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2節
外面天剛剛擦黑!別當他甚么都不知道! 獵戶看著林安的眼睛,卻是歡喜的不得了。 當下就在小狐貍眼睛上面親了一口。 “好看?!鲍C戶聲音低沉的道,“媳婦兒好看?!?/br> 瞪你也好看? 林安頗為郁悶的腹誹著,可惜獵戶跟他不是一個思維,他們的想法根本不存在“心有靈犀”四個字,因此獵戶完全不明白林安的想法,只當林安是在跟他撒嬌,又在林安眼睛上親了兩下。 林安:“……” 二人又纏.綿了好一會。 可惜這邊的房子還沒有修好,林安又放心不下還在縣衙的林婉幾個,稍稍休憩了兩柱香時間,二人就起身出門,找了家酒樓吃了飯,獵戶才把林安送到縣衙門口。 獵戶不太愿意離開,也不愿意看著林安走,就背脊挺直的站在那里,直愣愣的看著林安,一動不動。 林安現下正腰酸的厲害,使勁瞪了獵戶一眼,小聲道:“你先回去,再悄悄回轉回來,我讓林五在角門那等著,你從那里悄悄進來就是?!?/br> 雖然他們明著是不能住在一起的,可是暗渡成倉這件事,卻早早就學會了。 可是獵戶還是不舍得離開。 林安咬牙道:“快走!不然你今天就別過來了!” 獵戶這才動了,后退一步,又轉過身來,看著林安道:“你先進去,我再走?!?/br> 林安抿了抿唇,先進了衙門。 獵戶在門口看了好一會,才快速離開,佯作自己進了家門,又悄悄從墻上跳了出來,悄無聲息的進了衙門,找到了他的小狐貍。 就跟偷.情似的。 獵戶抱著睡著的小狐貍,默默地想著。 不行。 不能總是這樣。 他和小狐貍明明該是正兒八經的夫夫,憑甚害他們不能成親,害他只能每晚撬門而入,仿佛他們真的是jian夫yin夫一般。 獵戶如此想罷,便決定第二日晨起,就去信給自己從前的親信,用密語問老皇帝的歸天之期,這才安分下來,抱著小狐貍,沉沉睡去。 到得第二日天蒙蒙亮的時候,獵戶就醒了,輕手輕腳開始穿衣服。 林安迷迷糊糊中,發覺抱著自己的那個暖暖的身體不在了,也睜開眼睛,稀里糊涂的看了過去。 “三哥,這么早么?!绷职泊蛄藗€哈欠,就毅然決然拋棄了被子,撲到獵戶身上,“別走了。就一天而已,旁人也發現不了甚么。等那邊房子都修好了,咱們搬過去,就不用這樣暗度陳倉了?!?/br> 林安素來小心,尤其是他現下當了縣令,后院還有兩個meimei,如果讓獵戶留宿的事情被有心人知道了,對他做官和家人影響都不好,因此才會讓獵戶晚上往自己房子那里轉一圈,天黑了再回來,早上也要早早離開。 可是這些道理林安都懂,也都知道這是該做的??墒堑瓤吹将C戶每天這樣辛苦,他也不免心疼。 “一天而已,沒事的?!绷职策€有些困,可是仍舊努力睜大眼睛道,“不要走了?!?/br> 獵戶卻知道這是林安還沒有徹底清醒的緣故,才會開口留他。因此就算林安開口了,他也只低頭親了林安一下,道:“那邊的房子就快修好了。你要的那處院子里,只要架上秋千,把花園整修一番,再把窗戶紙都改成玻璃,就能進去住人。也就再等四五日就好?!?/br> 然后林安就會搬過去,兩人再次做鄰居。獵戶就能跳個墻就去隔壁,不必像現在這樣,還要趁著天黑來來回回的跑。 林安瞇瞪著眼睛,很是不清醒的道:“可是、可是舍不得?!?/br> “舍不得甚么?” “你?!绷职才吭谡眍^上,小聲道,“舍不得你?!?/br> 獵戶只覺整顆心都被蜜糖包裹住,除了喜悅,他再無其他感覺。 “既舍不得,那就答應三哥三件事情。等搬到那邊,記得履行承諾就好?!?/br> 獵戶是清醒的,可是林安卻是迷糊的。 他歪著腦袋想了半晌,見獵戶露出失望的目光,登時腦袋就更加不清醒了,立刻就道:“三個就三個!我答應你了!成了成了,你可以走了!快走快走,我還要再睡一覺!” 獵戶:“……”他是該高興林安答應這件事的爽快,還是該郁悶林安翻臉就不認人,剛剛還說舍不得他,現下又能如此爽快的趕他離開? 且不提獵戶心中如何作想,他換好衣服,看林安真的趴在床上就睡過去了,上前一步,就要把林安擺成正面躺著的姿勢。 ——趴著睡,應該不太舒服吧? 于是獵戶果斷動了手,輕手輕腳的把林安抱起來,讓林安正面朝上。 做完這些,獵戶就打算給林安掖一掖被角,結果就見他的小狐貍“蹭”的一下,又趴在了被子上。 獵戶:“……” 獵戶不得不再次動手,又把小狐貍給翻過去。 小狐貍明明睡得沉沉的,可還是有趴到了被子上。 獵戶對此頗為不解。 他分明記得,小狐貍睡覺時還是蠻乖的,能一動不動的在他懷抱里側睡一整晚。小狐貍偶爾自己睡時,也會乖乖的正面朝上,躺著睡。 可是現下沒有他抱著,小狐貍就不太愿意自己花力氣側睡了。甚至連平常的躺著睡的技能也全給忘記了。 獵戶嘴角翹了翹,手上繼續動手,要把小狐貍翻過去。 結果就見小狐貍把手放在了挺翹的臀部,口中仿佛還咕噥了一聲“混蛋”。 獵戶:“……” 獵戶想,他終于知道小狐貍今天怎么會喜歡趴著睡了。 或許下次他應當溫柔一些。 這個念頭在獵戶腦海里只閃過一瞬間,眨眼間就消失了。 還是算了,他的小狐貍,明明更喜歡他在那件事情上強勢一些,花樣多一些……反正過幾日他們又要做鄰居,一整夜睡在一起,那他就能抱著小狐貍,讓小狐貍側睡,這樣一來,也就不怕小狐貍會趴著睡。 既然這樣,那他還是繼續強勢一些罷。 獵戶終于不折騰熟睡的林安,給林安蓋上薄被,任由林安趴著睡,悄悄離開了。 林安一覺醒來,早就把晨間的事情全部拋之腦后,在院子里打了一會拳,見獵戶來尋他,他就和獵戶一起出了門,去這條街上的一家露天鋪子里,喝豆腐腦。 這一家的豆腐腦做的別有一番滋味,林安喜歡的不得了,常常拉著獵戶過來吃。 獵戶恨不得除了床事以外的事情,無論大小輕重緩急,全都寵著林安,把林安寵的除了自己,誰都受不了才安心,自然不會推脫,林安眼神一動,他就跟著林安來了。 豆腐腦好吃,盛豆腐腦的豆腐腦西施也很是好看。 豆腐腦西施大約二十幾歲,梳了已婚女子的發髻,模樣不算很好看,但清秀干凈,干活利索,也當得起豆腐腦西施這個名頭。 她遠遠地就看到林安二人朝她的攤位走過來,當下就盛了兩大碗的豆腐腦,還朝著隔壁包子鋪吆喝一聲,讓人送了兩屜小籠包過來。 等林安和獵戶走過來的時候,豆腐腦西施已經給二人放好了兩碗豆腐腦,兩屜小籠包,還有沾小籠包的一碟醋。 “大人、秦爺來了,快請坐?!?/br> 豆腐腦西施笑瞇瞇地招呼二人坐下。 林安也笑:“黃大姐自去忙,莫要管我們了,我們自己吃就好?!?/br> 這豆腐腦西施卻是和林姝的女夫子一樣,都是自梳女。只是女夫子原也是大家閨秀,家里落敗,才不得不出賣自身技藝,教授女學生,豆腐腦西施卻是縣里長大的小家女,只因勤奮聰明,才學的一手制豆腐腦的手藝,賺錢養活自己。 豆腐腦西施又給二人盛了兩杯茶水,這才笑瞇瞇地離開。 雖說女子不易,可來這家攤子上吃飯的人,也大都規規矩矩的,沒人說敢對豆腐腦西施污言穢語。 不過,林安心中明白,這也是豆腐腦西施運氣好,家里有一個秀才老爹和秀才大哥,二哥三哥膀大腰圓,都跑去開了殺豬鋪子,就在這條街的不遠處,豆腐腦西施家里人多,還尤其護短,這才讓豆腐腦西施單獨一個女子,也趕來坊間開攤子賺錢,自力更生。 林安心中明白,如果不是如此,豆腐腦西施,如今也過不了這么自在的生活。 不過,旁人如何,林安只在心中稍稍感慨了一番,就不再管,只和獵戶吃了早飯,見獵戶好像還沒吃飽,二人又去隔壁的面攤,再叫了一碗面,讓獵戶吃飽,這才慢悠悠的走著回衙門。 然后就看到了等在衙門的側門門口的張燦和一位老者。 林安腳步一頓。 他記性極好,雖然只見過那位老者三四面,卻也一下子就認出了那老者是張燦的祖父,張家的老太爺。 林安雖然昨日就知道張老太爺也來到華安縣了,但是年老之人,總有一種驕傲,輕易不會去和一個晚輩低頭,尤其還是他這個孫媳婦兒的哥哥。林安先前就以為,張老太爺就算來了,也不會來縣衙,可是他顯然猜錯了。張老太爺不但來了,還是在張燦歸家后的第二日,絲毫不遲疑的就來了。 “安哥兒!”張燦看到林安,就忍不住喊了一聲??墒堑人巴赀@一聲,再想到昨日林安對他說的那番話,還有他回到住處,祖父對他說的那番話,張燦心中愧疚不已,張了張嘴,接下來的話,竟說不出來了。 張老太爺見狀,心中嘆了口氣,還是上前一步,主動放下.身段,和林安道:“安哥兒回來了,老頭子正等著你呢?!?/br> 林安聽了這話,再看張老太爺和張燦臉上,俱是滿滿的緊張和愧疚,再看這條街周圍,也有不少人來來往往的探著腦袋往這邊看,思忖片刻,只能開口邀請了張老太爺。 “原來是張老太爺?!绷职渤读顺洞浇?,“您年紀大了,不該在外面等著,還請進寒舍一坐,喝杯茶水?!?/br> 看也不看張燦一眼。 張燦雖心急,但也不敢在這個時候突然出聲打擾,只跟在張老太爺身后,一起走了進去。 獵戶看了張燦一眼,快走幾步,在林安耳邊說了些什么,林安道:“我在縣衙能有甚么事情?你有事,盡可去做?!?/br> 見獵戶還是有些猶豫,林安又道:“就是成了親的男女,也沒有時時刻刻都黏在一起的。我有公事要處理,你有私事要處置,這都是應當的??熳呖熳??!笔箘磐屏双C戶一下,獵戶皺了皺眉,這才離開。 張老太爺和張燦都在旁邊看著。 張老太爺眼睛里露出可惜之色。那獵戶的確對林安很好,可是,也是因著那獵戶,林安才會被從六品京官貶為七品縣令,同時也讓林安的仕途很可能止步于此。 若是林婉在張家過得舒心,說不得他還能仗著年紀大了,勸說林安幾句,讓林安為著前途著想,無論如何,先把親事退了??墒乾F下他們張家自個兒的事情都還扯不清楚,自是不敢多說多管其他的事情。 張燦早就習慣了林安和獵戶的黏黏糊糊,見狀臉上倒沒有甚么可惜之色,只面上的羨慕之色,毫不遮掩的顯露出來——如果他和婉兒,亦能如此,該有多好? 林安是看著獵戶走出他的視線,才收回目光的。 張老太爺一直看著林安。 林安收回目光后,察覺到張老太爺看著他,也只一笑,道:“您請上座?!?/br> 若是從前,張老太爺仗著輩分高,坐就坐了,可是現下,林安已經成了華安縣的縣令,一個縣城的父母官,而張家雖然因張燦考中秀才,改換了門庭,可張家無論如何,說到底從前也只是富戶,自是不好在林安面前托大,忙忙拒絕了。 “安哥兒如今是縣太爺了,自然該上座,我老頭子,盡可坐在下面?!比缓笳f甚么都不肯上座。 林安因林婉的事情,也只稍稍推讓了一番,也就不再多說,盡管坐下,開始和張老太爺寒暄。 張老太爺素來精明,可是他接下來要說的事情,卻是張家的過錯。張家對不起林家在先,再加上張老太爺因表妹之事,亦痛恨自家的舉動,當下只和林安寒暄幾句,猶豫再三,還是開了口。 “那件事情……安哥兒想來也是知道了?!睆埨咸珷攪@道,“張家數代單傳,就是想要找一個親近一些的宗族兄弟,都很難找到,如今和我們張家一族的,還是老頭子的曾叔祖那一脈留下來的子孫。血緣關系極遠。他們平日也不怎么和我們親近,只家里缺銀子了,才會來找咱們。張家上上下下,都知道那些人是故意來打秋風的,可是,那又如何呢?張家沒人啊。張家多少代以來,都是數代單傳,養孩子跟供奉菩薩差不多了,生怕唯一的血脈不小心早夭?!?/br> 林安不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