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7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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過去在巴爾巴德時日子清苦,盜賊們抽的煙卷也是最劣等的嗆人煙絲。來到摩藍之后盜賊們的衣食住行和日常用物都被克什曼安排好了,從前那種巴爾巴德特產的貧民煙絲自然是再也不可能找得到??粗ㄎ髂肥稚洗蚰ゾ碌臒煻?,小豆不由恍惚了一下。 這物是人非的前奏……( →_→) 默默把身上蓋著的外袍拉下來,小豆秉承著不主動撒嬌示愛吃豆腐(?)的窗戶紙原則,又默默把袍子疊好放回卡西姆手邊,再默默轉頭看向窗外。片刻之后馬車速度慢下來,小赫宋冷漠的聲音從外面傳來:“下來吧?!?/br> 這里是城西郊的舊礦坑,周圍住著許多靠雕琢礦石吃飯的工匠。摩藍的礦脈和珠寶貿易皆由王室經營,工匠都要為王室服役,近些年摩藍君主昏聵、經營不善,貴礦出口上又要被煌國層層剝皮,王公貴族奢靡的生活規格當然不能縮減,于是就只能無限壓榨這些底層的工匠,逼迫他們無休止地工作以換取口糧。赫宋讓孫子帶小豆他們來這里,就是為了讓他們實地考察國家弊病,回去之后大概還要交一份詳實的改革方案。小豆和小赫宋、卡西姆一起四周查看走動了一刻鐘,趁著兩人往一名工匠的住所里走時,回頭沖身邊的女官說:“回馬車那里?!?/br> 卡西姆聽到了,回頭看她:“怎么了?” 小豆一笑,“累了,回去休息?!闭f完也不等他回答就轉頭離開。走在前面的小赫宋冷著臉瞥了她一眼,不置可否地回轉頭,繼續往前走。 一路被女官簇擁著回到馬車上,小豆捧著女官遞來的果汁,歪在車內柔軟的臥榻上養神。n’突然又露了頭:【怎么又要偷懶了?】 小豆閉著眼睛淡淡答道:“這不叫偷懶,叫敬業?!?/br> n’也不多問,就這樣不再說話。 就這樣在車內呆到夕陽斜沉的時候,小豆躺得骨頭發軟,站起來活動了一下,走下車準備去溜達溜達。她一邊把玩著戀愛指針,一邊漫無目的地散步到礦坑沿邊一排民宅旁邊,突然戀愛指針表盤上的黑針顫動了一下。她愣了愣停下腳步,黑針仍在微微搖動。試著往前走幾步,黑針搖動的幅度就又大了些、開始慢慢往前走,但是并沒有進度增加的提示音。這樣一直往前走,黑針搖動的幅度越來越大,直到她遠遠聽到卡西姆和小赫宋的說話聲。 小豆立刻意會了。從搶杯樂世界開始,她就發現n’在某些細節上越來越人性化,比方說這個細化的指針表現,大概她是跑到事件觸發的地點范圍內了?她加快腳步循聲走過去,在一棟民宅的前院發現了坐在書桌前的卡西姆和小赫宋。再往前走,戀愛指針的黑針反而開始慢慢擺動著倒退。 再度意會了新功能的內涵,小豆停下來站在原地??ㄎ髂泛秃账蔚穆曇舾糁鴫鬟^來,聽得很清楚,是在談論關于摩藍匠人待遇的事。大部分是卡西姆問、小赫宋不咸不淡地答;隔了一會兒卡西姆似乎是在低頭寫字,片刻后小赫宋突然主動開口道:“卡西姆先生,您知道我爺爺早前派人調查過您的事嗎?!彪m然是疑問,但語氣冷淡已極、聽不出情緒。 小豆蹙了蹙眉,轉頭通過墻壁的風洞看向院內的兩人。 “他做的很徹底,不僅和巴爾巴德王通信了解了叛軍的事,還專門派人去巴爾巴德調查詢問了過去與您有瓜葛的人?!毙『账卫^續說,“其實我很好奇,為什么我爺爺在調查過你之后反而想要教導你?!?/br> 雖然是在發問,但小赫宋的眼底沒有一絲探詢之意,冷漠的語氣倒像是在聊一件無足輕重的事。 “卡西姆先生,您泡在巴爾巴德貧民窟的爛泥里長大,是個花言巧語、兩面三刀的人,干的盡是些不法勾當。唯一可取的成就僅有向巴爾巴德王室宣戰這一條,可惜就連造反的動機也不純粹,嘴上說著自己是為了救民救國,其實不過是想發泄自己的仇恨。又兼決策上失誤、全無計謀氣量可言,而一敗涂地。憎恨階級、憎恨血統、憎恨王室與貴族,像您這樣的人,為什么現在反倒心甘情愿留在王宮里,甘愿做他國王族的幕僚?” 正在低頭寫著什么的卡西姆住了筆,抬頭看向小赫宋。 他的雙眸異質清澈,眼神透出一種沒有生氣的圓滑氣質。 “我剛剛認識她的時候,她自己對自己的身份一無所知,我們也是一樣,所以不能一概而論,和她是不是王族也無關?!?/br> 小豆看著表盤上繼續慢慢推動的黑針,表情微微復雜起來。要是換做以前這種針鋒相對的場合,少年怎么都得稍微露出點情緒的……現在這種滴水不漏的反應簡直兇殘,避重就輕的機鋒打得這么完美,可見居移氣、養移體……叉,怎么感覺要從巴爾巴德小混蛋系進化成炎總督掛的總裁系了…… 正在豆兒想心事時,卡西姆又不痛不癢地續道:“……以后我們離開這里回到巴爾巴德,和她分道揚鑣,這一點也不會變?!?/br> 小赫宋神情絲毫未動,似乎完全沒有因為卡西姆似是而非的回答而有所不虞,只是用審視的目光盯住了卡西姆的雙眼。片刻后說:“一萬個人里有一個人眼睛天生會說話,是庸人中的智者。億萬個人里有一個人眼睛天生會說謊,是智者中的政客?!闭f著抬手取過卡西姆放在一旁已經寫好的文書,掃了一眼?!皩懙貌诲e。你果然是后者?!?/br> 【戀愛指針為您服務。目標人物:卡西姆,be進度增加10%?!?/br> 聽到腦海中驀然響起的聲音,小豆低下頭看向戀愛指針的表盤。一直來回擺動的黑針逐漸穩定下來,徐徐向前走動了幾個刻度。 …… 向晚,摩藍王宮偏殿、赫宋住所的正廳里,小豆打了個哈欠扔開手里的筆,趴在書桌上喃喃:“抄不完了?!?/br> 坐在她對面的卡西姆聞聲抬眼,看了看在一旁“監工”的赫宋。 下午兩人回到王宮之后,赫宋就把他們提溜到自己的住處,要他們將摩藍現有管理礦脈和工匠的制度草擬概括出來,再提些改善摩藍底層手藝匠人境遇的方略來看。小豆因為昨天沒做功課,工作量加倍,還被赫宋罰抄書。老爺子從下午一直盯他們到晚上,這會兒終于歪在躺椅上打起了盹。 卡西姆見赫宋已經睡熟,回頭看向小豆?!敖裉煸俨粚懲?,明天又要受罰?!?/br> 小豆伸了個懶腰,慢慢歪著身體倒在他背上?!拔宜懒??!闭f完閉上眼睛開始裝死。 不出意料之外,由于她已經很久沒有主動這么靠近過卡西姆sao年,后者明顯始料未及,她枕下去時感覺到他的肩膀微微一僵。 ☆、第84章 magi·第十七夜 感覺到卡西姆的肩膀微微一僵,小豆心音快速得瑟了一下,繼續說:“你替我寫吧?!眱扇嗽诎蜖柊偷驴用晒镇_時模仿字跡是保有技能,不在話下。 卡西姆面無表情地看了她兩秒,把她面前抄了一半的書拿到了自己面前。 小豆勾起嘴角,得寸進尺:“今天的功課也替我寫了吧~” “……”卡西姆偏過頭耷拉著眼簾盯住她?!澳阕罱趺椿厥??” “太枯燥了,沒干勁啊……”小豆慢吞吞地敷衍,腦袋順勢往他肩頭蹭了個更舒服的位置,喟嘆似的拖長聲音叫他、蓋過了他將將出口的詢問聲?!翱ㄎ髂贰?/br> 就這樣,演出一個狀態略微反常、出于不明原因有些內黑苗頭的王裔少女…… 卡西姆定了定,片刻后終于沒有再問什么,放下自己那份文書,任勞任怨地拿過她那份開始寫起來。 小豆勾了勾嘴角,閉上眼睛。 室內重新陷入靜謐,只余下沙沙書寫聲。 畢竟是雙倍的工作量,卡西姆一直到深夜還沒有寫完,間或還要騰出手一次次將靠在他肩上睡熟的小豆要墜不墜的腦袋扶回去。他專心低頭寫字,并沒有看到睡在一旁躺椅上的老赫宋突然無聲無息地睜開了一只眼。 看著卡西姆還有一旁偷懶睡著的小豆,老人如炬的目光沉了沉,隨即又閉上了眼睛,無聲地咂了咂嘴。 …… 第二天清早小豆哈欠連天地醒過來時,發現自己不知道什么時候已經被挪回了寢宮。梳洗過后去了赫宋的住所,剛到書房外面黑針就又開始顫了!小豆停了步聽里面的動靜,赫宋正在冷笑:“管理礦脈的貴族個個養得像肥豬,肥rou瘦rou切開了燒一燒給匠人們填肚子,估計今年摩藍的礦場里就沒有餓死的人了。該把這群人渣統統給老子宰了,家里囤的錢財都拿出來給匠人換吃的?!?/br> 卡西姆的聲音?!熬退悻F在真的把主事的貴族斬首,以后也會有新貴族頂替他的位置。不如保留現有的制度,再讓監工按照工匠們的產出情況分配薪酬,工匠們會更加賣力,生活也能改善一些。小赫宋大人已經和這里的管理者協商過,對方也樂見其成?!?/br> “昨天你不是還主張把現在礦場的管理制度全部推翻嗎?” 卡西姆沉默了一下?!叭绻苯影阉匈F族對礦場的管理權都取締,貴礦的產出和貿易都會受影響,國內的財政狀況會更艱難?!?/br> “就算看著這些匠人受苦也無所謂?” “……改革并不是一朝一夕的事?!?/br> 室內靜了片刻,直到赫宋突然笑了一聲。 “不錯。你要是早有這種氣量,當初就不會像喪家狗一樣被攆出巴爾巴德了?!?/br> 一個爆炸性直球直接把小豆震茫了! 赫宋的聲音仍在繼續。 “像你以前那樣,劫了有錢的周濟沒錢的,那叫個屁的革命?就算真的讓你拿到了巴爾巴德王的人頭,管破不管立,再后來你要怎么辦?帶著貧民窟的人去把王宮的金磚敲下來換糧食?大家都不生產勞作,去搜刮富人的金銀?蠢,蠢,哪怕把一國的金銀都拿去和外國換了口糧,也喂不飽窮人的肚子。小混蛋只懂從下往上看,眼光太狹隘,手法太粗糙。明白自己過去錯在哪了嗎?給老子把三條腿都夾緊了,好好學著怎么從上往下看?!?/br> 小豆垂眼看著表盤上慢慢推進的黑針,站了一會兒,悄無聲息地順著來路走出了院子。 老爺子真是神助攻啊…… 當然,當初請他出山的自己,是不是也是神豆妙算來著? 從上往下看什么的……。一點一點站到更高處,睜開那雙曾經被怨恨遮蔽了所見的雙眼吧,少年。(:3 っ)3 把指針放回身上揣好,小豆在門外站了一會兒,直到看到赫宋從書房出來,才假裝剛剛進來迎上去,笑瞇瞇道:“好早啊,赫宋爺爺。辛苦了?!?/br> 赫宋胡子一抖,“早個屁,怎么又來得這么遲!給我滾進去抄書!你稍微爭氣一些,我也不用那么辛苦了!”威脅似的揮著拐杖把她趕進書房,這才氣呼呼地走了。 小豆站在原地看著老爺子消失在走廊的背影。 ……的確是辛苦了。歷經三代人的老臣,一把年紀還不能安枕,兢兢業業只為了給未來的儲君培植羽翼。當然,也是因為卡西姆這位儲君的準翅膀(?)還是儲君的準戀人、而且還是個有些危險的灰派政客體質,老人才要額外費這么多心思,以免將來儲君也被帶歪了…… 不過最后,老爺子的心意自己還是要辜負的…… 想到這里,小豆的心情有一丟丟復雜。 又是這種虐心度加成利器一樣的人設,……略感扛不住啊。 叉,一不小心又說了“又”……遠方的基什忠犬們,你們還好嗎? 在門外發了一會兒呆,她梳理好情緒,快步走進了書房內室。聽到腳步聲,正斜倚著桌邊低頭翻書的卡西姆抬起頭,看見是她后,懶懶開口:“早?!?/br> ——神態是他一貫的疏懶,沒有一絲異常,就像剛才和赫宋咄咄逼人的相談沒有發生過似的。 陽光落入少年眼底,將他從容的表情點綴得益發恬淡。 和他對視片刻,小豆慢慢露出一個若無其事的笑容?!霸?。又被罰了,今天也幫我抄書?!?/br> …… 從赫宋的住所出來時天色已暗,小豆和卡西姆剛剛走出偏殿,迎面就碰上了神展開——侍人匆匆來報,一直昏迷不醒的摩藍王醒了過來,想要見她。 “王是中午醒來的,已經見過了幾位側室和大臣?!笔倘斯Ь吹卣f完,看了卡西姆一眼?!翱ㄎ髂废壬惨黄饋戆??!?/br> 小豆本來以為摩藍王第一件事是要演托孤大戲了,沒想到居然是先見自己小老婆,當下心里微妙了一下。再有,王點名要見卡西姆,于是微妙第二下…… 兩人跟著侍者走到摩藍王寢宮門前,剛好看到一名侍妾走出門來吩咐女官更換香罐。小豆怔了一下——這妞還是個熟人,之前在宮宴上和卡西姆搭話的就是她。 赫宋回到王都協理政務加上課后卡西姆出入王宮頻繁,和小豆之間的關系也就因此頗有些微妙傳言(王宮里的二世祖和妾侍們簡直都是八卦狂魔),而這位妾侍尤其對卡西姆念念不忘,因此對待小豆的態度也比較神奇。這會兒看到這位侍妾投來的似笑非笑、有些看熱鬧意味的一瞥,沒等小豆品出點什么,那邊摩藍王身邊的侍官已經開始唱名通報。 王的寢殿比起小豆居住的準儲君寢殿還要奢華寬大,小豆走進寢殿后和卡西姆分開站、走到了大臣隊列的最前頭,依舊和王帳有一段距離,看不清最里面臥在黃金床上的摩藍王的樣子。臣子們陸陸續續來齊后,政務官開始宣讀由也述王女暫攝王權的王旨,一并正式將王女立為儲君。大概是因為摩藍王已經病到壽命要按小時算,整個過程并沒有持續很長時間,等摩藍王從床帳中顫巍巍伸出一只手、擰開戒指和權杖上的寶石當面蓋過王印就算結束,臣子們簡單行禮后就退出了寢殿。 小豆雙手交疊垂握住侍人捧上來的權杖,眼觀鼻鼻觀心地站到寢殿里人流盡散了,一直伺候在王身側的那名侍妾附耳和摩藍王嘀咕了幾句,突然站起身,朝小豆走來:“王要您到床前說話?!庇挚戳丝纯ㄎ髂反笕耍骸澳哺グ??!闭f著指揮侍官們退到寢殿門外,掩上了門。 摩藍王久病不喜光,殿內燈火在臣子們出去時就被宮人熄滅了大部分,只留下幾盞昏黃香燈搖搖曳曳。小豆走到摩藍王床前,就看到堆疊的華美帳幔中伸出一只枯柴般的手,在暗光下顯得格外萎頓而沒有生氣。 她挑起外邊的帳幔掛在金鉤上,一點一點露出了臥在最里面的、衣著華貴卻形容枯槁的男人。 摩藍王轉了轉渾濁的眼珠,木然地看向小豆。 “你來了?!?/br> 小豆淡定地踩著也述王女的點走?!澳性拰ξ艺f?” 摩藍王的目光幽幽移到站在一旁的卡西姆身上?!盁峁呀浉嬖V我你回宮后的近況?!?/br> 熱果就是那個對卡西姆有想法的侍妾。聞言小豆微微一愣,還沒等回答,摩藍王已經枯啞地續道:“你王弟夭折后,我的后嗣中血脈純粹的只剩下你一人,也只有你能夠繼承王位。在我死后,你必須從與王同姓的男人中挑選丈夫,決不能讓外姓人的血統玷污王的血脈?!?/br> 小豆反射性地余光瞥向卡西姆。少年靜立在一旁垂著頭,臉龐隱沒在背光的黑暗中看不清表情,在她視線投過去時,剛好看到他眼簾不過顫了一瞬就又回復平靜。摩藍王視若不見,語氣厭怠地闔眼?!澳銈內グ?。叫熱果進來陪我?!?/br> 小豆沒有立即回答,而是側過臉像在思考什么,慢慢皺起眉。 “您要對我說的話就只有這些嗎?” 摩藍王眼簾動了動,重新睜開眼。 小豆沉默地回望他。 良久,她用手摩挲了一下權杖頂端冰冷的寶石,說:“您就沒有什么關于我母親的話要對我說嗎?” 摩蘭王才剛剛強作清明的眸光重新暗下去,似乎連看都懶得看她了?!耙阉乐藳]有談論的必要?!?/br> 小豆停了一會兒,平靜地開口。 “繼承王位、延續血脈,這些您所希望我做的事,恕我不能答應?!?/br> 摩藍王擱在帳外的手蜷了蜷,微顫起來?!澳阏f什么?” “現在權杖由我支配,”小豆勾起嘴角,用權杖敲了敲金碧輝煌的床柱,“不過也只是暫時的。將來它一定不會落在流著您的血的人的手里?!?/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