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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地花期短,蜂蜜貴,一般人家都用大塊的冰糖砸碎了給小孩做零嘴,也多虧是在白府,還存著一大壇子蜂蜜。 謝璟端著米糕給白明禹送去,不過一兩個時辰過去,白家小霸王就躺倒在床。 白明禹被他爹狠狠揍了一頓,屁股開花。 這會兒躺在雕花紅木床上哭叫連天,眼淚鼻涕都下來了,他不讓郎中動,一旁的親大哥白明哲急得不行,伸手幫著把他打爛的褲子撕下來,好歹上了藥。 “大哥,我不在這個家待了,你帶我走吧!”白明禹求道。 白明哲又氣又笑:“說什么胡話,你自己沒好好念書,考你幾道題一道都說不上來就算了,還當眾瞎編?!?/br> “爹就是為了自己面子,不過錯了幾道題,就把我打成這樣,全為了在外人面前做樣子,自打那人來了之后我就沒過一天好日子……” “噤聲!”白明哲唬他,“那位爺也是你能說的?!?/br> 白明禹哼唧了一聲,到底沒敢再說什么。 白明哲瞧著他小臉慘白皺成一團的樣子,又有點心軟:“你好好念書,爹今天也是生氣你逃學的事兒,往后聽話些,對了,大哥這次帶回來好多新鮮玩意兒,你不是喜歡洋人用的毛瑟槍嗎,大哥也給你帶了一把……” “真的?” “那當然,還有兩箱子彈,等你養好了就讓人陪你上山打獵去?!?/br> 白明哲哄好弟弟,又把院里的人都叫過來敲打了幾句,讓他們照顧好小少爺,匆匆離去。 整個院子安安靜靜,沒人敢在這個時候去小霸王跟前。白明禹平日里脾氣就大,這會屁股被打了十板子,上了藥膏又痛又刺,往日最得寵的丫鬟過去送一碗茶水都被他砸了茶碗,罵了好幾句。 謝璟進到小廳,沒再進去,抱著蒸米糕的提籃坐在門口那等。 一直到晚上白明禹沒什么力氣打罵人了,他才把東西送進去。 白明禹趴在床上掀了掀眼皮,有氣無力道:“什么東西?” “米糕?!?/br> “你怎么這會兒才給小爺送來……” “晾涼,入味?!?/br> 白明禹把自己院里的人都罵跑了,鬧著不肯吃晚飯,這會兒身上疼肚子餓,聽見謝璟說就讓他拿過來喂自己吃幾口。 放涼的米糕軟糯,上面淋的蜂蜜已經全部浸到糕餅里,甜滋滋的,別有一番滋味。 白明禹連吃了幾大塊,墊了肚子又找事兒,一邊嚼米糕一邊皺眉問:“你洗手沒?” 謝璟:“洗過了?!?/br> 白明禹這才放心,就著他的手又吃了一大塊。 伺候少爺吃飽,又給他倒水,坐在那聽白明禹倒苦水。 “小爺有時候倒是羨慕你們,哪兒都能去,整天到處跑,都不用背書挨戒尺,前幾天省府那邊還來了個勞什子‘爺爺’,老古板似的,繃著臉坐在那也不跟人說話,冰雕似的一點人氣都沒有,我昨兒還煩他不說話,今天倒好,我大哥回來,考校我大哥也就算了,他好歹也是大掌柜,怎么連我的功課也管!”白明禹氣得捶床,恨恨道:“他那邊嗤笑一聲搖搖頭,回來我就被爹打了板子,那么寬的板子啊,活像打的不是親兒子!” 謝璟看了他后背一眼,薄被遮著部分,但也能瞧見沾了血,確實挺狠。 白明禹紅了眼圈,問他:“你爹也打你嗎?” 謝璟頓了下,道:“我沒有爹?!?/br> 白明禹:“……” 白家小霸王悻悻轉頭,趴在軟枕上嘟囔一句。 謝璟留下來值夜,白明禹身體好,打了十幾板子下去也沒見發燒,第二天一早還吃了兩籠燒麥,又開始生龍活虎了。 這次白家老爺沒再縱容,白明禹傷著不能去學堂,就找了先生來家里站在床邊上念。 謝璟立在一旁安靜聽,好些都是他以前跟在九爺身邊學過的東西,青河縣的先生學問一般,書里還有一兩句解析說錯了,謝璟聽到眨眨眼,也沒吭聲。 白明禹還在慪氣,堵起耳朵不肯聽。 先生道:“少爺,你要是這樣,我就請戒尺了——” 白明禹:“你打,打得我十天半月下不來床才好!”正好不用去給東院那位爺爺磕頭,他寧可繼續躺著。 先生拿了戒尺,卻轉身沖謝璟道:“寇沛豐,伸手!” 謝璟怔了一下才反應過來,緩緩伸手,戒尺毫不留情落在他手心。 白明禹罵道:“你打他干什么!” 先生唬著臉道:“少爺不好好讀書,定是身旁的人督促不夠,您傷著打不得,陪讀先挨三戒尺!” 說著“啪啪”又是兩下。 白明禹躺在床上又要吵鬧,謝璟卻先一步蹲下身來,半跪在他床邊捧了書去給他看,堵他道:“少爺,看書?!?/br> 白明禹這人平日里霸道,但也最護短,先生打了他身邊的人,簡直像打了他的臉,此刻面色鐵青咬牙去看書。 好歹一下午沒出什么岔子。 等先生走了,白明禹又開始折騰事,不想抄書。 白家小霸王扔了毛筆,挑眉怒瞪:“趴著怎么寫,我身上還疼得厲害,一個字也寫不出!” 謝璟抬眼見房里沒人,低聲道:“我能寫?!?/br> 白明禹驚訝:“你識字?” 謝璟點頭,撿起筆來寫了兩個,白明禹眼睛亮了,對他道:“再寫潦草些,對,就這樣,寫得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