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極樂街2
前述,我接待的客人中時常會有一些變態,其實相當危險。而其他的女孩,就算表面上排除了一些看起來不正常的客人,實際在旅館里對方展現的究竟是怎樣的面貌,也無法預知。 占據極樂街的黑道偶爾會向我們收取費用,但這只給了我們在這條街上隨意走動的資格,對收錢的人來說這點錢也只是一筆零花,想起來就收一下,比起經營風俗店和俱樂部的收入來說根本算不上什么。 所以在這條街上我們身上不論發生了什么,他們都不會管。當然前提是不能死人,真的惹上條子,對黑道來說也是很棘手的。 某天我被一個變態客人拉進小巷強行發生關系。 我不是不接陪睡業務,但是再怎么說也不能在外面。對于這樣的客人“say no”是不管用的,我看著他癲狂的神情,絞盡腦汁地想怎么安撫他。這個時候我未來的男朋友從天而降,一拳把對方打倒了。 他知道我是香織,說要跟我們合作,他的公司可以成為這條街上女孩子們的保護者,代價是要在每一單里抽叁成。他好像是有備而來的,還向我展示了他們公司研究的裝置,一個可愛的手機鏈,只要按下就可以在他的手機上呼救,獲取我現在的位置。 我也接待過一些黑道上的客人,知道現在的黑道必須借公司的名義才能做事,他愿意關注我們這些沒人理的小可憐,公司肯定還在起步階段。 我不能代其它的女孩做決定,于是去跟她們商量。 理所當然,女孩們并不是都愿意加入,她們中很多只打算做幾次,買個新手機新包包。 但是嘗到甜頭的人總會回來的。最后大部分的人都拿到了手機鏈,有手機鏈的和沒有手機鏈的好像變成了兩個世界的人。有共同信物的我們聯系比以前更緊密,更樂意給其他女孩提供幫助,也更警惕外人。當然我還是這個團體里的隱形TOP1。 我和安藤大介,就是救過我的那個男人,很自然地就在一起了。好像女生的老大會自然成為成為男人中的老大的女朋友那樣。 但是不是這樣的,我跟大介在一起是因為愛。 我們在極樂街的后巷租了一個小房子,那是我們的家,跟大介在一起之后,我終于有家可以回了。 …… 最近,極樂街的十字路口來了一個新人,她跟這個地方格格不入。那個孩子,被路過的大叔揩油,她的難受和厭惡,是讓我看了都覺得可憐的程度。 她帶著淺金色的假發,厚厚的劉海蓋著臉,臉上還畫了濃妝,大概很不想暴露自己本來的樣子。但是即使隔著厚厚的妝容,也能看出來那是個很漂亮的孩子。援交的少女們幾乎不怎么化妝,來找她們的人,都是為了那種年輕不加修飾的本質,化妝會掩蓋這種本質,反而會讓客人變少。但是她即使臉上涂了這么多的化妝品,搭訕的大叔們也絡繹不絕,可見她有多漂亮。 我喜歡她那雙清澈的眼睛。觀察了她好幾天以后,我準備去跟她說話了。一個帶著信物的女孩子攔住我說:“香織,不要去找她,水谷川的人說根本沒見過她?!?/br> 那個女孩身上穿的是水谷川的制服,大概是特意去做的不是自己學校的制服吧。我身上的制服也不是叁年前那一套,從老家帶來的衣服早就太小不能穿了,新做的是東京一個女校的。有熟客還會拿這個調侃我。 雖然心里并不介意這些,但我接受了提醒我的女孩的好意。打算隔幾天再去找她搭話。 沒想到第二天,那個女孩看到我,自己就走過來了。 “你是香織嗎?”她問我。 沒想到我這么有名了,這個女孩才到不久就知道了我的名字,聽到她用好聽的聲音喊我,我竟然還會有一點點害羞。 她眼神專注地看著我,多么無畏的一雙眼睛啊,為什么她要來援交呢。我覺得她隨便招招手,就會有男人樂意將大把鈔票奉上。 “你臉上的傷是怎么回事,是被這條街上的人打的嗎?”她問我。 原來她是看到這個才過來的啊,真是富有同情心的好孩子。 我告訴她不是客人,是我的男朋友大介打的。 她一下就很氣憤,讓我快跟那個男人分手。 真是單純的孩子,我笑了,但是我很喜歡她,就跟她認真解釋說,我和男友彼此都很愛對方,大介打我的拳頭,是包含愛意的拳頭,他不是想欺負我才打我的,只是他自己的脾氣有點不好而已啦。我又說大介每次打完我之后都會給我做炒面,那個炒面真的很好吃,我每次都心懷感激地吃下一大碗?!澳阒莱疵媸呛茈y做的吧,這樣的炒面只有本大爺才做得出來,感到榮幸吧,女人?!边@樣自滿地炫耀的他也很惹人喜愛。 而且大介打我是有理由的,他想要借錢投資,我只給了五萬,太少了,根本不夠。確實在援交女和風俗女里,把出賣身體賺來的錢用來養男友或者牛郎的人有很多,可大介是真的很需要錢投資的。他以前跟我說過,他會賺大錢,以后讓我天天在家里躺著,請十個保姆伺候我。為了描繪這個夢想,我們在一起努力。但是最近的大介有些沖動,我感覺他也在害怕和不安,所以才打我的,我很想撫慰他,但是他根本不跟我說事情,每次都直接把我壓在床上做,好像做完了我就會忘了。男人真是笨蛋。 我念叨著把原話告訴她以后,她的表情更加一言難盡了。 “你叫什么名字,為什么要來援交???”我好奇地問她。 她支支吾吾地說自己叫鹿代,一聽就是個假名,又說自己想要奢侈品包包。騙人,如果真是想要錢的話,為什么一直把客人推出去。我突然想到之前有個想要來極樂街拍攝,被花田會轟出去的記者。 “你不會是記者、暗探什么的吧,或者是做社會調查的大學生?” “誒?”她被我的猜測嚇了一跳,又強裝鎮定地否認了。真可愛,年紀這么小就上大學了啊,頭腦肯定很聰明吧,好羨慕啊。 她一直很在意,偷偷看我臉上的傷,又問我為什么要援交。 我破天荒地說了實話,我跟她說我是為了給予愛和感受愛,因為我感覺她的眼中,好像在尋找和我一樣的東西。她聽得懵懵懂懂的。 真是個傻孩子。不過非要說,真正的愛我已經在大介身上找到了。 我換了一種大家都能聽得懂的說法告訴她,我爸爸是個酒鬼常常打我,我沒有家可以回了,于是這樣謀生。這樣她就點點頭,表示聽懂了。 第二天,她偷偷帶了一堆接收無家可歸少女的機構的資料給我。 我忍不住笑著摸了她的頭,她好像覺得有點唐突,嚇了一跳。 我裝作無事發生地告訴她,這些機構接收的都是未成年人,但是其實我已經成年一段時間,再去就不合適了。她好像有些驚訝,明明我還穿著高中制服。我告訴她,我的制服和她的一個來路。聽到這里她的臉有些紅,好像為騙了我不好意思。 “就不能找個別的工作嗎,”她好像真的在為我做打算,“如果有存款的話,可以先高中畢業,再去上短大?!?/br> 是呢。來到東京已經叁年了,我知道,即使有文憑但還是失業的無家可歸者有很多,像我這樣連高中都沒有畢業的,派遣員都當不上。但是那都是對叁十五歲以上的人來說的了,都是借口。如果真的想要找工作,像我這樣年輕的人,一份便利店的兼職或許還是能找到的吧,當然也有可能找不到。如果要說做出改變是絕對不可能的,那當然是沒有絕對的事。但是對我來說,這里已經是家了,我已經離不開這里了。 這個世界上有很多種奇形怪狀的人生,旁觀他們人生的人都覺得,在每一步上有很多選擇,并不是絕對要選那條絕路,但是能純粹地理智而客觀地活著的只有少數人吧,其他人都是因為是自己的人生,所以才想依自己的感情用事。如果我生來不是我,肯定也能按照別人的路線很順利地活下去。 努力想要扭轉我的人生的鹿代,在我看來非??蓯?,也讓我有些痛苦。 如果以后能有像鹿代這樣的女兒就好了。 (首發: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