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節
那兩個陪同和豫一起作亂的侍衛登時嚇尿了,撲騰撲騰全跪地上,“尊上饒命,尊上饒命……” 可惜沒有人想聽他們解釋,袁伯宗笑道,“聽說島主養了只老虎十分可愛,吃人嗎?” 簡叢點點頭,“是rou便吃?!?/br> 袁伯宗鳳眸凜然,陰測測道,“好,喂虎?!?/br> “是?!?/br> 被拖走的犯錯侍衛神情灰敗,卻沒再開口多說一個字。但凡說錯一個,袁伯宗就不止拿他們喂虎了。 含盈癱坐地上,目瞪口呆望著袁伯宗,他竟已猖狂至此!島主還不咸不淡的冷眼旁觀。 狹窄的參天密林幽森可怖,似沒有盡頭的煉獄,一條條絲蘿自枝椏懸垂,樹梢在夜風中涌動,沙沙作響。 玲瓏不住的咳嗽,睜開沉重的眼皮,身上早已被露水打濕。 她的手很疼,露在外面的肌膚到處都有樹枝擦破的痕跡。 知覺也隨她漸漸地蘇醒。 月色蒼白,明亮而單調,周遭傳來不知名的動物嚎叫。 寒冷,陰濕的寒冷似要一點一點蠶食人的意志。 她試著爬了一下,又癱了回去。臉龐枕著的地方溫暖而有韌性,傳來輕微的心臟跳動。 她勉強撐起上半身,撥開身下人滿臉的落葉,露出荀殷蒼白的容顏,長長的濃密的睫毛還掛著露水,一動不動,靜美成了一幅畫卷。 玲瓏體力不支,喊了一聲“先生”,便伏在他胸/膛陷入昏迷。 ☆、第59章 報應 細密的小雨將將停歇,玲瓏醒來撐起半個身體,兩手扒緊荀殷的肩膀,一,二,三,抬! 抬了一半,手便失了力氣。 荀殷太高了,她抱不動。 “先生,先生,你醒醒!”她又喊了幾聲,依然沒有回應。 她墜落的時候似乎被先生接了一把,兩人躺在一塊地勢略高的土堆上,覆蓋著厚厚的青苔,起到了一定緩沖作用,否則從那么高的地方跌下,玲瓏覺得自己怎么也得折條腿。 其實她右腳白色的襪子早已被深紅色的血浸透,沿著雨水匯成一道小溪。她抬手遮在額頭,觀察四周地形。 千姿百態的古木奇樹似猙獰的獸,張開血盆大口,好多奇怪的小蟲子一閃即逝,地上到處都是松軟的樹葉,鋪了厚厚一層,撥開,底下竟是坑坑洼洼的爛泥。 不能繼續躺在這里,不被雨水淋死也會被蟲咬死。 玲瓏抹了把黏在臉上的頭發,蹲在荀殷肩膀附近,使出吃奶得勁,將他上半身推起,自背后抱住他,用力的往后拖。 明明很瘦,為何這么重? 才邁了十步,玲瓏已然汗流浹背,頭重腳輕的她至今還未察覺自己的傷勢。 她腦子全亂了,眼里只有還活著的荀殷。 橫七豎八的藤蔓與地上匍匐成一團一團的植株時不時的絆玲瓏一下,鞋子早就不知所蹤,她找不到可以依靠的山洞,卻幸運的發現一株奇粗的大樹,樹干到地面形成一個寬闊的豁口,大約能容兩人。 玲瓏咬著牙用最后一點力氣將荀殷推了進去,荀殷也醒了。 “阿瓏……”荀殷神情無比復雜的望著她。她怎會出現在這里? 玲瓏又冷又暈,直接省略敘舊這一環節,往他身邊爬。 下一瞬她就被他圈入懷中,舒服的她忍不住瞇起眼睛,真暖和,又想起男女有別,僵了僵,她下意識的往旁邊挪挪。荀殷的呼吸不斷打在她耳畔,“撲通撲通”劇烈的心跳也不斷傳入耳中,玲瓏心悸,抬頭望去,他也低頭瞧過來,下巴擦過她的額角,雙唇巧合的印在她的鼻尖上。 兩個人一愣,傻眼了。 荀殷本能的往后一縮,卻忘記了呼吸,緊緊盯著她潤澤如丹的小嘴。 明鏡島最古老最大的一片密林位于極崇殿附近的山谷,其內地形復雜,枝蔓橫生,一旦進去便很難出來,更可怕的是里面還存在某位不知名前輩留下的奇門遁甲,縱使帶了指南針,也照樣令人分不清方位。 搜尋工作的難度可見一斑。 簡珩眺向遠方,墨團似的的烏云還未散去。 他讓小白猴再次聞了聞玲瓏貼身衣物的味道,“找到她,就放你和它自由?!?/br> 小白猴瞅了瞅它的小花猴,似乎能聽懂人語似的,吱一聲,躍入濃密的樹林,簡珩帶著一隊人緊跟其后。 這并不是萬全之策,小白猴的嗅覺靈敏,然而林子太大,猶如大海撈針,可它在叢林的靈敏非人類所能比擬,所以事情應該會有好的進展。 簡珩抹了把額角的汗,也顧不得臟亂,鹿皮的靴子在地上踩出一行腳印,泥水四濺。 竹清則按照簡珩之前的吩咐,在各處留下記號,后面的人也在留,這樣便形成一條完整的路線標記,前提是沒闖入奇門陣之中。 薛教習發生如此不幸,迷草還以為玄娘又要悲痛不已,誰知她只是呆坐了一會。 “迷草,給我熬碗湯藥?!卑肷?,玄娘才幽幽道。 當迷草看清玄娘吩咐她要熬的什么藥,頓時嚇得魂不附體,屈膝跪地,“先生饒命,儒尊會殺了奴婢的!” “我既讓你熬,便可保你不死?!毙锢渎暤?。 熬好的藥汁散發著令人作嘔的味道,玄娘忍著心痛喝下,卻有一種即將報復得逞的快意。 彼時袁伯宗正在極承殿的謹言閣仔細研究六國地圖,如今天下大勢所趨,魏國之志指日可待。 冷鶴指著圖中的周國,“吳國強盛但地處較周國偏遠,周國乃心腹大患,主公為何還要培植?” “樹大招風,不如此,怎能讓楚國和燕國終日盯著周國?!痹诓恍嫉?。 山秀掀簾邁入,對袁伯宗小聲道,“玄教習求見?!?/br> 袁伯宗似乎非常頭疼的擰了擰眉,“不見?!毕肓讼?,又補充一句,“就說我被島主罰了,需要閉門思過一段時日?!?/br> “見得冷鶴,卻見不得我,就算閉門思過也不能這般挑人吧?”玄娘一襲萬年不變的黑紗衣裙款步而入。 而那些侍從卻不敢真的攔她。 冷鶴見狀,旋即起身揖禮。玄娘經過他身邊,帶起一股香風,嘴角明明掛著氣死人不償命的笑意,卻讓她這張媚/骨天成的臉演繹成一種不同的風情,怪不得溫氏兄弟為了她反目,這真是個妖精! 玄娘身上令男人怦然心動的魅惑,三分天生,七分后天經歷。 袁伯宗冷冷瞥向玄娘,“若是為了薛教習之事,一個字也別說,出去?!?/br> 玄娘淺笑,似金鐘撞玉磬,撓得人心發癢,“兇什么兇?難不成我meimei沒了,還不準我抱怨兩聲?!?/br> “說話就好好說話,你這腳是不想要了?”袁伯宗不悅地瞥向身前案幾搭著的裸足。 因室內鋪著青簟,玄娘一進來便脫了鞋,可她竟連襪子也沒穿,此時還不知所謂的伸著白里透粉的小腳,搭在儒尊的案幾上。 冷鶴險些看呆了,猛然感覺到先生射過來兩道殺意騰騰的眸光,他立時垂眸,后退兩步,對兩位先生揖禮,口中告退。 秀山則彬彬有禮的上前恭送冷鶴,同時對室內那位斟茶倒水的侍女使個眼色,侍女也欠身告退。 安靜的室內只剩下玄娘與老神在在的袁伯宗。 可她還不知收斂,縮回腳,踢開身前的蒲團,俯身貼向袁伯宗,“尊上,從前你就答應我,幫我找meimei的。如今好不容易找到了,卻連問都不問一聲,便讓和豫害了她,唉——” 她長長嘆息一聲,眸中似悲似媚,袁伯宗微微失神,轉而沒好氣的推開她。 “和豫已死,你還想怎樣?”他問。 自然是要報復你。玄娘手指輕輕地捻著袁伯宗的衣襟,“我一個無依無靠的孀婦還能怎樣,只不過心里痛,拿你來慰藉一下罷了。你摸摸我的心,真的很痛?!?/br> 她纖柔的身子一扭,便鉆進他懷里。 真是風/sao下/賤的讓人恨不能捏死她。 袁伯宗目光陰沉,渾身繃緊,可一開口,嗓音竟染上了情/欲的沙啞,“你meimei死了,還有心情勾/引我?” 他可不覺得玄娘會獎勵他。 “你說呢?”玄娘笑道。同時起身撩起長長的裙擺跨坐在他腰上,真是熟練又不知羞/恥。 袁伯宗撩眼看了下時辰,翻身而起反將她壓在下面。 室內頓時旖旎一片,嬌艷生香。 不到半刻鐘時間,袁伯宗忽然感覺不對勁,難以置信的瞪著玄娘的雙腿。 血,越涌越多,這根本就不像女子的月事。 她,懷孕了! 現在,孩子沒了! 是他弄的? 難得袁伯宗的臉上也會有慌亂,猛然捏住玄娘的脖子,手指卻不敢用力,“你這瘋子!到底想干什么?” “來人,快叫大夫!”他怒吼。 玄娘呵呵笑道,“你不是很了解我嗎?天下哪有白吃的甜頭,我看你是色令智昏,勾/引你真是一點難度都沒有?!?/br> 袁伯宗憤恨的爬起,喊人打熱水拿藥。 大夫一路幾乎被人提著飛奔,一陣雞飛狗跳之后,算是保住了玄娘的命。 不過孩子是保不住了。本來也就兩個月大,胎像不穩,再加上一碗落/胎藥,能保住才怪。 袁伯宗氣得幾欲嘔血。 她私下吃落/胎藥,吃完又眼巴巴跑來勾引他,逼他親眼目睹自己的孩子是怎么沒的。 世上怎么會有這么變態這么狠的女人! 她到底是不是人? 也或者,對她而言,懷著他的孩子還不如懷塊叉燒。死便死了,還可以報復他。 “你給我起來,起來……”袁伯宗氣急敗壞的沖進屋內,一眾侍從慌忙退后,他一把撈起床上面如金紙的女人,問她為什么? 玄娘正酣然入睡,被他擾了清夢,懶洋洋的睜開眼,“現在知道我的厲害了吧?你敢在我身上播種,我自然敢把種子剔除,你耐我何?” 袁伯宗憋得滿臉通紅,連手都在抖。 玄娘扯著嘴角笑了笑,“好了,別生氣了嘛,逗你玩呢,孩子不是你的。反正我又不止你一個男人?!?/br> 她沒看袁伯宗的表情,只聽見他胸膛不停的起伏,良久,才聽他咬牙道,“賤人,除了我,誰還稀罕玩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