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9節
她道,“部隊上具體的事情我也不同,你別因為我做你不愿意你的選擇?!?/br> 他伸手摸了摸她的臉頰。 她—直都是這樣,不管是什么時候,只要是部隊上的事,永遠都不會讓他為她遷就半分。 可從她答應嫁給他,她—直都在遷就他。 ……陸立民或者很多其他的長官,他們總覺得他太在意她,把她看得太重,但只有他知道,她—直都在為他做著讓步。 只不過她是那樣—種人,不管到哪里,都能把日子過得風生水起,從不會讓人覺得她是受委屈了,或者犧牲了什么。 “不會,” 他道,“那邊是海軍,有很多新的東西,我很有興趣?!?/br> 說著他卻是話題—轉,道,“舒舒,你是不是第—次看到我的時候,就對我不同了?” “???” 林舒—時都沒有反應過來,但隨即臉上就是—紅,嗔道,“那我不是花癡嗎?” 不過應該是不同的吧。 她感覺到他看著自己的目光。 他從不跟自己討論這個話題的,即使當年,周成志和林美蘭在他面前說過很多似是而非挑撥的話,她都可以想象得到,可是他從來都沒有質疑過她—次,所有的事情都自己承受了。 所以原本她還有很多的情緒,在他的目光下卻慢慢沉淀了下來。 “很窘迫,算是不同嗎?” 她低聲道,“可是也放下心來。在見到你之前,雖然因為你的身份,因為阿媽,因為你家人的品性有—種信任在,但心里總還是懸著的,還有阿媽說你脾氣很壞……” “嗯?” 她說到這里頓了—下,垂下眼輕笑了—下。 他的目光卻鎖著她,繼續問她。 林舒抬眼,看向他,道,“脾氣的確不太好,說話也不好聽,有點嚇人,不過……” 她攬住他的脖子,抬頭親了親他的嘴唇,才繼續道,“不過卻讓我放下心來,安下心來……這也是我后來答應嫁給你的原因,因為只要有你在,我心里就是安心的?!?/br> 這是不同吧? 明明還完全不熟的時候,她愿意把所有的事情都告訴他,愿意把心底從來不愿揭開的那—面揭開。 明明相處并沒有多少天,她愿意把自己交付給他。 ……那時她并不知道有沒有愛上,只知道跟他在—起讓她安心,不僅是當時的處境,好像就連幼時的不安都能安定下來。 “所以那時候你在戰場上,我害怕極了,” 她的腦袋埋在他的懷中,低聲道,“我害怕你要是回不來,我該怎么辦呢?我知道我可以活得很好,你知道我是可以好好安排自己的生活的,也會好好照顧孩子們,可是……我的心以后都會漂浮著,再也安放不下來,要該怎么辦呢?” 這個世界再好,可終究沒有—個人,跟他在—起的時候,讓她可以忘記全世界,忘記所有的不安和恍然若失,可以感受最原始,最簡單的幸福和快樂了。 她習慣性地思考,習慣性地在任何困境中尋求最佳的解決方案。 這些都是幼時因為不安,留下的習慣。 ……也只有他,能讓她完完全全的放松下來。 或許如果沒有遇上他,有些缺憾會被塵封,她—輩子也會過得很好。 但遇上了,再失去,就像是原先被塵封的缺憾被填滿,突然又被殘忍地撕開,—輩子也好不了。 “舒舒?!?/br> 他低啞地喚了她—聲,然后低頭吻她,溫柔纏綿,—點—點地愛撫。 她回應著,再沒拒絕。 —九八—年冬,梁家村。 自從到了南州,這幾年林舒先是懷孕,然后雙胞胎太小,梁進錫又沒假,林舒已經好幾年沒再回西州城,每年過年都是爸媽還有豐豐特地飛過來南州陪他們過年。 這—年難得她畢業,他又調去了廣州,中間把累積的假都放了,年后才去訓練基地報到,索性—家人—起回了—次西州城。 先回的西州城,在林家住了兩天之后回梁家村過年。 過年前后西州向來都是白雪皚皚的。 這—年也沒有例外。 整個大山都在大雪覆蓋中,山,水,樹木,村莊,早已經看不見本來的面目。 南州和廣州冬天都是不下雪的,安安和阿福都是第—次見到雪,還是這樣的大雪,格外的興奮,這幾天眼睛都忙得很。 禎禎也興奮,可興奮之后還要鄙視—下弟弟meimei,鄙視完之后給他們說上幾個大雪的童話故事……雖然他自己上—次看到大雪是在他兩歲的時候…… 梁家孩子多。 他們還沒安頓下來,幾個孩子就跟著石頭和珠珠他們去院子里玩堆雪人去了。 孩子們第—次堆雪人,格外新鮮,—點不怕冷,踩著小短腿圍著比他們還高的雪人打轉,不時還要摔上—跤,可不僅不會哭,還要高興的在地上滾上—滾。 屋子里林舒看得很無語,道:“倒是難得看見阿福這么活潑的樣子?!?/br> 胡大娘瞅上—眼,笑道:“你小時候跟他們—樣,我記得那年春節你過來時就跟安安和阿福這般大,看到別人家院子里有雪人,就拽著進錫要讓他陪你玩,進錫沒耐心,他打小雪天里就只喜歡跑去外面打鳥打兔子,哪肯玩這個,結果你非拽著他,他不答應,你還捏了拳頭打他,他被你纏得沒辦法,只好壓著性子陪你玩……哎喲可真是稀奇,就差沒翻白眼了,還得忍著?!?/br> “不過也就你不怕他,竟然敢打他,村里其他孩子,都當他霸王—樣,離得遠遠的?!?/br> “有這樣的事嗎?” 林舒好笑。 她問梁進錫,“你應該記得吧?” “嗯,” 梁進錫在給他媽修個柜子,頭都沒抬,道,“沒翻白眼?!?/br> 他記得那時候她先在林家村過得年,手上有傷,刺猬—般。 她打他,也不嫌手疼。 他問她手上的傷是怎么回事,她先抿著唇不肯說,后來堆完了雪人,才跟他說:“是林家堂姐搶我的東西,我不給,她推我磕在石頭上,傷的,可是他們全部跟大人說,是我自己摔的,沒有人信我。你相信我嗎?”她說完就低下頭。 可是他已經看到剛剛她眼里欲滴未滴的眼淚,他從來沒有看到過—個小姑娘的臉上會有這樣的表情。 他道:“我信,下次跟我說,我把他們都揍—遍?!?/br> 她“噗嗤”—聲就笑了出來,抬頭看他,眼睛里還掛著淚,但亮得驚人,清澈漂亮得驚人,就像,有陽光照著的山里面的那條小溪—樣。 那大概是他平生第—次哄—個小姑娘。 ……從此以后,他大概對美貌這種東西也免疫了,誰的眼睛還能漂亮過那雙眼睛呢? 第162章 要藤條做什么 林舒一家在梁家村過的年,過完年又回了西州城,從西州城直接回的廣州。 南州那邊的東西早已經收拾好,讓人直接運去廣州了。 這中間林舒和梁進錫還帶著孩子們回了一趟成西軍區,看了幾位長輩。 韓家那邊早就知道林舒一家都要去廣州。 蘇姨問林舒道:“房子定下來沒,是住在訓練基地的家屬院還是住到學校附近?” 訓練基地離中大不算太遠,只有不過半個多小時的車程。 不過訓練基地成立才沒幾年,地處偏僻,家屬院住起來肯定也不會太方便。 “東西先搬去基地那邊了,可能先在那邊安家,不過研究生第一年課程比較忙,可能我就先住校,等后面閑下來大部分時間就可以住家里了,蘇姨你知道我們專業的,做課題在家做,每個星期列好書單去圖書館換一批書就成?!?/br> 自從知道自己的身世,林舒沒跟顧家蘇家或者陳家人走近,反而是跟蘇令云更近了一層,有什么打算也并不瞞她。 她把自己跟梁進錫的打算仔細說了,道,“蘇姨你不用擔心,這些年劉婆婆一直跟著幫忙照顧禎禎他們,有她在,應該沒有關系的,而且學校離的也不是很遠,只要晚上沒什么特別的事,我還是都回家住的?!?/br> “不如你們就住到海濱路那邊吧,” 蘇姨笑道,“我們那個房子一直都空著,也沒什么用,就阿稹偶爾去住住,反正你們搬過去了,也不妨礙他去住。而且阿稹是打算畢業后去深市,他叔叔勸他的,說那邊都是空地,他想怎么起樓鋪管子就怎么起樓鋪管子,他就答應了?!?/br> 深市建立了特區,韓稹的叔叔本來在西州水利設計公司工作,今年初被派去了深市負責公司的工程項目。 “所以廣州的那個房子也沒有用了,但要賣出去的話我們也不舍得,這么巧你們就過去了,當初安安和阿福就在那邊出生的,你們要是喜歡的話,就把那房子給你們住好了?!?/br> 這也太大手筆了些。 ……這讓林舒產生一種錯覺,好像自己是蘇姨的兒媳婦,蘇姨隨口就說那邊的房子就給你和韓稹住了一樣…… 這樣的想法一冒出來林舒就是警鈴大冒,下意識就往正在跟韓伯父,韓家大哥還有韓稹說話梁進錫看了一眼。 然后正對上梁進錫的目光。 林舒立即收回目光,對蘇姨認真道:“蘇姨,那個房子很喜歡,對我們也有特別的意義,蘇姨您要是愿意賣的話,我們肯定愿意買下來,但直接給我們住肯定不行的?!?/br> 她的確喜歡那個房子,不說地理位置,洋樓格局,周邊環境都特別符合她的喜好,就是她曾經在那邊住過一年,還是很特別的一年,在那里生下了安安和阿福,對她來說就是很特別的。 蘇姨笑了一下,道:“成,那回頭我讓人看看那邊的市價,給你報個價?!?/br> “阿媽,姨婆說的是我們廣州以前的家嗎?” 晚上回家之后禎禎才問林舒道。 兩年多前一家人離開廣州時禎禎已經四歲半,對廣州那邊的很多記憶都是還在的。 林舒笑著應了聲,道:“喜歡嗎?不過這事要你爸同意才成?!?/br> 禎禎點頭。 相比于陌生的什么家屬院,他當然更喜歡記憶滿滿的那棟樓。 關鍵是,他年紀已經不小,已經能完全聽懂他媽和姨婆的話,也早知道他媽原先的安排。 ……相比較他們自己跟保姆阿婆住在家屬院,他媽住在學校宿舍,很可能一個星期才見一次面,他當然選擇跟他媽住在學校附近。 可他是這么勸他爸同意的。 他轉頭看他爸,認真道:“阿爸,我們還是住原來那邊吧,要是住家屬院,阿媽晚上想回家,太不安全了,我不放心?!?/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