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節
李錦狐疑道:“我看那兄妹二人都是精明的,你有那個把握?” 董三娘冷笑道:“你怕什么,我對男人的手段縱然不如我jiejie,但也從沒失過手,男人一抬眼皮子,我就知道他想要什么,今日那人若不是惦記了老娘的身子,又何必不顧他那妹子的不情愿,硬是留我下來?!他若是沒存那份心思,直接給我們點錢打發我們走人就是了,留下我們做什么?!” 李錦怔怔點頭道:“你說的有理?!?/br> 董三娘得意道:“只要他敢來找老娘,老娘就有辦法讓他忘乎所以,天下男人不都是一個德行,不論外表多正經,內里又有哪個不好色,呵呵,到時候只要他在咱們的掌控中,整個商隊也都是咱們的了!” …… 一路去西北,道路遙遠,且西北多山路,又不能像上次從會稽回來一樣坐船,只好坐在馬車里顛簸,她開始還覺得新鮮,現在就只無聊的在馬車里睡覺。 今日好容易到了西北少見的商城,繁華之都大同,華鑫睡得迷迷糊糊中被人抱出了馬車,她正要睜眼,就聽到一陣細語,略帶些艷羨傳來:“華少爺對妹子真是好啊?!?/br> 華是謝懷源用來掩藏身份的姓氏,華鑫聽一次古怪一次,好像跟謝懷源倒插門似的,當時她把這個想法,就被他按到懷里一通好撓,直到她癢得喘不過氣來才作罷。 華鑫從謝懷源懷里伸出半個頭,懶洋洋地道:“姑娘不也是有哥哥嗎,何必羨慕旁人,要知道,有的人的好處別人是學不來的?!?/br> 董三娘聽這話句句帶刺,還是不懂華鑫為何如此針對自己,她這些天著意討好二人,可惜收效甚微,心里不由得冒出些火氣來,皮笑rou不笑地道:“我不過是白說說罷了?!?/br> 華鑫看了她一眼,打了個哈欠,嘴上不饒人道:“有的話,還是不要說為好,姑娘覺得我哥哥待我好便羨慕有加,難道你哥哥就待你不好了?如此一說,未免有些沒良心?!?/br> 董三娘心里大怒,她何曾被一個小姑娘如此揶揄過,不過此時形式比人強,也只能低頭陪笑臉。 謝懷源一直沒有開頭,等到華鑫說了個痛快,才幫她把風帽戴好,抱著她往里走。 華鑫靠在懷里,不依不饒地繼續道:“哎,有的人啊,白吃了別人家那么多天的米,卻什么也做不了,也不曉得主家會不會厭煩呦~” 董三娘黑著臉回了自己的馬車。 華鑫一進自己的房間,便精神一振,興奮地問謝懷源道:“你看我剛才表現如何?她會不會被氣走?” 謝懷源淡淡道:“幼稚?!?/br> 華鑫黑著臉道:“這兩人真是討厭,賴著遲遲不動身算什么意思,你都沒法派人跟著了,若是他們死活不走,你下一步計劃該怎么進行???” 謝懷源垂眸看她道:“你真是為了這個?” 華鑫老臉一紅,那董三娘著實討厭,明明是個邪/教,愣是要干起拉皮條的活,拉的還是她自己,整日表現一副恨不得自薦枕席的德行,讓華鑫著實惱火。 她在床上滾了一圈,顧左右而言他道:“煩死了煩死了,他們到底何時能走!” 謝懷源淡淡道:“也快到了,如今已到了天水教的范圍,到時候他們就是不走,我也不會再留?!?/br> 華鑫點頭附和道:“就是就是?!?/br> 謝懷源突然傾身,隔著她的幾許亂發吻住了兩片艷色的雙唇,華鑫還未反應,就見他淺嘗輒止,抽身退離,華鑫有點臉紅,尷尬地嘀咕道:“你怎么,怎么突然就……” 謝懷源眸色一黯,低聲道:“咱們好幾日不曾…” 華鑫“……”不要說這么曖昧好嗎,她紅著臉繼續尷尬道:“本來也沒什么……” 謝懷源表情奇異地道:“沒什么?” 華鑫“……”她還是不說話了吧。 謝懷源卻忽然轉了話題,淡淡道:“你不是問我那日從大皇子宴會上回來為何不快?” 華鑫見他終于要說,喜道:“到底是什么事?” 謝懷源輕輕把她攬到懷里:“是你我的事?!?/br> ☆、69|730 華鑫雙手環著他的脖子,忍不住嘆了口氣,為什么偏偏是兄妹呢?什么叫陰差陽錯,這就是陰差陽錯了,天下再艱難的有情人都能終成眷屬,可唯獨他們不行,兩人還都是有口難言,可若是敢道出實情,定然少不了欺君的罪責。 謝懷源低垂著眼眸,似乎在靜靜地思索著什么,見她滿面煩惱,又伸出手,輕輕揉散了她眉心的褶皺。 華鑫嘆了口氣,從他懷里退出來,繞到桌邊坐下,手托腮發愁,忽然苦笑著問謝懷源:“我們這算是什么?亂/倫?” 謝懷源抿著唇,臉色微沉:“不要亂說?!彼聊似?,忽然淡淡道:“我倒是有個法子,只是那法子對你太過不公,要委屈了你,不到萬不得已,我并不想用?!?/br> 華鑫正要追問,就見他輕輕擰著眉頭,垂頭沉思不語,又輕輕搖了搖頭,不想讓他為難,想了想,換了笑臉出來,輕輕推了推他道:“船到橋頭自然直,別想這些了,咱們來下棋吧?!闭f著就取了轉身去了檀木的棋盤和同材質的棋子來。 謝懷源可以說是天縱之才,從軍事武略到經史文韜無一不精,但獨獨在下象棋上欠缺了點天賦,就好比整整有一棋盤的活路,他偏偏就走了那唯一的思路,也是一種難得的“神技”了。 華鑫在樓底下和老大爺下棋的時候被所有人譽為十年難得一見的臭棋簍子,沒想到卻能遇見謝懷源這個五十年難得一見的爛手,實在是大喜過望,所以有事沒事就拉著他運棋一番找找自信。 屋內響起一片“啪啪”地落子之聲,不時傳來華鑫嘚瑟地聲音“哈哈,我來移炮,吃掉你的卒?!?/br> “唔……你怎地就偏偏走了這條死路,嘿嘿嘿…” 眼看著謝懷源就要被殺得片甲不留,華鑫差點激動地手舞足蹈慶祝勝利,就聽見門外小二來報“這位少爺,小姐…跟在你們隊伍里的那姑娘,聽說是病了,一進門不知怎的就暈過去了?!彼曇羲朴行殡y:“小人本來是想請大夫的,可那人兄長非說是這位小姐為了把她趕走,暗害他妹子,非要您過去給個說法,你看這…” 華鑫在心里叫了聲漂亮,要說這實在是個一箭雙雕的好計謀,這些日子華鑫明著針對她,她讓自己的“親哥哥”這么一說,要是不明實情的人一聽沒準就信了,順便還能把謝懷源勾搭過去,可謂是一舉兩得。 華鑫撇了撇嘴,輕輕推了推謝懷源:“聽見了沒,人家叫你呢?” 謝懷源微微橫了她一眼,忽然向外語帶微嘲道:“讓他們等著,我會給個說法的?!?/br> 華鑫瞪眼道:“你還真打算去???” 謝懷源摸了摸她的頭發:“可要一起?” 華鑫滿意點頭道:“自然是要一起了?!彼畔卤P起的雙腿,拉著謝懷源往外走道:“走走走,看她使出什么花樣來?!?/br> 那客棧勝在清幽精致,卻不大,所以兩人走了不過片刻就到了,她伸頭看了看,那董三娘一臉病弱地靠在床上,胸膛有氣無力地起伏著,好一副病西施的樣子,不過她容貌偏風情嫵媚,這幅慘淡的樣子看著不免有些違和。 李錦和董三娘沒想到華鑫竟也跟著過來了,神情都有些訝然,雙雙交換了個眼色,還是李錦先開口道:“小姐,我是個粗人,不懂什么大道理。我妹子雖和你不對付,但你也不該這樣害她啊?!鄙袂楸?,一臉被強權壓迫又不敢反抗的無可奈何。 董三娘虛弱地扯了扯他的袖子,顫聲道:“哥哥別說了,”她沖著華鑫和謝懷源欠身道:“妾身無事,跟小姐無關,勞煩少爺和小姐了?!?/br> 華鑫本著氣死人不償命的精神,懶洋洋地道:“既然無事,那就省下看大夫和買藥材的銀子了?!?/br> 董三娘手指捏了捏被角,臉上的表情一滯,原本就是做戲,如今也差點被華鑫氣了個仰倒,她轉頭看了看謝懷源,指望他能說句公道話,卻見他點頭道:“既然無事,那便算了吧,你兄妹二人在我商隊里留了多時,凡事多有不便,也差不多該到了離去的時候了?!本故前敕忠膊惶崴龝灥沟氖?。 這二人聽了大驚失色,他們還指望著謀奪這“華家商隊”的家產呢,當下董三娘也顧不得什么面子不面子了,連聲哀求道:“少爺小姐,都是妾身的錯,是妾身不好,還望少爺開開恩吧,妾身兄妹二人無依無靠,若是離了少爺的商隊,只怕只有死路一條了?!?/br> 華鑫道:“既然知道要靠著我們,那也少惹些是非?!彼睦镏鴮嵱行┎淮罄斫膺@兩人的想法,既然是待在別人商隊里,自然該安分些才是,這二人卻偏偏只恨不能生出些是非來,難道就認定謝懷源見到她一定會神魂顛倒?不過她哪里知道,這二人是眼看著要到了西北,謝懷源和華鑫卻還偏偏不上套,心里著急,孤注一擲之下這才使了昏招,也是他二人被洗劫一空,原本那些□□物都沒帶在身上,不然早就使了,也不至于狗急跳墻。 謝懷源淡淡道:“天下無不散之宴席,兩位請吧?!?/br> 話都說到這個份上了,董三娘還能說些什么?她著實沒想到謝懷源寵妹子寵到這個份上,只好退而求其次道:“如今天晚了,求公子可憐可憐奴家,讓奴家兄妹二人明日再走吧?!?/br> 謝懷源冷冷地看了二人一眼,看的兩人都是打了一個激靈,不敢再多言,他淡淡道:“既然如此,那就送二位走吧?!?/br> 說著就轉身走了出去,留下兩人面色訕訕,但還是厚著臉皮不挪步,華鑫差點氣的笑了起來,這邪/教當的也太沒節cao了點,還有沒有點身為邪/教的自覺了?! 他倆除了那一身需要依靠工具的幻術,再無別的本事了,深知離了華家商隊就是死路一條,只好厚著臉皮當作什么也沒有發生,強留在這里。 華鑫心里炸毛,但又不能跟她潑婦似的當街叫罵,只好暗自壓下火氣,轉身跟著謝懷源走了出去。 一出門她就忍不住吐槽道:“這兩人臉皮也太厚了些,哪有冤枉了人家meimei,還好意思強行留下的?!?/br> 謝懷源淡淡道:“明日他們再不走,我便命人打斷他們的雙腿,讓他們爬回西北?!?/br> 他的語氣不帶半分火氣,更不見咬牙切齒,華鑫卻清楚,他絕對說得出做得到,連忙道:“哪能啊,你若是打了他們的腿,誰來幫你找到天水教的老巢?” 謝懷源道:“天水教之人眾多,也不差這兩個?!?/br> 華鑫還是搖頭道:“哪有那么多人正巧就被你抓到?”她連忙拍胸脯保證道:“你就交給我吧,我保證讓他們明日就走,絕不耽誤你的事?!?/br> …… 第二日一早,華鑫便特地起了個大早,一大早便喧鬧起來,命人把客棧翻了個底朝天,最后才帶著人到了董三娘住的房子。 董三娘果然硬是賴在這里未走,此時大概才剛起床,眼看著華鑫帶著人沖進她房子里,以為她要強行趕人,嚇得尖聲道:“你們要做什么?!” 華鑫沖她笑了笑道:“姑娘別怕,只不過我丟了幾件首飾,所以按例四處尋尋,也是小事,姑娘只管睡自己的便是?!?/br> 話雖如此,但幾個人在屋里翻箱倒柜,她一顆心提著,如何能睡得著? 華鑫有意算計人,也懶得裝模作樣,隨意翻了幾下便看到衣柜里掉出幾樣首飾來,她故作驚訝地走過去看了幾眼,然后拿起來對著董三娘質問道:“姑娘,這是什么?” 董三娘傻眼了,正要進來幫忙的李錦也傻眼了,華鑫一臉沉痛地道:“你這是為何啊姑娘?我和我家哥哥好心收留你,沒想到你卻做出如此無德之事,真是…哎!你若是喜歡,跟我說一聲,難道我會不許?” 董三娘心知這是遭了算計,反應極快地喊起怨來:“小姐,妾身雖是小家女,但也知道廉恥,怎么會做出偷拿別人東西之事呢?!而且妾身昨晚上一直在自己房里,一步都沒有離開,這是人所共見的,如何能拿小姐的東西呢?” 華鑫問道:“哦?誰見了?” 董三娘咬著牙道:“是妾身的哥哥?!?/br> 華鑫嗤笑道:“你哥哥自然是向著你說話的,如何能作證?” 如今情勢比人強,董三娘就是有滿肚子的道理也講不出來,只能咬著牙道:“小姐想要如何?” 華鑫心里樂的不行,面上還是沉痛地嘆了口氣:“本來相識一場也是緣分,只是姑娘做了這般事,我實在不敢與姑娘同行了,那就請姑娘先行一步吧,不過我會奉上路費,算是盡了咱們相識一場的緣分吧?!笨傻米屗麄兤狡桨舶驳氐轿鞅辈攀?。 董三娘生怕再多說連這點錢也拿不到,只好沖著李錦打了個眼色,地收拾狼狽包袱走了,她一生騙人無數,沒想到一輩子大雁,卻反被雁啄了眼。 華鑫才不愿理會她的臉色,只知道自己終于送走了瘟神,興沖沖地回去到謝懷源的房間求表揚去了。 一路上沒了討人嫌外人,華鑫心情舒暢,知道進了西北的地界才重新凝重起來。 今日又是一大早起來趕路,一路趕到黑,這才找了間客棧歇下,跟她同時進客棧的還有一對兒夫婦帶著兒女,看打扮倒是華貴,只是行色匆匆,面帶風塵,華鑫有些奇怪,忍不住多看了幾眼,不過此時客棧已經客滿,那家人面帶失望地離去了,華鑫更有些奇怪,不過是訂不到客棧,有必要如此難過嗎? 她搖了搖頭,壓下心中心思,回到自己房中睡下,第二日一早起來,便聽說城中客棧有戶人家出事了! ☆、70|731 華鑫正在吃飯,本來沒有在意,倒是謝懷源放下手里的筷子,凝神細聽,隱約聽到些消息。 鄰桌的幾位男子提起這事都是一臉驚嚇,其中一個連連唏噓道:“真是造孽啊,那李家是城北有名的積善人家,這些年樂善好施,不知幫助了多少窮苦人家,怎地就死的這般慘?” 旁邊一個短打扮的道:“就算是尋仇,但也有禍不及家人的規矩,何至于連李夫人和李家一雙兒女都不放過?” 最先開口那人臉上動了動,又露出了感嘆不忍之色:“說的也是,李家公子身上連著中了十幾刀,連臉面都給毀了,李家夫人和小姐更是不堪,據說據說……”他抖著嘴唇了半晌,才咽下一口吐沫,艱難道:“據說是jian/yin致死?!?/br> 幾人都沉默了下來,又同時嘆出一口氣,其中一個身量頗矮地忽然把聲音壓的極低道:“聽說…此事與天水教有些關聯?!?/br> 他聲音低的跟沒氣似的,若非謝懷源耳力極好,此時也聽不見,旁邊人倒是聽見了,立刻在桌子底下給了他一腳,又瞪了一眼讓他閉嘴, 最先開口的那人低聲道:“王兄,不是我們不讓你開口,只是你雖和那李家有生意往來,知道些內情,但這又能如何?你還能給他們申冤不成?你也知道,在西北這地界上,一旦什么事跟天水教沾了邊,那不是聾子,也得把自己當成聾子?!?/br> 那身量矮小的人面色一黯:“李兄是我生前知己好友,如今…他死的冤??!” 華鑫正在給謝懷源夾菜,見他表情不對,低聲問道:“怎么了?” 謝懷源淡淡搖頭,伸筷子給她夾了筷子菜,華鑫喜滋滋地吃了,就見他忽然起身,轉身向著客棧外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