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節
☆、第十五章:楊菲的死亡 對從江城警局出來的許箻來說,這種協助調查的問話的情形并不陌生,以前她也沒少做這類事情。 畢竟這里是濱城,不是江城,許箻也不好多過問什么。 “ok!我們繼續上課?!痹S箻擊了擊掌,讓大家的注意力回到課堂上。 翌日一大早,許箻就接到了李老的電話。 “小許,這里有個案子,你要過來看看嗎?!?/br> 李達明現在是濱城法醫協會的副會長,如果只是尋常的命案,他不會叫上自己的,一定是有什么特別之處,所以許箻二話不說地答應下來。 “在哪里?我馬上過去?!?/br> 許箻迅速地梳洗一番,隨便吃了點早餐,出了醫大,攔了部計程車,往濱城警局趕去。 “這么一大早就去警局,出什么事了?” 司機師傅同情地看了她一眼,有些八卦地探究。 許箻虛應了聲,并沒與他多談,司機見她不愿意深談,也就噤了聲,打開車載廣播。 醫大位于濱城的大學城區,這個時間點街上的沒什么車輛,許箻手托著下巴支在車窗上,看著清晨安靜的街景,腦海里想著的是剛剛跟李達明通話,他在電話里透露的信息,李大明的意思是希望由她來接手這個案子。 李達明是身經百戰的老法醫,在法醫界里有舉足輕重的地位,能讓他這么看重,許箻當然很高興。只是高興歸高興,她還沒昏了頭忘記這里是濱城,而她是隸屬江城的,如果把手伸太長,怕是會引人不舒服吧。 同行相忌這個詞,雖然在許箻身上不存在,但這也只能說明許箻是個別現象,不代表別人都像她這樣。 許箻這幾年做得風生水起,年紀輕輕就坐上了江城法醫首席,風頭太勁已經引了不少的非議,其中有一個就是濱城的首席法醫管盛文。 管法醫年長許箻一輩,從事法醫也有二十多年,經手的案子,大大小小也有上千件了。早些年在一起法醫交流研習會上,許箻跟管盛文一些問題上意見相佐,兩人有一番激烈的辯論,最后許箻的意見得到了大多數人的肯定。 打那之后,有時候在兩人一些場合碰面,管盛文就沒怎么給許箻好臉色,說話的時候也多是一副陰陽怪氣外帶頂著一張帶嘲諷臉。 許箻此次到濱城赴教,一來是不想讓蘇子謙為難,二來也是為了調整下自己,而后者才是重點。 法醫這個職業,其實可怕的并不是每天要去面的那么多的死者,而是要面對那些死者身后所帶來的負面情緒,如果自己沒能好好排解,早晚有一天是會受不住而崩解。 韓思銘的案子讓她意識到自己這幾年只顧著埋頭猛沖,確實很久沒好好休息了,所以才會在當時有些收管不住自己的情緒,差點就要動手教訓那小兔崽子,幸好蘇子謙及時阻止了她,不然她收到的不會只是投訴信,而是韓家的律師函。 雖然顧笙同志說了,就算是律師函來了也不怕。 但多一事不如少一事,而她也確實是需要調整一下了。 來濱城之前,許箻就想好了,過來后就好好地當一學期的老師,趁著這個空擋,再多學一些東西,給自己充充電。 做法醫這一行的,要學的東西實在太多了,單單靠在學校里學到的那些是遠遠不夠的。因為你永遠料想不到,你下一個要面對的會是什么樣的案子,也永遠猜不透犯罪分子會采用什么樣的作案手法。 學無止盡,用在這里是再適合不過了。 許箻很感謝李達明能為她提供這么個學習的機會,但這畢竟是濱城,管盛文頭上還頂著濱城首席幾個字字,在這里就算有天大的案子發生,再怎么樣也輪不到她這個“外來”的法醫插手去。 想來想去,許箻還是決定只過來當個見習就好,等會找個機會推謝李達明的這番好意。 * 計程車在警局外停下,遠遠地就看見李老的身影,許箻趕緊付了車錢,小跑過去,走到門口的時候被值班的警衛攔了下來。 “小徐,這位是我叫來的?!崩钸_明走過來:“江城的許法醫?!?/br> 值班的警衛聽是李老找來的人,連忙把人放行。 小徐警衛員瞧著許箻那清瘦的背影喃喃自語:“那個許法醫……居然是這么年輕漂亮的妹子,媽蛋,我還以為是個沒人要的老女人?!?/br> 許箻跟著李達明一起走進警局大樓,還沒到八點,警局大廳里有些冷清,趁著等電梯的時間,李達明跟她說了些基本信息。 “死者楊菲,是我們醫大二年級的學生?!?/br> “楊菲?” 許箻不覺微擰了秀眉,想起自己昨天課上時候,也聽過這個名字。她還以為只是犯了普通的案子,沒想到…… “就是她?!崩钸_明打開手里的文件,從中抽出了兩張照片遞給她:“據她的舍友趙琳所說,楊菲從上禮拜五跟她男朋友外出后就未歸了,在昨天晚上,她的尸體被發現裝在透明的袋子里,扔在街邊?!?/br> 許箻注意到李大明的用詞:透明的袋子。 一般命案里頭,罪犯殺人后用來裝尸的都趨向于深色的袋子,有的更會選擇用箱子,為的是掩藏尸體不被發現。 李達明給的兩張照片里,一張是生活照,照片里的女孩,穿著t恤短褲,腰身畢露。年輕美艷,神色飛揚,朝氣蓬勃,看起來就是那種在學校非常受男生喜歡的女生類型。 另一張是尸體被發現時的照片。 許箻眼瞳微微一縮,照片里,楊菲170 cm的身子被“折”了起來裝在一個大的透明袋子里。真的是“折”起來的,從膝蓋處對折,袋子還口用彩帶扎了個蝴蝶結。 出了電梯,倆人換好衣服來到解剖室。 涼意襲人。 為了確保尸體的完整度,解剖室的溫度較其他辦公場所的溫度,都要來的低一些。 掀開白色的蓋部,露出一張擦慘白僵硬的臉。 如果不是李老事先說過,許箻估計無法將死者與照片上那個眉飛色舞的女孩子聯系在一起。 照片里那頭烏黑亮澤得可以去拍廣告的長發,還有描得漂亮精致的眉毛,全部被剃掉了,雙頰凹陷,眼窩塌陷,有著很厚重的黑眼圈。 許箻職業使然地開始說出眼睛所看到: “脖子跟手腕處都有著多條勒痕,死者曾經被多次捆綁掛起,但并沒有造成太過嚴重的出血損傷,初步估計捆綁物應該是比較柔和的東西,具體損傷度要詳查傷痕情況后才能做出判定。根據瘀傷的顯色情況判斷……” “呦——我說是誰,原來是我們年輕有為的許法醫。今日大駕光臨到我們濱城的法醫部門,可真是讓我這小地方蓬蓽生輝啊?!?/br> 陰陽怪氣的聲音打斷了許箻的觀察。 一聽這聲音,許箻倏地噤了聲音,心里嘀咕了聲:害了! 隨即,小臉上端出了一副無害的笑容,跟來人打了招呼:“管法醫,好久不見?!?/br> ------題外話------ 謝謝小瀾(卿瀾9990)的鉆石 謝謝小桃子(桃一)的花花 ☆、第十六章:合作驗尸 管盛文像是沒聽見她的招呼聲,回頭看向站在一旁的李達明:“老師,要過來怎么也不先通知一聲?!?/br> 得!還是老樣子,熱臉貼了冷屁股。 許箻訕訕地站到李達明身后,頗為無奈。 李達明:“我是帶小許過來看看?!?/br> 管盛文這才把目光投向了許箻:“許法醫啊,我聽說你最近到濱城醫大赴教了?!?/br> 許箻:“是啊,趁這機會多學習學習?!?/br> “管法醫,楊菲的家屬到了?!?/br> 法醫部的工作人員從進來說了一聲。 許箻跟著李達明和管盛文,三人走出解剖室來到接待室,看見一對衣著樸實的中年夫婦,神色惝恍,見到許箻他們三人進來,夫妻倆人立刻圍了上來。 認尸,是必走的程序,也是摧毀家屬心里最后一片浮木的程序。 這也是許箻所謂的死者身后所帶的負面情緒之一:家屬之哀。 作為法醫,不僅要在現場和尸檢過程中去鍛煉,也要在人情冷暖中去磨練。 這幾年,許箻接待過太多死者家屬,形形色色的人。面對親人的驟然離世,他們用不同的方式發泄著他們的悲痛,有的當場崩潰大哭,有的昏厥不省,有的抱著尸體不愿離去…… “小菲——” 當看見解剖床上躺著的女兒,楊母連夜抑著的情緒,終于挨不住崩潰了,哇的一聲哭了出來,許箻連忙攙扶住她虛軟的身子:“阿姨,請節哀?!?/br> “怎么會這樣,怎么會這樣?” 楊母緊拽著許箻的手,哭嚎問著許箻所無法回答的問題。 許箻只能沉默以對。經過這些年的磨練,她已經不會像當初那樣,跟著家屬們一起抱頭痛哭,一起痛斥兇手不是人,而現在,她只是平靜地沉默。 有人說,法醫當久了,死人看多了,慢慢地也就變得麻木不仁,連最基本的同情心都泯滅了。許箻并不贊同這樣的說法,身為法醫,她們比平常人見過更多的生離死別,所以更珍惜生命,更敬畏生命,也更不允許犯罪分子踐踏他人的生命。 她也同情死者,也理解家屬們的悲慟,但她更明白自己身為法醫的職責,不是僅僅只在于接待家屬安撫家屬,更重要的是要去找出逝者之證,查明真相,找出真兇,所以,她選擇沉默。 愈沉默愈堅決,堅決要將犯罪分子繩之于法。 許箻想參與這起案子,即使是以法醫助理的身份也行。 楊菲死因蹊蹺,按照既定程序,解剖尸體進行進一步的尸檢是必行的,一般來講,家屬也都會給予配合。 做好安撫工作后,下邊警廳來人,將楊菲的父母帶下去問話。許箻看管盛文已經開始要著手驗尸,琢磨著怎么開口合適,李達明倒先說了,一手搭一個肩膀,同時拍了拍許箻跟管盛文:“難得你們倆個能聚一起,這次的案子就一起跟進,相信有你們在,很快就能把犯罪分子緝拿歸案?!?/br> 老爺子畢竟眼辣,一眼就看出了管盛文對許箻心存芥蒂。 管盛文心里那是一百個不愿意,但李達明都開口了,這面子他能不給么? 不能! 許箻瞅著管盛文那微變的臉色,連忙開口:“管法醫主刀,我當副手?!碑吘故侨思业牡乇P,她不好喧賓奪主。 管盛文看了她一眼,對許箻的識相還算滿意,掏出手套戴上:“那就一起干吧,把那孫子給揪出來?!?/br> “成!”許箻咧嘴一笑,掏出手套戴上,將一旁檢驗器械推了過來。 縱然兩人曾有過小矛盾,但在此刻,他們的目的只有一個,從逝者身上找出一切線索,將兇手緝拿歸案。 李達明見倆人開始工作也就無聲離去。 “昨天送來的時候,已經先做過尸斑跟尸僵檢測……”管盛文雖然有些小心眼,但在工作上卻不含糊,把之前尸表的檢測情況跟許箻說了:“昨天給她做過x光的檢測,死者的幾大關節嚴重脫位。你怎么看?” 許箻接過他遞來的x光照,面色凝重。 “一般來講,人體骨骼里頭最常見的關節脫位,也就是我們平常說的脫臼,主要有肩關節,肘關節,腳踝這些互動范圍大,關節囊和周圍韌帶比較不堅強的部位,像膝關節這地方的脫位是極為少見的?!倍鴹罘苾上サ年P節全部脫臼,兩肩關節跟肘部關節也都脫臼:“等會需要對這幾個關節處進一步解剖驗傷?!?/br> 她剛把x光照放好,管盛文手術刀遞了過來。許箻怔了下,不是說好由他主刀么? 管盛文看了她一眼:“怎么?不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