你能不能開開門?我身上就一件單衣,冷、冷得很!”外頭的人凍得來回跳,聲音哆哆嗦嗦在那求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