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節
陸承曜回頭看秦依,秦依還在和其他人一塊兒拿烤rou,嘴角雖掛著笑,也卻有些心不在焉的,大概是感應到他的目光,她抬頭往這邊看了眼,又假裝若無其事地垂下了眼眸,挑揀著手中的rou串。 陸承曜收回了視線,漫不經心地撥著火堆,卻是換了個話題:“有天晚上我和你和秦依一一塊兒吃夜宵,我問秦依,去年畢業典禮的晚上,她去哪兒了,你說她和你和唐與在一起,去ktv唱了歌,她喝醉了,還特地給唐與打電話來增加說服力?!?/br> 陸承曜停了停,轉頭看向林勤沁:“你們想幫她隱瞞什么?” 林勤沁沒想到陸承曜會突然提起這個話題,一時間不知道該怎么回答,在她的認知里,秦依那晚就是被人侵犯了,以往是怕人知道,影響秦依的聲譽,現在是擔心陸承曜知道了,會嫌棄秦依。 林勤沁知道不少男人都有那么點處#女情結,尤其是像陸承曜這樣的。 “沒想隱瞞什么啊,她就是和我們在一起的啊?!绷智谇邞?,極力讓自己語氣聽著與平時無異。 陸承曜只是淡淡瞅了她一眼:“我要聽實話!” 不緊不慢的語氣,隱隱帶著股不怒而威的壓迫感。 林勤沁閉了嘴,有些糾結,雖是覺得如果陸承曜因為這個原因嫌棄秦依的話,秦依也沒必要再考慮這個男人了,但那畢竟是秦依的事,這樣的話題還是由秦依自己決定要不要和陸承曜說好點。 “你還是問她吧?!绷智谇叩吐暤?,“她愿意說的話她會告訴你的?!?/br> 陸承曜沉默了會兒:“她第二天早上是直接回你那兒的嗎?” 林勤沁下意識點頭:“嗯?!?/br> 應完覺得這問題不大對勁,皺了皺眉,正想否認,沒想著陸承曜又突然問了句:“人看著很狼狽?驚慌失措失魂落魄,還可能是像被人侵犯過的樣子?” 林勤沁詫異:“你怎么知……” 話頓在了舌尖,林勤沁有些驚惶地扭頭看陸承曜,他那張俊臉在火光映照下沉冷沉冷的,顯得有些驚悚,沒有溫度,林勤沁突然想到了那句話,“像從地獄來的”,周圍還黑漆漆的一片,背脊突然有些發涼,連以往大大咧咧地她都不自覺咽了咽口水,嗓音也不自覺地放低了下來:“你……沒事吧?” 陸承曜沒看她:“她早上六點回到了嗎?” 林勤沁不自覺跟著他的話走:“差不多六點的時候回到吧,那時天已經大亮了,我剛好起床?!?/br> “你們也是住學校附近吧?” 林勤沁點點頭,聽到“也”字時皺了皺眉,而后想起大學那會兒陸承曜和那時的鐘意也在學校附近租了個小公寓,她去找唐與時去過一次,距離她們住的地方走路也就二十多分鐘的路程。 “好像那時距離你們那小公寓也就十幾二十分鐘路程啊,打車也就才兩三分鐘?!?/br> 林勤沁補充道。 陸承曜點點頭,沒再說話,只是盯著火堆,有一下沒一下地撥著柴火,神色越發地清冷莫測。 林勤沁心里突然有些忐忑,又追問了遍:“你沒事吧?” “沒事!”陸承曜淡應了聲,手中的小木棍隨手一甩,拋入火堆中,人也跟著站了起身,“我過去看看?!?/br> 徑直朝秦依走了過去。 秦依剛從小盤子裝了滿滿一大盤烤rou,正準備端到這邊來,看陸承曜朝她走了過來,也就奇怪地看了他一眼。 陸承曜也淡淡看了她一眼,沒說話。 秦依總覺得他這眼神有些奇怪,但又說不上來什么感覺,就是被他看得心里頭有點毛毛的,伸向rou串的手有些僵硬,想假裝沒看到又忽略不了心底那股忐忑感,干脆垂下眼瞼,眼觀鼻鼻觀心地目不斜視。 陸承曜已走到她身側來,一只手突然輕搭在了她肩上,秦依也不知道是不是心理作用使然,他手掌剛觸上,驚得她突然掉了剛拿起的rou串,一驚一乍的,反應有些大。 陸承曜垂眸看了她一眼:“你干嘛?” 手臂繞過她身側,替她撿起了剛掉下的rou串。 秦依不自覺地屏住了呼吸。 陸承曜又偏頭瞅了她一眼:“你好像很怕我?心虛么?” 秦依被問得有些莫名,隱約覺得他這話像帶了絲嘲諷的錯覺,說不上的感覺。 她疑惑地側轉頭看了他一眼,陸承曜只是淡淡瞅她:“怎么?” “沒……沒什么?!鼻匾缿糜行┬牟辉谘?,也瞧不出什么不對勁來。 陸承曜也沒再逼問,拿了兩串魷魚串加進盤里,一手端起了盤子,另一只手拉過了她的手腕。 秦依不大習慣這種牽手的動作,下意識想抽回,手腕剛動了下,陸承曜突然加重了力道,握得她有些疼,沒讓她轉動半分。 秦依疼得皺了眉,抬頭看他,陸承曜像沒發現,只是拽著她的手強拉著她一塊兒走。 “誒你輕點,輕點……”秦依跟著他身后痛呼。 陸承曜終于偏頭回來看了她一眼,像是想了想,不緊不慢地放松了些力道,卻還是緊錮著不放,拉著她回到了篝火旁的燒烤架旁。 陸承曜中學和大學時沒少和鐘意他們一塊兒出去燒烤,涂起燒烤醬來輕車熟路的,動作嫻熟。 秦依站在一邊看著他熟練而有技巧地涂抹燒烤架和翻rou串的動作,不知道怎么的就想起了以前鐘璇和她提的,高中那會兒他們那一伙人常一塊兒去燒烤野炊,長吁了口氣,心情突然莫名有些低落。 陸承曜偏頭看她:“嘆什么氣呢?” 秦依搖著頭,略顯笨拙地拿起刷子給rou串刷醬,陸承曜看不過去,直接拿過了她手里的rou串:“笨手笨腳,你還是負責吃吧?!?/br> 秦依看著他嫻熟的動作,下意識問道:“你們以前常去燒烤?” “嗯,以前鐘意還在時偶爾會一塊兒出去?!标懗嘘讋幼饕驗椤扮娨狻边@個名字有些許停頓。 秦依默默看了他一眼,一聲不吭接過他手中的刷子,試圖讓聲音變得輕快起來:“還是我來吧,一回生兩回熟,你也不是第一次就這么熟練的,別這么小看我好不好?” 傷感的氣氛因她這話有些沖淡,陸承曜突然伸掌輕拍了拍她的頭:“一邊去?!?/br> 接過了她手里的器具。 “學校附近的公寓是大三時我和鐘意一塊租的,那會兒我要準備出國考試,他學醫也辛苦,都不太習慣宿舍的嘈雜,就一塊兒租了那房子。后來我出國,他畢業了,簽了他們學校的附屬醫院,就在學校旁邊,他出事前一直住那兒沒搬,鐘璇是他meimei,大概他出事那段時間給了她鑰匙吧?!?/br> 像在閑聊,又像在向她解釋什么,陸承曜的語調徐徐的,海風中顯得溫柔平緩。 秦依摸不準他突然和她說這段話什么意思,挑了個自認比較保險的話回:“鐘意人挺好的?!?/br> 剛應完便見陸承曜側頭看了她一眼。 秦依被看得莫名,下意識摸了摸臉:“怎么了?” “沒什么!”三個字淡淡的,像從牙縫里擠出來。 一晚上,陸承曜都不大搭理秦依了,只是時不時以著莫測高深的眼眸盯她,直盯得她毛骨悚然了才若無其事地轉開了視線。 ☆、第052章 . 后半夜的時候海邊有些起風了,伴著小雨,大伙兒不得不搬回了別墅里,興致都還在,搓麻將的搓麻將,玩游戲的玩游戲,唱k的唱k。 一群男士想拉著陸承曜一塊兒搓麻將,平時都忙得沒功夫玩,難得放松,又都是湊一塊兒的,一個個都想著拖上陸承曜,看看他的牌技。 陸承曜會玩,而且牌技很好,平時不大喜歡玩,但盛情難卻,也就依著大家的意思坐下陪玩了幾局,坐下牌桌時不忘拖了秦依一把,左手握住她的手掌右手摸牌,迫使秦依在一邊陪著。 秦依本就不大會玩麻將,在一邊看得云里霧里的,想掙脫還掙不開,在一邊看得哈欠連連,頻頻打瞌睡,跟雞啄米似的頻頻點頭,也不大好意思靠著陸承曜肩膀睡。 一般女生困了都會直接說或者直接靠著男朋友肩膀睡了,陸承曜看著她頭都快點到麻將桌上了就是沒出過一聲,人也正經危坐著,別說靠著他,甚至還不動聲色地拉開了距離,生怕自己困著困著就睡到了他身上似的。 陸承曜長吐了口氣,打完手上這局便沖大家道了聲歉,帶著秦依先離席。 秦依已經困得不知身在何方了,看他起身也就下意識地跟著他起身,任由他護著她去找房間。 三樓一整層都是臥室,四五個房間,除了主臥,其他房間都是方便多人留宿的上下床和榻榻米類。 陸承曜在主臥敲了敲門,確認里面沒人后才推開門,帶著秦依進去。 “先睡會兒?!标懗嘘椎吐晫λf了句,轉身去給她鋪床。 秦依在一邊打著哈欠困得不行,整個大腦都混混沌沌的,也就下意識地應著,雙腿自動自發地往床邊去,腳碰到床也就很自覺地往床上趴倒,歪歪扭扭地橫躺著,也不管脫沒脫鞋,抱過被子就要睡。 陸承曜看著有些無奈,替她脫了鞋,手掌輕拍了拍她的臉:“躺好點?!?/br> 挪著她的身子把人挪正過來,秦依只是無意識地嚶嚀著,嘴巴輕撅著,抱著被子人早睡得心滿意足,陸承曜看著有些克制不住,低頭在她唇上吻了吻,很輕柔地來回吻著,沒想著睡著的秦依也無意識地回吻,陸承曜差點把持不住,好在上次被咬舌頭的記憶太過慘痛,陸承曜說什么也不會再趁她睡著時再來個法式深吻,只是喉嚨發緊著渾身也燥熱地繃得難受,不是在自家也不能拿她怎么樣,吻了會兒便有些意猶未盡地放開了她,指腹捏著她的臉頰,盯著她毫無防備的睡顏,想起稍早前和林勤沁聊起的話題,眸色有些轉濃,捏著她臉頰的手指不自覺就加重了力道,狠狠捏了把她的臉頰:“醒來再收拾你!” 秦依被痛醒,皺著眉睜眼,人也恍恍惚惚的:“怎么了?” 陸承曜松開捏她臉頰的手,手掌輕蓋在她眼皮上:“沒什么,睡覺!” 秦依這一覺直接睡到了第二天早上,醒來時神清氣爽,陸承曜昨晚沒睡,人看著倒是比她還精神。 大清早地大家也都三三兩兩地離開,陸承曜送秦依回家,剛到自家院子拐角處秦依想起秦止那晚的盛怒,要求下車自己走。 陸承曜偏頭看了她一眼,難得沒堅持,叮囑了句“小心點”后便開了車門。 他的爽利反倒讓秦依有些奇怪,想到那天早上秦止把陸承曜叫過去談了一天的事,忍不住問他:“我爸那天早上找你聊什么了?” “沒什么?!标懗嘘椎瓚?,拒絕回答這個問題。 她淡漠的態度反倒讓秦依好奇心越發重,扯了扯他的衣袖,軟著嗓音勸:“說一下嘛,讓我知道一下又沒什么?!?/br> 她不說還好,這一說陸承曜突然又偏頭看了她一眼,眼神涼涼的,像昨晚燒烤攤前,以著那種恨不得撕了她的眼神看著她,秦依氣勢一下子就軟了下來,遲疑著默默松開了扯他衣袖的手,手指僵在空中有些尷尬,嘴角也尷尬地扯著笑:“不說就不說嘛,那個我……我先走了?!?/br> 推開車門想下車,陸承曜突然拉住了她,將她重新拉回了座位上,甚至是跌坐向了他那邊。 陸承曜似是嘆了口氣,手掌捧著她的頭,手指插¥入她發中牢牢固定著,額頭抵著她的額頭,拇指腹輕摩著她眉骨到太陽xue的方向,很親昵的動作。 “秦朵朵,在我面前你別老把自己當外人?!彼粗难劬?,低聲說道,嗓音溫潤低啞,說話時指腹還摩了摩她的額角,突然傾身在她額頭上輕吻了下,很寵溺的那種吻,秦依有些僵住,看向他時眼神有些復雜。 陸承曜也在看著她:“我態度不好你就沖我發脾氣,我對不起你,你就理直氣壯地來質問我,就像你小時候那樣,囂張跋扈地沖我發脾氣?!?/br> 秦依訥訥地點著頭:“哦?!?/br> 陸承曜看著她:“所以……你就沒什么要向我坦誠的了?” “……”秦依奇怪看他一眼。 陸承曜掐了把她的臉頰,濃情蜜意全無。 秦依揉著被掐疼的臉頰:“到底什么嘛,你就不能好好提示一下?” “自己想,想明白了再說?!?/br> 陸承曜冷不丁低頭在她唇上狠狠吻了一記,這才放她下車,在她關上車門時不忘叫住她。 “秦依,你爸現在對我意見很大,你得負起至少一半的責任!” 字面意思秦依理解,但話里意思秦依沒想明白,她知道秦止是因為陸承曜和鐘璇那段過去直接把人三振出局了,秦止選女婿的標準很明確,他不接受一個有過去的男人,怕秦依會吃虧。尤其還是像陸承曜這種近水樓臺不要,出去繞了一大圈又回來吃窩邊草的,讓他覺得自己的女兒是給人當備胎的,任何一個父親都無法接受自己的女兒被別的男人當備胎用。 秦依以往糾結的也是這個問題,自從鐘璇向她坦誠過,兩個人不是因為愛情在一起后,她是有些釋懷的,尤其是陸承曜也那樣信誓旦旦地告訴她,鐘璇肚子里的孩子不是他的后,她面對陸承曜時沒年前那樣難受得慌,卻也還是止不住地膈應,只是這種膈應在陸承曜不經意流露的溫柔里,矛盾地兩相抵消著,卻又是在被壓抑著而已。 秦依很想問陸承曜,鐘璇那個孩子是怎么懷上的,只是每次話到嘴邊總不大問得出口,很多時候明明只是一咬牙一閉眼就能說出口的話,卻總是硬生生地卡在喉嚨里問不出來。 從時間上推算,秦依知道鐘璇懷孕的時間點大概也就在畢業那段時間前后了,秦依甚至已經下意識排斥去想陸承曜可能和她滾床單的事了,一直以來只是自欺欺人地不去想這個問題,但老這么下去,秦依總覺得總有一天會出問題,就跟火山爆發般,經年累月的壓抑,總要找一個爆發的出口。 破天荒的,秦依約了鐘璇,想找她聊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