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0節
鐘剛冷冷的哼哼了兩聲:“那可真是多謝大哥了!只是口說無憑,你還是給我立個字據吧!” “好?!蹦腥怂斓拇饝?,立馬推門出去找紙幣。 屋子里只剩下他們母子倆,鐘家老太太趕緊斷斷續續的對兒子說話:“剛兒,你……別……別和,和你,大哥……鬧大……大了。當心……他,翻臉?!?/br> “得了吧,他什么德行,別人不知道,咱們自家人還不知道嗎?他就是軟骨頭,三棍子打不出一個屁。而且,現在要是咱們不幫他作證,他根本什么都拿不到。我還只是要了他一半的東西,多的沒要呢!他心里明白著呢,你就放心吧!”鐘剛毫不在意的擺擺手。 但鐘家老太太畢竟閱歷比他要深得多,還是低聲囑咐:“那,你也、也要……小心!當心,和……秀娘,一樣!” 想當初,秀娘不是一樣的任勞任怨,任打任罵?可是自從遇到個溪哥,那就跟變了個人似的,還把他們母子倆給害得這么慘!所以對這個半途回家的大兒子,鐘家老太太始終不敢完全的放下心。 然而鐘剛現在整個人都已經鉆進了錢眼里,根本就聽不進自己老娘的話。尤其她兩個字一頓,結結巴巴聽得人煩死了!他沒好氣的打斷她:“知道了知道了!我心里有分寸的!你就老實點在這里躺著,上了公堂怎么說,我也已經教給你了,你沒事就多背幾遍,免得到時候說錯話!咱們家的好日子就全看你了!” “好?!敝纼鹤舆€沒原諒自己,鐘家老太太不敢再多說話,只能乖乖點頭。 其實那次的事情,母子倆早就說開了。畢竟鐘家老太太對鐘剛這個兒子有多偏疼大家都知道,她怎么可能做出賣子求榮的事?只是鐘剛心里還是暗恨娘親在這一年都對自己不聞不問,放任自己在外頭吃苦受累。當初自己被衙役綁走的時候,她也沒有拼死阻攔。如果不是自己偷偷跑出來,自己肯定早已經死在那個鬼地方了!所以,這些怨憤藏在心底,就叫他怎么都對鐘家老太太給不出什么好臉色了。 當然,他恨鐘家老太太,更恨的還是秀娘 。如果不是那個女人,自己根本就不會變成現在這樣!她才是罪魁禍首! 所以,等從她身上撈夠了錢,自己就一定要剁了她的手,把她捆起來用鞭子抽,讓她跪在自己跟前苦苦求饒!看那個賤女人還怎么囂張! 只要想到秀娘血rou模糊的跪在自己跟前哭喊求饒的模樣,他心里終于升起一絲快慰。 殊不知,這個自稱名叫鐘峰的男人出了客棧,的確是回到自己的房間提筆寫了一張字條,但并非鐘剛要求的東西,而是一張寫滿了密密麻麻蠅頭小楷的紙條。等紙條寫好,他走出門去,招來店小二吩咐他出去買筆墨紙硯,并順勢將捏成小團的紙條塞進了他手里。 一刻鐘后,這張紙條就到了秦王妃手里。 將上頭的字句草草掃過,秦王妃就笑了:“就這點淺淡的心計,難怪他們壓不住那個女人!就這樣,還指望搶走她一半的錢?鄉下來的就是鄉下來的,一點眼力見都沒有!” 話剛出口,她就想到秀娘也是鄉下來的,臉色又陰沉沉的很不好看了。 遞條子進來的丫鬟見狀,大氣都不敢出,只小聲問:“王妃,那么他們的要求是滿足還是不滿足?” “滿足??!有什么好不滿足的?不把這些刁民的嘴喂飽了,他們怎么可能說出咱們想聽的話?至于到時候……”秦王妃冷笑兩聲,“他們要真有那個本事,給他們一點錢又如何?秦王府上海不缺這點銀子!” “是,奴婢知道了!”丫鬟心領神會,連忙退出去給鐘峰寫回信去了。 經過鐘峰幾個人在京兆衙門門口的一鬧,再加上有心人的刻意宣傳,秀娘前夫千里迢迢尋來京城,想要找回妻兒的消息在七色牡丹之后又紛紛揚揚的傳得到處都是。 大將軍府里頭也一樣不少愛看熱鬧的人。再加上惠蓉郡主這個至今不肯死心的,只要有關秀娘或者溪哥的消息,她自然是在第一時間就知道了。 這一次,她免不了又摔了一套杯子 。 “那個鄉巴佬實在是太可恨了!言之哥哥太可憐了!” 柳兒經過這些時間的成長,儼然已經成為惠蓉郡主身邊的第一人。等惠蓉郡主發完了脾氣,她才小聲道:“郡主說的是。奴婢也沒想到,小將軍夫人……不,現在應該叫她李氏才對,竟然如此大膽,自己男人還沒死呢,就敢信口胡諏說他死了,還巴巴的帶著孩子嫁給小將軍??磥硭揪褪橇系綍羞@么一天,所以趕緊的就巴上小將軍,以為這樣就能過上好日子了!”說著又哀嘆一聲,“小將軍也著實可憐,窮山惡水出刁民,他哪里知道這樣的道理?現在好了,又被這個女人給拖下水去,小將軍的一世英名都要被她給毀完了!” “言之哥哥就是心太好了,所以才會被這個女人騙!”惠蓉郡主也憤憤點頭,“不過現在好了,是狐貍總會露出尾巴,我看她現在還怎么裝下去!言之哥哥現在肯定恨死她了吧?” 馬上她臉兒一垮,滿臉的抑郁:“這個時候,他身邊也沒個朋友,也不知道誰能安慰安慰他。但愿言之哥哥不要因為這件事把天下的女人都恨上了才好?!?/br> “郡主瞧你說的!小將軍他是這樣的人嗎?”柳兒連忙搖頭,“再說了,就算他恨別人,也肯定不會恨你??!你可是和他朝夕相處了那么多年的人,你對他有多好還用說嗎?而且你還是正兒八經的黃花大閨女,和那個女人不一樣的!” 惠蓉郡主被她說得心情好了不少,只是眉峰間還籠著一層陰云:“話是這么說??墒乾F在爹和言之哥哥都已經斷交了,我也不好去找他。只是一想到言之哥哥現在有多傷心難過,我心里就好疼!” “其實,這個奴婢倒是有個主意?!绷鴥毫ⅠR就道。 惠蓉郡主眼睛一亮!“什么主意?你快說!” “這個……”柳兒皺皺眉,“郡主,上次奴婢幫您出主意,結果害得您差點……這一次,奴婢不敢再亂說了。要是再害您怎么樣,奴婢就真是罪孽深重了!” “上次你的主意也很好??!只是那個賤人太狡猾,居然用那種東西來惡心咱們,才害得本郡主落敗。只是后來不也是你給我出主意,讓我裝被嚇壞了,才讓爹去幫我出了口惡氣嗎?這些日子要不是你幫我出謀劃策,我和爹的關系也不可能這么快恢復得這么好。所以一切都和你沒關系,都是那個賤人的錯 !”想起上次自己被秀娘騙著抓了一把蚯蚓的事情,惠蓉郡主還恨得牙癢癢。 “這一次,咱們避過那個賤人,直接見言之哥哥不就行了?我就不信,她都不在那里,還能把咱們給怎么樣!”撇開秀娘這個不安定因素,惠蓉郡主還是十分的自信滿滿,連忙催著她,“你快說呀,到底什么法子?” “既然郡主您非要知道,那奴婢也少不得斗膽說兩句了?!北淮叩脽o奈,柳兒才小小聲的說道,“那天奴婢聽到謝三公子他們說,過兩天約了小將軍在燕蘭樓喝酒。這都是男人的事情,那個女人肯定不會跟著過去?!?/br> “這兩天她也沒臉去糾纏言之哥哥了!”惠蓉郡主冷聲道。 柳兒趕緊點頭:“郡主說的是?!?/br> 這個機會甚是難得,惠蓉郡主當即拍板:“那就那天好了!我跟爹說一聲,就說出去走走,逛逛街,爹肯定放我出去?!?/br> “是,奴婢這就叫人去燕蘭樓定位置?!绷鴥阂策B忙說道。 惠蓉郡主滿意的直點頭:“柳兒你真是個好丫頭。本郡主用了這么多丫頭,就你最合心意。等以后本郡主嫁給言之哥哥,也一定要帶著你去接著伺候。你放心,本郡主一定給你指個一等一的管事,叫你一輩子衣食無憂!” “奴婢多謝郡主對奴婢如此費心?!绷鴥哼B忙低頭行禮不提。 過了兩天,溪哥果然和謝三等人到了燕蘭樓喝酒。說是喝酒,其實就是大家伙難得聚一聚,順便想想法子幫溪哥度過這次的關卡。 因為和余大將軍斷交后,謝三哥等人都是繼續跟著余大將軍的。為了避嫌,他們一直都沒有和溪哥來往。直到這次事態真的看起來異常嚴重,他們才相約過來一見。 酒菜很快齊備,小二退下。謝三哥開門見山的道:“小將軍,現在事情越鬧越大了,外頭關于你和嫂子的風言風語都越來越多,你這次打算怎么辦?” “她是我的妻,那兩個孩子也都是我的孩子。我不會把他們拱手讓人?!毕珀幊林樌淅涞?。 “可是,現在她前夫……” “那不是她前夫 !”溪哥低喝。 大家紛紛一愣?!澳阍趺粗赖??” “官府不都說了嗎?她的前夫早就死在沙場了,官府連撫恤金都發了。她再嫁給我是順理成章,沒有任何問題!”溪哥道,“說什么重傷被救,失憶再恢復記憶,他們當唱戲呢?一出一出的!我是不信那個人能死而復生!” “現在不少你信不信的問題。而是人家的養母和弟弟已經認了他,還有當初和他一道從軍的同袍也出來作證。鐵證如山,你根本沒沒法子反駁!”孟誠涼涼的當頭潑來一瓢冷水。 溪哥一怔?!澳怯秩绾??他一個無名小卒,千里迢迢跑來京城,還帶來這么多證人,明目張膽的在京兆衙門門口擊鼓鳴冤,這一看就是有人刻意安排的!這是有人故意想要拆散我們夫妻!” “這個大家也都心知肚明??墒?,關鍵還是兩個字證據!”齊四哥也沒好氣的道,“你有證據證明他們是來搗亂的嗎?人家可是拿著嫂子前夫的身份、我侄子侄女親爹的關系大大方方找上門來的!現在京兆尹還沒把你們叫過去,那是看在你的面子上,給咱們一點喘息的空間。但事情到了這一步,基本就沒有回旋的空間了。咱們現在湊在一起,也只能看看能不能拿出什么章程來了?!?/br> “或許,他們不是給小將軍喘息的空間,而是在等著他們去找誰投誠?”孟誠突然又道。 一屋子的人立馬齊刷刷看向他。 孟誠早習慣了這樣的目光,便只是聳聳肩:“我也就說說我的想法,你們可以順著這個方向去想想。覺得我說的事屁話的話,那就隨手丟開好了!” 他說的話,能是什么屁話?要知道當初在沙場之上,就因為他的一句點睛之語,救了不知多少條性命! 沒人敢把他后面那句話當真。大家聞言,便都低頭思索起來。 只有溪哥,他略略一想,立馬就冷笑起來 “這個秦王殿下,還真是想把我往死路上逼嗎?他就不怕我被逼急了,直接和他對著干?” ☆、第一三三章 自尋死路 “噓,你小聲點!” 此言一出,一屋子的人臉色都隨之一變,孟誠趕緊上前來捂他的嘴。 溪哥卻一把把他給推開:“怕什么?這里是吳太后的地盤,秦王還沒這個膽量把手伸到這里來 !” “但秦王怎么說也是吳太后的嫡長孫。換你你會愿意聽人在你的地盤上說毓兒不好?”孟誠低聲道。 “秦王和毓兒不一樣?!毕缋淅涞?。 孟誠嘆息?!八懔?,我不和你說這些了。咱們現在還是商量商量,到底該怎么辦?你就別說什么對著干的事了,咱們既然都已經選擇了做直臣,那就必須堅持這條路走到底。你要是突然改變立場。那才是讓他們抓住把柄!” 溪哥挫敗垂下頭?!拔抑?。我也只是隨口一說。什么事該做什么事不該做,我心里有底?!?/br> 孟誠連忙松了口氣。不過想想一直站在他背后的秀娘有她在,他肯定不會走偏。 “對了,這次嫂子沒給你出主意?” “是我不讓她插手的?!毕绯谅暤?。 孟誠一噎,說不出話了。 現在這事,秀娘的確是不好說話。一個是自己的“前夫”,自己和他還有兩個孩子。一個是現在的溪哥。兩人同甘共苦,感情非同一般。不管是讓她想法子對付哪一個,那對她來說都太殘忍了。 更何況在這個對女人處處禁錮的地方。只要她做出半點不對的舉動,就會有人拼命把事情放大,那對她來說絕對是莫大的傷害。 所以,最好的辦法就是讓她什么都不要說,也什么都不要做。身為她的男人,如果溪哥連這件事都擺不平的話,那他也就沒資格繼續留她在身邊! 這樣想著,孟誠眼神一閃。悄聲道:“其實,我有一個主意?!?/br> 正急得滿頭亂竄的男人們一聽,趕緊往他這邊瞧過來。大家伙下意識的湊成一團,聽著他低聲指指點點。一如當初在邊關一般,各自攬上屬于自己的任務,默默記在心底。 幾個人相聚也不到半個時辰便散了。既然都已經清楚了自己該干什么。他們也都沒有心情坐下來喝酒。畢竟都已經到這個地步了,也沒誰真有心情吃吃喝喝 。 于是,謝三哥幾個起身告辭。孟誠陪著溪哥繼續坐著,正要說話,包間的門突然被人從外頭推開了! 兩個人一同回頭去看,就看到裝扮得青春俏麗的惠蓉郡主站在大門口,一雙美目正瞬也不瞬的盯著溪哥,朱唇輕啟,軟軟喚道:“言之哥哥~” 竟比以往更多出幾分綿軟嬌怯,令人想要憐惜。 溪哥眉頭一皺,立馬起身要走。 惠蓉郡主卻搶先一步跑進來,一把拉住他:“言之哥哥,你別走!我知道你現在心里不好受,我就是特地來安慰你的!” “我不需要安慰?!毕缋淅涞?,推開她的手。 殊不知惠蓉郡主卻反手死死抱住他的腰,把臉埋在他后背上,溫熱的淚水滾滾流出:“言之哥哥,我知道你心里苦,你在我跟前就不用裝了!” 清楚的察覺到自己的衣服被水漬沾濕的異樣黏膩感,溪哥眉頭皺得更緊了。這個時候,他心里只有一個想法千萬不能給秀娘知道這事!不然,自己是渾身上下長滿了嘴都說不清! 孟誠看到這般情形,趕緊就垂下眼簾,假裝什么都沒看到的樣子溜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