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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羊羹是冰凍過的湯羹,這個季節放著也不會壞,小十六愛吃甜食和葷腥,小布兜里的吃的從未斷過。 小十六一邊吃一邊小心翼翼打量文帝,低聲道:“夫子,父皇是不是生氣啦?” 傅驍玉掀開衣擺,坐在她旁邊,說:“生氣是人之常情,難道殿下不會生氣?” “會呀!十五扯我發辮兒的時候,我很生氣?!毙∈f著,看傅驍玉坐在自己身旁,小手一掰,將羊羹分做兩半,遞給他一半,說,“那山戎真的很聰明嗎?” 傅驍玉動作微頓,說:“怎么?殿下想嫁去那邊關?” 小十六嘆氣,說:“不都是這樣嗎。十二jiejie不也嫁到波斯了?” 提起周十二,小十六有些喪氣,舉起手來,給傅驍玉看她手腕處的金鏈子,上頭掛著各色的寶石。 “十二jiejie托人送來的生辰禮物,可我的生辰已經過了半年了?!?/br> 男女有別,傅驍玉看著那耷拉的腦袋,也沒伸手安撫,只看了她一眼,說道:“臣會觀相,殿下眉眼分明,唇口顏色紅潤,乃是吉象,絕不會嫁到遠方?!?/br> 小十六仰頭看他,說:“夫子還會觀相?” “臣任祭酒一職,時常與觀星者閑聊,說著說著便會了?!?/br> “我不信?!毙∈T嘴,“若你真能算出來,可算到父皇讓你與一男子成婚?” 若樺有些不安地抬頭看了一眼那傳說中君子有仇現場就報的傅祭酒,悄悄用手扯了扯小十六的袖子。 傅驍玉沒生氣,笑笑說:“臣不一樣。臣與少將軍情比金堅,為了不虧待這份感情,才求得皇上賜婚,得一好名?!?/br> 小十六眨巴眨巴眼睛,說:“你真與少將軍情比金堅?不是迫于無奈?” 若是平日,傅驍玉定會亂說一堆話來佐證,瞧見小十六那澄澈的眼睛,什么華麗的詞藻都都說不出來,最終也只是點點頭。 “是,臣愛慕他,遠勝一切?!?/br> 楊擎早已娶妻生子,文樂顧忌鎮國府的身份,還從未上門拜訪過。難得上一次門,還是要做些大事。 翻過院墻,文樂一踩到實地,就讓面前的女人嚇了一跳。 那女人用布帶子綁起衣袖,將衣服晾曬在院中。旁邊的小娃手里拿著撥浪鼓,像個小風箏似的滿處跑。 文樂有些別扭地看了那女人一眼,低聲道:“嫂、嫂子好?!?/br> 楊氏笑笑,說:“少將軍,久仰?!?/br> 進了屋內,小娃坐在桌子腿邊上,仰著腦袋去打量這個進屋的叔叔。 文樂不敢亂動,眼睛都不知道往哪兒放,也盯著那小娃看,道:“你幾歲了?” 小娃說話不清楚,支支吾吾半天,文樂也沒聽明白。 楊氏換了一套衣服出來,手里端著一壺熱茶,說:“關兒兩歲了,剛學說話的年紀呢。請用茶?!?/br> 文樂趕緊接過,剛燒開的水,燙得他齜牙咧嘴的,把那小娃逗得直樂。 三人就這么不尷不尬地坐著,文樂向來不熟悉與女兒家接觸,上一個讓他這么無所適從的還是那宜安公主燕真。 尋常女子常居閨閣,從不出門。而面前這個楊氏,文樂倒是知曉,從與楊擎一同去過各種地方隨軍。軍營里頭有不少人欽佩她,巾幗不讓須眉。 楊氏見文樂始終不說話,笑著搭腔,說:“夫君常與我說起那邊關的日子,不知養父可好?” 養父便是那個養大楊擎的伙夫,文樂剛從邊關回來,自是知曉,答道:“挺好的,惦記楊擎,老是開玩笑說他不孝,金林美酒眾多,也不給他寄上一壺兩壺回去?!?/br> 楊氏無奈地搖搖頭,道:“養父身子不好,酒水不能多喝,可惜他不愿離開邊關,不然夫君早就......” 話到嘴邊,楊氏沒說完,笑笑抱起關兒,說道:“聽夫君說,少將軍也有一養子?” “義子,早已入了族譜?!蔽臉氛f著,想起靳允的模樣,道,“小孩兒心思重,惦記靳家苦楚,卻又不忍惹老夫人不高興。我便做主,只替他加了文姓,待他及冠之后,去徐州再尋尋有無親人,替他取字?!?/br> 楊氏嘆息,道:“少將軍良善?!?/br> “為人父母,當時如此?!甭牭綏钍陷p笑,惹來文樂不解,撓撓腦袋,問,“我可說錯了?” 楊氏擺擺手,說:“不是,只是夫君只說從前的事兒,我老覺得少將軍還是他口中那個愛惹事兒的小霸王,倒是沒想到,見的第一面,竟與少將軍聊這些家中瑣事?!?/br> “家宅內院,需要人解決的事兒便不是瑣事?!蔽臉氛f著。 楊氏有些訝異地看了眼文樂,勾著唇想著,楊擎日日與自己念叨少將軍如何如何,今日一見,名不虛傳。 到了下午,楊擎才遲遲歸來。 文樂一見他便道了歉,說:“身份特殊,不能常在外頭轉悠,只得入內院休整,兄弟勿怪?!?/br> 他這般直接清楚,當著楊氏的面,把話說得十分通透,倒惹得楊擎在那兒不住地笑,對著自己妻子擠眼睛。 我沒說錯吧,這少將軍,一等一的守禮。 說完話后,文樂與楊擎坐在內屋商討,說:“宮中情況不穩,拖一日便是一日的危險。二皇子那處我已前去走過一趟,金吾衛雖在他手,他卻不愿擔上奪位的罪名,把所有事兒甩給九殿下?!?/br> 楊擎瞪大眼,說:“他這般糊涂?”