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2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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仿佛迎她入懷一般,吉爾伽美什自然地抬起一只手。待她走到面前,便撫上她臉頰、低頭細細地看著她的眼睛,發出一聲哼笑。 手指緩緩摩挲她眼角,他仿佛在審判著什么似的輕語:“稍微也有些活氣了?!?/br> 話音剛落,鏗鏘之聲炸響! 單手接下提亞馬特凌厲的攻勢,吉爾伽美什在寶具凜然的神光中緩緩綻起笑容。 與此同時,站立在周圍的亡靈紛紛舉起兵器,沉默地攻來。 …… 抬頭仰望會館穹頂上因魔力對沖而形成的巨大的光繭,迪盧木多的瞳仁亦被染上一層流轉的火光。 同是實力駭人的英靈,交戰時釋放出爆炸性的巨量魔力,以至于連腳下的地面都在顫抖;魔光明亮時照耀夜幕,依稀可見其威力扭曲了周遭的空間,使得固有的景色如同被渦流驚擾的水面倒影一般支離破碎。脆弱的建筑外墻經不住這樣蠻橫的打擊,在寶具的轟擊中轟然坍塌! 自遠方看去,高聳的市民會館仿佛正被一點點蠶食的巨獸,神光過處不斷有殘垣落下。終于已被轟得不成樣的穹頂已不能作為戰場;一聲巨響過后,穹頂猛然爆開一團火光,繼而兩道光簇如流星一般次第落在了會館下的廣場前,撞擊地面時再度激起了大量硝煙! ——吉爾伽美什與厄伽一先一后落到了地面。兩人之間濁氣沖天而起,又有無數亡靈士兵具現出來,瘋狂地向前者攻去;無數黃金寶具在吉爾伽美什身后具現而出,雨點般地扎在進攻的亡靈身上。 亡靈數目越來越多,一開始僅有手持武器的步兵,及至后來漸漸具現出戰車與駕馭戰馬的騎士;與此同時,渾濁的黑霾不斷擴散、將廣場包圍,逐漸遮蔽了外界。 …… 市民會館的廣場已被黑霾完全覆蓋。 感覺到體內急劇衰減的供魔,站在廣場外圍高處的迪盧木多若有所思地眺向會館的方向。濁氣阻礙視野,現今已看不清廣場的戰況,更被結界阻隔了里面的聲音。 他的身影在原地消散;片刻之后重又具現在廣場中一塊高聳的穹頂殘垣上。 現出實體的一霎那,刺耳的轟鳴聲驟然撞擊鼓膜,一柄黃金寶具正轟進他眼前的地面,魔力焚風將正在策馬奔行的一列亡靈騎士全部吞噬! 迪盧木多抬眼看向周遭。 無論是廣場地面還是周圍的景色皆被黑色霧霾完全掩去,仿佛化作漆黑亞空間,唯一的光源只有寶具迸綻的璀璨神光。除卻archer黃金寶具扎入地面時的巨大爆炸聲、和士兵行進時盔甲的鏗鏘聲,再無其他聲源。所有進攻的亡靈皆是沉默而沒有生機的,就連戰馬亦悄無聲息。 一時間讓人生出錯覺,彷如這里并非常世,而是冥界的古戰場。 又像是一幅描繪著古美索戰爭光景的靜畫。 召喚出如此巨量亡靈所造成的魔力消耗,就算已經消化了caster的寶具厄伽恐怕也難以承受。而這樣的襲擊除了對等消耗英雄王的魔力之外,并沒有實質性的殺傷力;吉爾伽美什站在一處高地上、俯瞰著身下不斷被殺死繼而重生的亡靈,姿態仍是好整以暇的。 迪盧木多茫然地閉了一下眼,復又睜開,梭巡著厄伽的魔力氣息。 如今她的行為與其說是攻擊,倒不如說是毫無意義。若只是和英雄王中規中矩地戰斗,勝負未可知;而若是像現在這樣表演似的釋放亡靈,那么結果無非是其中一方耗盡魔力從而失敗……而以厄伽消耗魔力的速度,先落敗的一定會是她。 不一時戰場中央的爆炸硝煙散去,露出了厄伽的身影。視線捕捉到她的剎那,迪盧木多的眸光緩緩沉下了。 她雙手抱胸、放松地持握住提亞馬特,毫不在意地笑著,目光專注地看著與她遙遙相對而立的吉爾伽美什。眼神是狂妄的,卻又透出些許懷念。 緊接著,吉爾伽美什后方突然也次第具現出盔甲制式與基什士兵完全不同的亡靈—— 那是已在數千年流傳的神話中作古的烏魯克王軍。 archer并沒有召喚亡靈的能力,想當然這些亡靈亦是厄伽的杰作。就在烏魯克王軍出現后,吉爾伽美什微微挑眉,停止了投擲寶具。而基什的亡靈也紛紛繞過了他,開始和他身后的烏魯克亡靈交戰。 厄伽笑意更深,滿臉不加掩飾的快樂,看向了下方交戰的兩國士兵。 這哪里是死決,分明是一場她僅為取悅自己而制造出的幻象盛宴。 片刻之后,吉爾伽美什收起了身后浮空的黃金寶具,轉動手中的黃金鑰匙、自虛空的寶物庫中取出了一把造型古怪的長劍。 同為造物所化的寶具,在美索不達米亞神話中,ea是孕育了大地與水源的神的化身,而提亞馬特則是一切存在的生命rou身的母體。 乖離劍劍身轉動、魔力膨脹時,提亞馬特亦得通感,發出陣陣哀鳴。 看著遠方手持乖離劍的吉爾伽美什,小豆尚有一種不真實感。 結束在即……她要做的都做完了,余下的無非是乖乖等落幕。就在剛才她和吉爾伽美什對視殺的時候,戀愛指針再次提示,迪盧木多的be進度已經95%了…… 乖離劍的劍鋒卷起劇烈魔力簇,一瞬席卷了整個廣場,如同巨獸的利爪一般撕開了包裹著周遭的濁氣、撕裂了在地面上奔騰的亡靈!黑色霧霾分崩離析,逐漸露出外頭的星空。 在天災般的巨大沖擊力下,地面與周遭的建筑開始皸裂,以駭人的速度瓦解開來。 …… 地面轟然坍陷,半小時前還壯麗動人的冬木會館就像海市蜃樓,在硝煙中崩解成廢墟。 以巨量魔力為代價召喚出的亡靈全被乖離劍斬滅、重歸虛無,渾身魔力消耗殆盡,小豆頗費了些心神才在劇烈的塌方中脫出;整個廣場已經是煉獄光景,四處都是深不可見底的地陷,更遑論會館的殘骸像是石林一般犬齒參差地聳立、遮擋了視線。 拄著提亞馬特躍上一塊卡在一處地陷旁的水泥殘垣,小豆拂了拂額前凌亂的的黑發,目光梭巡著吉爾伽美什的所在;感覺到身后浮動的魔力氣息,她回頭看向身后憑空具現出身形的迪盧木多,“你怎么來了?” “之前感覺到供魔中斷,所以過來查看?!钡媳R木多低聲答著,“您……”他停頓了一下,雙眸深得幾乎看不見底,“……是不想再爭奪圣杯了嗎?” 聞言,她嗤地笑了出來?!拔冶粏緛泶耸乐?,再快樂也不過此時此刻了。若說有什么愿望所求未解,大概也是為了這一刻……圣杯又有什么要緊?”頓了頓,她露出有些憂愁的憐愛神情,抬手去撫他臉頰:“倒是連累你也要輸了?!?/br> 他反手握住她的手,似寬慰般溫和地答道:“圣杯于我而言早就沒有意義了?!闭f著翻轉她手背,垂睫緩慢地輕吻上去。手指輕輕一挑,又順勢將她一直握在掌心、卡在指縫間的精巧物事勾了出來。 純金耳環在星夜下暈出朧月一般柔和的輝光。 迪盧木多微抬眼簾,安靜地注視著那枚耳環;而此刻同樣在注視著那耳環的厄伽,眼神倏爾迷茫起來,但神色間又隱隱萌生出些歡愉和眷戀。 倏地半空中炸開轟然巨響;兩人面前遠處一道廢墟被炸得四分五裂,露出其后手持乖離劍的吉爾伽美什。 仿佛如夢初醒一般,小豆抬頭看向他。 吉爾伽美什遠遠看到塌方上站在厄伽身后的迪盧木多后,眼神一瞬變得疏懶厭棄,仿佛看見了什么不潔之物。 厄伽魔力耗盡,殺死失去供魔的lancer不過是動動手指的事。吉爾伽美什便壓下了心中的不虞,邁出一步、準備朝著兩人的方向躍去—— 而正在此時,厄伽的身體突然劇烈地顫抖了一下。 閃耀著瑰麗血光的紅薔薇槍尖自背后深深刺入她體內,干脆利落地刺穿了靈核。 小豆順著慣性向前傾身,將將失了平衡時,就被身后迪盧木多伸臂攬住腰肢、穩穩地單手托住。 迪盧木多無悲無喜地垂下眼,下頷虛擱在她頸窩,平穩柔和的吐息拂起她耳邊幾縷碎發;另一只手握住紅薔薇,將長槍又朝前送出幾分。 槍尖輕易地穿透魔鎧、透胸而出;血花綻開,幾滴濺到了她蒼白的皮膚上,分外觸目驚心。 涌上喉頭的血滿溢口腔,又淅淅瀝瀝順著唇角下頷滴落。小豆咳嗽了一聲,登時覺得胸口傳來窒息的劇痛與燒灼感。 原本是意料中事,沒想到會玩得這么慘烈。她有些乏力,順勢朝后倚靠在迪盧木多的胸膛上。 “您還不明白……”迪盧木多的聲音在耳邊柔柔響起,“自己來到現世的原因是什么嗎?” 他松開握住魔槍的手,抬臂托起了她的下頷,使她正朝向吉爾伽美什的方向。 “在冥河時您已失去了愛人之心,為什么這具惡鑄之軀還能殘余著那個愿望呢?不……既非愿望,那么稱之為宿命也無不可?!屖鼓鷣淼匠J赖脑?,就是他吧?!?/br> 吉爾伽美什早已看見這一幕,血紅豎瞳猛地縮成一線,近乎歇斯底里地咆哮出聲! 迪盧木多恍然未覺,仍絮絮說著。 “master,您一直追尋著我的身影的原因,其根源所在,您還是不明白嗎?……這副魔貌能喚起任何人渴求愛戀的心與記憶。只要一直這樣看著我,您就能漸漸找回失去的本心。終有一天你會完全想起來……再回應那個人的召喚、彌補你的遺憾,回到他的懷抱中去?!?/br> 托住她下頷的手輕柔地移動著,慢慢覆上她的雙眼。 視野中吉爾伽美什的身影消失,徒留一片黑暗。 “您曾經說過,對亡者來說,從來沒有正確的許愿方式。抱歉,我不希望您重蹈覆轍……離我而去?!?/br> 【目標人物:迪盧木多奧迪那,be結局達成?!?/br> 耳鳴劇烈,到最后小豆已聽不清迪盧木多的語聲;只依稀能感覺到他的氣息隨著嘴唇開合,輕掃在她的臉頰上。 無論是呢喃愛語也好、臨別之言也罷,皆已不重要了。 看不見吉爾菌最后的表情也好……豆神胸口已經扎了一槍,就不想再多挨一刀了…… 意識漸漸彌散。 …… 小豆猛地睜開眼睛。 上一次沒意識是在痛覺里沒的,這一回醒也是在惱人的疼痛里醒的。甫一睜眼,就感覺到后腦傳來淤積的陣痛。迷迷糊糊坐起身,就發現自己正一身……臥槽,這是卡烏納? 一時沒完全醒神,乍見身上制式熟悉的柔軟白色布料,還以為又莫名其妙回到了古美索,小豆當即嚇出了一身冷汗,原本還犯暈的腦子醒了十成。打量四周,是個四四方方的空間,四周全以木壁鋪就,不大的空間里碼放著一些大木桶,墻板上還架著光芒微弱的油燈?!獰舯K造型微妙,頗有點中東風情,總之和大基什的工藝相去甚遠。 小豆摸了摸后腦勺……臥槽,還腫起來了!痛痛痛!這是挨過悶棍來著??? ……搞什么鬼,怎么這次進新世界n’連個響都沒有,以前不還得很有未來科技范兒地說幾句“放輕松”啊“開始投放”啊之類的臺詞嗎?怎么這次一睜眼一閉眼就毫無預兆地換了個地方? 小豆站起身梭巡一圈,發現桶內裝的是酒,這里應該是地下酒窖一類的地方。唯一的出口是一道低矮小門,她試著推了推,紋絲不動。 恰在此時,門外傳來了人語聲和腳步聲。 “醒了嗎?” “還沒有。要把她弄出來嗎?” “嗯,已經找到買主了?!?/br> “把這女孩當奴隸賣了也太可惜了,老爺怎么不把她留下來?之前我們留在支鄉的舞娘因為瘟疫死了兩個、又被城主鞭殺了一個,剩下的皮相好看的可不多了?!?/br> “這女孩年紀太小,老爺大概不想白養她三五年……”說話的人突然發出一聲有些yin猥的笑,“賣給那些老頭就不一樣了,這樣的年紀正好是天價?!闭f著門外傳來哐啷哐啷擺弄門鎖的聲音。 聽到這里,小豆忍不住頭皮一麻,低頭看向自己比女王本體明顯細幼了一圈的手腳。 臥槽,這又是什么突破天際的奇葩人設??? 編劇大大的腦洞……居然還沒有達到極限的擴張度嗎嗎嗎??? ☆、68. magi·第一夜 門外傳來開鎖聲,小豆第一反應就是催動魔力去掏提亞馬特……無果。繼而意識到自己現在貌似是個戰五渣! ……叉,畫風不對!快把女王陛下的超神戰力還給豆神?。ǎ?皿 o ))) 耳聽門外兩個猥瑣男越說越下流,小豆忍不住呆毛一繃。開玩喜呢!壯志未酬身先死、英雄還沒拿下先被賣了能是豆爺的風格嗎! 小門被從外推開—— 小豆心里咯噔一聲,輕輕往后退了一步。叉叉叉!人若犯豆,豆…… ……豆就只能裝屎了??! 于是迅速趴回地上,裝作神志不清狀(…)。 門外走進來兩個男人,一前一后地停在小豆面前。先是替她上了手鐐,繼而其中一個個子高大些的彎腰將她挎米袋似的夾在腋下抄了起來,隨即兩人有說有笑地鉆出了酒窖。 小豆被頭朝后這么挎著、身體的重量全壓在那大漢的小臂上,險些被他手腕戴著的硬梆梆的金屬飾品給鉻吐了。但也幸好因為這個姿勢,她得以偷偷睜開眼睛。費勁地倒仰著看去,發現這兩人的穿著打扮……雖說挺架空但形神俱在,都是酷似蘇丹大袍卻又布料少些、肩腰斜挎一條流蘇氈,紋飾精美的腰帶上各別了一柄彎匕,混合了大王豆當年所見波斯、亞述來使的神韻,略等于阿拉丁神燈的活畫報,大概是什么中東背景的神作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