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開槍！”羅錦榮大吼了一聲。

    小媛被嚇到了，不斷地搖頭：“不……要?！?/br>
    “開槍啊——jiejie，我們必須這樣做！”羅錦榮用力地抓著小媛的手：“不然他會殺死你的，jiejie！”

    許箻看著狂怒的羅錦榮，顯然他已經將現實跟回憶弄混了，將小媛當做了自己的jiejie。

    “不要，我不要……超人哥哥……”小媛不斷地哭，然后開始掙扎，羅錦榮突然的變化讓她害怕。

    “不，你不是jiejie?！毙℃碌目摁[讓羅錦榮愈發憤怒，搶回了她手里的槍，將她推倒在了地上：“說，你們把jiejie藏在哪里了，把jiejie還給我……”

    “弟弟——”

    許箻剛進去不久，就來了一記槍聲，讓莫聰臉色刷地就白了，幸好行動小組那邊迅速傳來了消息，那槍并不是朝人開的。

    莫聰這心才稍稍歸了位，隨后瞧見站在一旁的唐溯。

    依舊不變的是那身暗色的風衣，只是此刻，那道筆挺的身影比以往任何時刻都要來得更肅冷，更拒人千里。

    在槍響的那一秒，唐溯感受到了，一種從未有過的感覺，好像有什么東西狠狠抓了他的心口一下。

    緊緊的。

    喉嚨像被什么給堵得緊緊的，有那么一秒，他甚至懷疑是不是自己的心堵到嗓子眼了——這種毫無邏輯的懷疑，居然會出現在他身上，簡直讓他自己都不敢相信。

    這感覺很不好，非常不好，有史以來最不好的了。

    明明他現在并沒有在水里，但他卻感覺好像自己整個人都被沉浸在水中，有種要窒息的感覺。

    這種前所未有的感覺是什么，他并不清楚。

    他不耐地緊蹙著眉頭，一語不發。

    “弟弟——”

    許箻突然張口，喊了羅錦榮。

    羅錦榮尋著聲音看過去，神色不定：“jiejie……不，不是jiejie，jiejie死了……jiejie死了……”

    羅錦榮捂著耳朵，甚至用槍舵不斷敲打著自己的腦袋，要把腦袋里的那些雜音全不趕跑：

    ——“弟弟，別怕，jiejie會保護你的?！?/br>
    ——“別哭，jiejie不疼。你是男子漢，以后長大了就能保護jiejie了?！?/br>
    ——“我去看看他有沒有在外面?！?/br>
    ——“這是我從冰箱里偷來的，你快吃?！?/br>
    ——“餓了吧，jiejie畫個蘋果，我們一人一半，很好吃的，吃了就不餓了?！?/br>
    ……

    “啊——”

    羅錦榮突然發狂地大喊了一聲，從小媛的書包里翻找出了一本本子，撕下紙張，揉成團，拼命地往嘴里塞去，邊吃邊口齒不清地叫著：“jiejie……嗚嗚嗚……jiejie，我沒保護好你……嗚嗚嗚……”

    吃了，又吐了。

    吐了，又吃了。

    她是家里的獨生女，從小到大她的成長環境充滿了父母的關愛，她無法想象羅錦榮的童年遭受到了什么樣的對待才造成了他今天這樣扭曲的心性。

    他同情那些被虐待的孩子又憎恨所有不負責任的父母。

    他一直帶著對父母的憎恨和對jiejie死亡的自責活了十幾年。

    “夠了，別吃了！”許箻忍著眩暈試著朝他走了幾步：“別吃了……別再責備自己了?！?/br>
    “jiejie，”羅錦榮抓著槍，指向地板上的男人，沖許箻說著：“殺了他，我一定要殺了他，不然他會害死你的，jiejie……”

    他突然笑了，朝著許箻，露出了一個燦爛的笑。

    如孩子一般，天真無邪。

    “我長大了，我終于可以保護你了?！?/br>
    手指，扣動扳機。

    “不要——”許箻撲身過去。

    砰！

    砰！

    兩道槍聲，同時響起。

    黑暗，吞沒了最后一絲的霞光。

    溫熱的液體撲在了她的臉上，稠稠的，腥甜的味道是她熟悉得再不能熟悉的味道。

    羅錦榮盯著盯著自己胸口突然多出來的窟窿，抬頭，看了許箻一眼，然后“嘭！”地一聲，轟然倒地。

    “羅錦榮，”許箻爬過去，將他抱在懷里：“羅錦榮……來人啊——快來人——”

    “呵……”

    羅錦榮躺在她懷里，嘴里不斷嘔出猩血，聲音斷斷續續：“你……不是jiejie……jiejie早就死了……”

    “羅錦榮?！?/br>
    “你說……我是不是不該被生下來……咳咳……如果沒有我……jiejie是不是就不會死……”

    “羅錦榮……”許箻哽著聲音。

    “許箻……”羅錦榮用著最后的一絲力氣，說出了最后的一句話：“謝、謝謝你……”

    謝謝你，制止了我的一錯再錯。

    謝謝你，讓我隔了近二十年，又聽見了jiejie叫我的聲音。

    謝謝你……

    現在，我終于能去找jiejie了。

    “孩……孩子們在、在……”

    “羅錦榮——”

    當“狙擊成功！”的聲音傳來，莫聰立即下令，第一時間，有一個人比整裝以待的警察們，更快，更急地沖向了屋子。

    屋里一片黑暗。

    他第一眼就看見了坐在地上那個瘦小的影子，那樣靜靜地坐在黑暗中。

    他走了過去。

    她抬頭，看著他清雋的俊臉，眼睛在黑暗中異常的光亮——那是被淚水洗刷過后的亮光。

    警察隨后而至，安靜的屋內變得嘈雜了起來，人質安全被帶走，受傷的巡警被抬上了擔架，羅錦榮的尸體也被帶走了。

    “小箻——”莫聰跑了過來，看見她身上的血漬，一驚：“你……救護員——”

    “莫叔，”許箻連忙制止他：“不是我的血，是……羅錦榮的，我沒事?！?/br>
    莫聰聽她這么說，提著的心放下了不少，還想說點什么的，卻被唐溯打斷了

    “走吧?！彼话牙鹆嗽S箻的手：“我餓了，回去做飯?！?/br>
    許箻輕輕地點了點頭：“嗯?！?/br>
    莫聰：“欸——你們就這樣走了？”

    唐溯：“不然？”

    莫聰到嘴邊的話吞了回去，甩甩手：“走吧走吧，后面的事交給我就行了?？鞄」樆厝バ菹??！?/br>
    這晚上，許箻的這頓飯終究還是沒做成，還在車上的時候，她就撐不住昏睡過去了。

    隔天，她是在唐溯的床上醒來的。

    一身骯臟的衣服已經被換下，身體也被清洗過了——不錯，又是裸睡么么噠。

    囧啊。

    這唐溯還真是……

    果然是一回生二回熟，連她都已經成為淡定帝了。從容地翻身下床，回自己的房間里換上衣服，做了一番洗漱后才下樓。

    在樓梯口的時候，碰見了阿瑟，它正如往常一樣把樓梯扶手當滑滑梯玩著，一瞧見她出現，立即從扶手上跳下來，在她腳邊一陣繞：“喵——”

    聲音聽起來有氣無力的，通常來講，只有一種情況下會讓這個活力胖小子出現這樣的聲音——餓了。

    “昨晚唐溯沒喂你們嗎？”

    “喵~”阿瑟仰頭，巴巴地瞅著她。

    一人一貓一起下了樓。

    樓下廳里的老位置沒有看見唐溯，不過，粥的香味以及阿加莎的位置，輕易地告訴了他的位置——廚房。

    他在煮粥？

    這讓許箻有些意外。

    走到廚房門口，他背對著他，身上穿了件淺灰色的毛衣加卡其色的褲子，腳上仍舊是那雙加菲貓的拖鞋，就那樣站在流理臺前忙碌著。流理臺上，不意外地擺了一大堆唐溯廚房專用工具。

    陽光從窗戶照進來，好像在他身周籠罩出了一圈淡淡的光暈。

    嗷——看起來居家好男人，美啊。

    美色當前，現在要問許箻一句：這早飯還需要吃嗎？

    她絲毫不用思考就能回答：不用，直接用看的就看到飽好咩。

    唐溯將爐火關掉，回頭：“過來吃飯吧?！?/br>
    “嗷——”許箻走過去，在椅子上做好，眼巴巴等著他把皺端上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